五毒教人哪裏見過這等氣勢?竟連老太太是如何出手的也未看清,無人能擋得過她二招。

龍巡察和郝堂主看得心驚,哪敢多呆,各自招呼一聲,連忙打馬奔逃。柳無風捂著左眼,顧不得上藥,也跟著上馬奔逃。

花不同那老賊見勢不妙,早已溜進了左邊的巷子裏,轉眼便不知了去向。有幾個走得稍慢的,被飛花魔女一抓一擲,飛出十來丈遠,跌得個天昏地黑,人事不省。飛花魔女殺得屍首狼籍,興猶未盡,兀自嘄嘄怪笑,還要追將上去,慕容瓊和紫娟兒連連呼叫,才將她喚回來。

此時韻雲已被慕容瓊救醒,怡靜道姑和潔慧功力深厚,卻不曾中毒。師徒三人見了飛花魔女這等武功,大是震驚,怔了半響方才回過神來,個個施禮致謝。慕容瓊曾聽張小寶說起過韻雲,知他們姐弟情深,骨肉至親。她原本也隻道韻雲不在人世了,誰知她竟然未死,卻出家做了尼姑。此刻相見,心中頗有親切之感,又知韻雲吃了許多苦,受了許多淩辱,當日張小寶提起她時,自己還陪著張小寶流了淚。想起張小寶,慕容瓊不覺又潸然淚下,拉著韻雲的手泣道:“姐姐受苦了……”

韻雲隻是怔怔地望著慕容瓊,心下詫道:“這位少女美貌驚人,武功高絕,非旦救了我,卻還這般關切,神情竟如親人一般,卻不知她是誰?”正驚異中,旁邊紫娟兒施禮道:“好讓姐姐知道,我們小姐便是令弟張小寶的未婚妻,這事乃是三年前便議定好的,由我們太老爺作主將小姐許配了令弟。”遂將諸事敘述一番。

韻雲此時已是武林中人,對東方藥王的名頭也有所耳聞,見了慕容瓊這等人品武功,當真又驚又喜,摟著慕容瓊道:“好妹妹,此話當真?我弟弟若娶得你這等好妻子,實在是前世修來的福份。他……他如何沒跟你們一起來?這三年我無時不牽掛他,卻又全無音信……”

慕容瓊隻是搖頭哽咽,神色淒然。紫娟兒道:“公子三年前便離開了我們,不知去向,我們小姐茶飯不思,日日泣哭。三年來,我們常常這般遊**,一來陪奶奶散散心,二來也企圖打探公子的蹤跡……”又將張小寶離開之事細敘一遍。倩雲聽得唏噓不已,更添憂傷,見慕容瓊這般情深,又不無感動,隻拉著慕容瓊默默淌淚,兩人相對無言,心中淒苦盡同。

飛花魔女過來道:“乖孫女,如何又這般……這般模樣了?叫奶奶不開心。”

慕容瓊忙抹了抹眼淚,將倩雲介紹一番。紫娟兒又悄悄告知倩雲,說了老太太的病況,倩雲忙又重新施禮道:“孩兒韻雲拜見奶奶。”

老太太見倩雲這般恭敬,心中倒也歡喜,道:“乖孩兒不必多禮,有奶奶我在此,誰也欺侮不了你們的。唉,隻可惜……隻可惜你弟弟寶兒不在,也不知他是死是活?害得瓊兒整天淚水汪汪,叫我好生心疼。”末了又對慕容瓊道:“你若是舍不得你這位姐姐,怕她又受別人欺侮,不如便叫她脫了道袍,隨我們一起去便是。”

慕容瓊有心請韻雲同去,

倩雲淡淡一笑,婉言拒絕了。兩人彼此愛慕,久久不忍分開。旁邊怡靜道姑驚詫之餘,已知飛花魔女的來曆,心下忖道:“當年江湖中被一個美貌女子攪得天翻地覆,人人喪膽,那女子使的暗器便是這小小的金花,神奇無比,殺人無數,那女子號稱飛花魔女,原來竟是這位瘋老太太!果然了得。”見韻雲兩人難舍難分,不由道:“此處不可久留,隻怕五毒教另有高手到來,我們須得早早離開為是。”

韻雲這才對慕容瓊和紫娟兒道:“好妹妹,異日我一定會來看望你們的,現下我須得去九華山辦事,我會時常寄書信來的,一有玉弟的消息,我們便要彼此通氣,我會立即趕來的。”又對飛花魔女道:“奶奶,你多多珍重,孩兒有空便來看望你們。”這才灑淚而別。

慕容瓊一行三人路上走走停停,第二天上午到了漢川縣城。那城內車水馬龍,人群擁擠,原來是城東趕廟會。慕容瓊三人也下馬隨著人群朝城東趕去,一路上那賣藝耍雜的,搭台唱戲的以及賣各種食用之物的,應有盡有,煞是熱鬧。忽聽飛花魔女叫道:“快看快看,那話兒又來了!”一語未了,人已朝南麵飛身掠去。後麵慕容瓊和紫娟兒聞聲望去,遠遠見得南麵效野處似有不少人在廝殺打鬥,二人不由也上馬趕去。

來到那郊野之處,隻見草地上立著九個玄衣人,有一人年約三十來歲,身材高大,麵目陰森,背負著雙手立在一邊。另外八人則手執兵刃,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有血跡,個個神色淡漠,全無表情,須發斑白,居然都是六旬以上的老者。這八個玄衣老者圍成一個圓形,手中長劍都指著中間一對年輕夫婦。那對夫婦年紀都在二十四五歲,男的著一身淡黃色長衫,高挑個子,生得十分英俊,身上已有幾處劍傷,鮮血流了一大灘,麵色蒼白,似是傷得甚重,但卻兀是橫劍怒目,一動不動地望著對方。那女的上著大紅縷金衣,下著草綠紮邊褲,柳眉杏眼,膚肌雪白,頗有姿色,似是大家女子。隻見她右手執劍,左手卻抱著一個嬰孩,臉上含悲含憤,淚水瑩瑩,與男子靠背而立,手中長劍微微顫動,似是十分緊張,身上也有兩處劍傷,卻傷得不太重。

忽聽那立在一邊的玄衣人道:“好,你們既是死不回頭,須怪不得我桑某無情了!殺!”話音未落,那八個玄衣老者聞聲而動,頓時揮劍朝中間那對年輕夫婦殺去,居然個個武功驚人,招式怪異,劍法玄奧之極!中間那對年輕夫婦也不聲不響地沉著應戰,隻見寒光似電,劍氣如虹,身手猶在眾玄衣人之上。隻是對方人多勢眾,那夫妻二人男的傷勢太重,女的又要護住懷裏的嬰孩,隻一會兒工夫,二人身上又各中了一劍,忽又聽得那嬰兒啼哭起來,先還斷斷續續,後來愈哭愈大,竟不肯休。那對夫妻心神已亂,出劍漸失銳氣,已是危極險極,隨時都可能倒下,卻依然強自撐持,雙方悶聲廝殺。

慕容瓊等人見了這等情形,也自暗暗吃驚。心想這些人身手驚人,武功獨具一格,卻不知是什麽來路?眼見那對年輕夫婦性命垂危,

均有不平之感,慕容瓊忍不住大聲道:“快快住手!你們這是什麽打法?全不顧江湖臉麵了麽?”

那八個玄衣老者充耳不聞,兀自不停地揮劍殺去。旁邊那自稱桑某的人怔了一怔,冷冷道:“什麽人在此多嘴多舌?嘿嘿,原來是個俏妞兒。好,果然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美人坯子!待料理了這對狗男女,少不得要請你同歸敝處,在下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等如花似玉的女子呢!”

慕容瓊粉臉倏變,正要出手,忽見南邊路上如飛奔來一頂華麗的轎子,抬轎的四人也都是身佩刀劍的玄衣大漢,轎子前麵卻是兩個身佩長劍的青衣少女,轎子後麵還跟著兩個手執樸刀的玄衣老者。這些人行走如飛,轉眼便到了眾人麵前。那轎子還未停穩,便聽得轎裏有人喝道:“都給我住手!”竟是老太太的聲音。

那八個正在廝殺的玄衣老者聞聲而止,都扭頭望著那頂轎子,不言不語,卻也不退下。轎子裏那老太太又冷笑道:“好哇,桑丕,你的膽子也真不小啊,竟對我女兒他們下毒手麽?”

那桑丕奸笑道:“原來是胡姥姥到了。嘿嘿,晚輩隻知秉公辦事,莊主早就吩咐過了,凡是有擅自離開魂夢山莊的,不論是誰,一律格殺勿論。況且我也勸過他們了的,他們自要找死,如何怪得我?”

胡姥姥道:“好一個秉公辦事!哼哼,隻怕是公報私仇吧?你得不到我家秋娘,便由嫉生恨,竟要下此毒手,卻又說得這般好聽。好在我女兒見識不凡,當初她說你不是善類,不願跟你。哈哈,總算她做對了,你果然是一個衣冠禽畜!”說話之間,轎子前那兩個青衣女子早已到了場中,替那對年輕夫婦上了金創藥。

隻聽那桑丕道:“胡姥姥,我敬你是一個長輩,故也禮讓三分,你若是倚老賣老,我可也不是好惹的。哼哼,你不過是六院裏的一個管事婆,隻怕還管不到我的頭上來。況且這賤人又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道我不知道麽?我正疑心她來路不明,隻怕便是莊裏的奸細呢。你若敢違背莊主的旨意,也一般地人頭落地。嘿嘿,且看你今日如何收場!”

那胡姥姥依然不見現身,在轎子裏冷笑道:“賊子可惡,竟敢欺到老身頭上來了。哼,你雖是八院裏的人,隻怕是孫猴子翻跟頭,再也跳不出如來佛的手心。到時自有人收拾你的,老身不怕你使詐,玉蝴蝶一事還沒完呢,你瞞得了別人,卻瞞不過老身!到了莊主麵前,且看是誰的人頭落地!”

那桑丕怔了怔,神色果似有所顧忌,但頓了一會又冷笑道:“胡姥姥,你若有什麽能耐隻管使出來!卻休想用玉蝴蝶一事來嚇唬我!嘿嘿,今日你若膽敢徇私抗命,連你也一並懲處!莫非你還敢當真反了不成?”

一語未了,忽見那轎子裏掠出一青衣老嫗,頭發花白,身材微胖,年六十有餘,乃是那胡姥姥。隻聽胡姥姥怒道:“好,且看你這小賊如何懲治了老身!”來勢如風,轉眼便與那桑丕打做一團。二人出手均是快疾如電,拳掌並用,招式精妙,世所稀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