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寶哀傷地搖了搖頭，若將自己所聞告知了外婆，豈不徒增她的傷感？

隻聽外婆又道：“上月你爹娘帶了你弟弟在這裏住了些天，唉，他們走了才不過......才不過十多天......”末了又泣哭起來。

好一陣，老太太才止住哭，將眾丫環叫來，拉著張小寶的手道：“這是我外孫，名小寶。往後你們便叫他少爺，須得好生服侍他。”眾丫環連聲喏喏。

老太太又道：“阿香那，你去收拾好東廂閣樓，讓少爺住。今後你便隻管服侍他一個人好了，不得有誤。”

那阿香瞥了張小寶一眼，欣然領命去了。老太太又拉著小表妺道：“鳳兒，你可認得表哥麽？還不快叫表哥。”

那鳳兒兩眼直直地望著張小寶，臉上微帶笑靨，甚是清麗出俗，看不出哀傷之意，倒似有幾分高興，一付嬌憨模樣，卻不扭捏，叫了一聲表哥，又朝老太太道：“他一點也不象表弟張錚。奶奶，表哥還會不會走？”

老太太道：“不走不走，以後便天天與你在一起了，隻是你卻須得聽話，不可再惹奶奶生氣了的。”

鳳兒連連點頭，笑道：“這下好了，我可以天天和表哥玩了。”

這時丫環早已將茶果擺上，鳳兒揀了個最大的臘月梨遞給張小寶道：“表哥，你吃。”

外婆也在一旁勸道：“乖孩兒，你先吃些點心。唉，隻怕餓壞了，可憐你吃了這許多苦頭。”

張小寶勉強吃了一個梨子，心下哀傷，不想再吃。不一會兒又有丫環來稟，說雞肉湯圓已經備好，老太太道：“快送到這裏來給少爺吃。”回頭見阿香走了過來，問：“少爺的房子收拾好了麽？”

阿香回說收拾好了，遂又命張小寶吃了那碗雞肉湯圓，才叫阿香陪張小寶去閣樓上歇息。嘴裏道：“少爺形容憔悴，須得好好睡一覺才是。”一邊又撫了撫張小寶道：“我兒，你隻管放心睡一覺，一切自有你外公和舅舅擔待料理的。”

張小寶隨阿香來到閣樓房裏，心中舒了口氣，屋內陳設華麗，溫暖舒適。床頭上放著自己的包袱，阿香走過來將被鋪好，道：“少爺你睡吧，有事隻管叫我，我便在隔壁。”說罷

輕盈地走了出去，將門掩上。

張小寶推開窗子，隻見莊院花姿弄色，柳綠敷陰，飄香陣陣；天上麗日當空，還不到正午。不覺深深籲了口氣，頓生睡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小寶迷迷糊糊聽得身邊有輕微的響聲，睜眼一看，隻見床前立著一個人，嬌憨癡笑，清香微微，卻原來是小表妹鳳兒。

見他醒來，鳳兒笑道：“表哥，我來好一會了，等你吃晚飯呢。”

張小寶爬起來道：“你怎麽不早點叫醒我？”

鳳兒道：“爺爺不讓我叫嘛，他來看過你的，見你沒醒來便又走了。”

張小寶一邊穿衣服，一邊想道：“不知舅舅是否帶人去了張家莊？”

忽見阿香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迭衣服道：“少爺，這是老夫人特意叫人趕置的，另外有好幾套還未完工呢。你快快換了這身吧，老夫人在下麵等你吃飯呢。”一邊過來幫張小寶換衣，一邊又道：“老夫人吩咐過了，還要替你物色一個書僮呢。”又將被褥折好，拿著張小寶換下的衣服朝外走去，嘴裏道：“少爺請稍待，我去給你打水洗臉。”

張小寶穿好衣服，扭頭望著床頭上的包袱，心想待會兒將那木綿袈裟給外公看，若上麵果然載有極厲害的武功，便要外公教我武功，哼哼，我遲早總要報了這血海深仇的。

鳳兒道：“表哥，爹爹他們說你騎了一匹千裏寶馬來，待會兒帶我去騎馬好麽？”

張小寶道：“好的，待會兒我們去騎馬，唔，舅舅沒帶人去張家莊麽？”

鳳兒道：“還沒有，說是明日去張家莊的。爹爹剛才還和爺爺在看你的大灰馬呢。這馬兒關在後院，與爺爺、爹爹的兩匹大紅馬關在一起，喂的都是上等飼料。”

張小寶不覺笑道：“莫非還有下等飼料麽？”

鳳兒將頭一歪，道：“當然。別的馬兒在前院吃的都是平常草料。”

張小寶心緒稍佳，精神也倍覺爽快。推開窗子，外麵夕陽晚照，暮色蒼蒼，已是黃昏時辰。後麵阿香端了水來，腳步匆匆，神色驚慌，一邊叫張小寶洗臉，一邊怔怔地望著窗外。

張小寶不禁問道：“阿香姐姐，你如何麵色

蒼白？這般驚慌？出了什麽事？”

阿香道：“外麵......外麵出事啦,剛才有兩個鏢師被人抬了進來,張牙咧嘴,嚇煞人了,早已斷氣了。”

張小寶吃了一驚，忙問：“卻是如何死的？有傷麽？”

阿香搖頭道：“不知道，老爺正在查看呢。”

鳳兒道：“快去快去，表哥，我們也去看看來。”

阿香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小姐，你若是去看了，老夫人少夫人便要責罰我了，況且你小小年紀，看了嚇也要嚇死的，到得晚上便要做惡夢的。”

鳳兒道：“不怕不怕，我還要學武功，做一個女中豪傑的。”

張小寶胡亂洗了洗臉，匆匆拉著鳳兒來到樓下。

阿香道：“老夫人在後廳等你們吃飯，快去快去。”說罷在前引路，惟恐鳳兒要去看死人。

張小寶兩人隨阿香來到後廳，見廳內聚了不少人，除外婆和舅媽外，還有管家馮媽，奶媽雲嫂，以及三個上了年紀的老媽子，旁邊還立著四五個貼身女仆。大家似乎都心事重重，一片緘默。廳內中間是一條長長的紅漆桌子，上麵已擺上了餐什用具。見張小寶他們到來，外婆忙拉著張小寶和鳳兒坐在身旁，也不待張小寶說話，揮手吩咐眾女仆開飯上菜，又招呼奶媽、管家和三個老媽子上坐。

女仆往來穿梭，不一會兒桌上便擺滿了菜肴，外婆勉強笑道：“孩子，這些天你受苦了，外婆特意叫人加了幾道菜，你多吃些。”又指了指幾個老媽子道：“她們都是從小便跟著你外婆在一起的，都是家裏幾個人，往後呢，你便叫她們婆婆好了。”又一一介紹了一番，眾人也紛紛向張小寶致意。

張小寶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歉意道：“外婆，你們自己多吃些，孩兒怎敢勞眾位婆婆和長輩久等，實在......實在有愧。”

眾人都笑了笑，說張小寶小小年紀，卻甚懂禮儀。

外婆道：“我這外孫最得我意，從小便乖覺。——寶兒，外婆便喜歡你心實厚道，你隻管多吃些。唔，今日隻怕比往常開飯早了一點，為的是怕你醒來餓壞了。”

張小寶問道：“外公和舅舅他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