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鳳鳴冷冷一笑道:“石女俠,這餘總管便是梅花幫隱藏在你家的奸細。他來這裏問話,原是要來窺探我們的。哼,若非他說出大悲寺的道心長老來,我一時還疑不到他頭上來,隻因那道心長老便是魂夢山莊洪少田的手下,常來魂夢山莊與連總管相會的。你們想想:玉女俠和令尊之事並無外人知道,為何五毒教和魂夢山莊的人怎會來這裏折騰?那道心長老念經做道場,原是他一手操辦的份內小事,怎用得著來這裏問你?”

石慕英本來精明過人,未待聶鳳鳴說完,便即悟道:“正是正是,這廝果然可惡!曉芙妹妹之事除了我身邊幾個人外,再無別人知曉。我爹爹之事,便是我哥哥他們都不知道的,原來是這廝暗中窺探!餘成墨,我家待你不薄,你怎敢如此忘恩負義?”發掌便打,隻聽兩聲脆響,那餘總管兩邊臉上頓時腫起老高。

張小寶道:“快將這廝提到秘室裏問話,不要驚動了他人。免得走漏了風聲。”進了暗道,石慕英卻提著餘總管朝左拐去,嘴裏道:“聶大俠,曉芙在右邊的秘室裏等你呢。”

聶鳳鳴道:“待我先問問這狗賊再說。”當下來到左邊一間秘室裏,聶鳳鳴出手解了餘總管的啞穴問道:“是不是連天塹叫你來窺探我的?快快從實招來!”

那餘總管兩眼亂轉,隻不吭聲。

聶鳳鳴冷哼一聲道:“我不怕你不說的。”隨手在他身上戳了戳,那餘總管頓時渾身亂抖,聶鳳鳴卻扳開他的嘴看了看道:“哼哼,連天塹他們倒也相信你呀,居然沒讓你在嘴裏裝上功滿丸。呔,怎樣?你說是不說?”

那餘總管麵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白,打煞不住,連連道:“我說,我說。”麵上汗如雨下,甚是苦楚。聶鳳鳴揮手解了他的痛苦,餘某人兀自喘氣不已,囁嚅道:“我與魂夢山莊的人卻是素不相識的,我來這裏找你們,乃是道心長老指派的,看你……看聶大俠有什麽異樣的舉動,說聶大俠被人悄悄叫了去,隻怕有什麽秘密勾當。”

聶鳳鳴又問道:“他還說了些什麽?”

餘總管道:“別的卻沒說什麽了,他似隻是好奇。”

聶鳳鳴對石慕英和張小寶二人道:“你們慢慢問他,看他還有哪些同黨,須得一網打盡,又不驚動了梅花幫人。我……我去玉女俠那裏了。”

石慕英送他出來,輕輕笑道:“多虧了你識出這奸賊,我們既是自家人,也就不謝了。我們曉芙隻怕對你情有獨鍾,你……你可要好生把握她,她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姑娘。”

聶鳳鳴倉促一笑,道:“多謝石女俠成全。”

待聶鳳鳴走後,石慕英朝餘總管冷哼一聲道:“快說,莊內還有幾個人是你的同夥?”

餘總管連連搖頭。這當兒石慕仙、石慕華、劉少波三人領著阿沉一幹人進來。得知餘總管便是泄密的五毒教奸細,個個勃然大怒,就要揮拳打來,替死去的兄弟報仇。石慕英一邊攔住眾人,一邊對餘總管道:“快快從實招來,你是如何出賣我們的?又是誰通風報信的?竟能瞞過我們眾人的眼睛?何時又成了五毒教的人?”

那餘總管囁嚅道:“大悲寺的道心長老是我的妻舅,這廝常常脅迫,我一來

懾於他的武功,二來又看在親屬的份上,三來這廝許諾我一萬兩銀子,我便聽從了他,從去年底便替他通風報信,一有動靜便告知他,因這裏離大悲寺甚遠,他便命一個叫阿土的漢子每天挑著針線一類的貨擔來賣,我便是與他接頭的。”

石家兄妹又問了他一些話,餘某都一一作答。石慕英道:“哼,我不怕你耍奸。大哥,阿沉,你們選幾個精幹的兄弟去梨樹灣將他的妻子,兩個女兒、一個兒子都接到白龍崗來,隻說是餘成墨叫他們搬來這裏住的。好生安頓,不要驚擾了他們,隻當客人款待。哼哼,若是餘成墨膽敢藏奸,便拿他的家人開刀。然後再斃了這廝!”

待石慕仙二人走後,餘成墨忙又招道:“老莊主之事,我雖稟告了道心長老,但對方卻不大相信,因為那日老莊主入棺時,有不少武林中人在場,其中也有幾個是梅花幫人。那晚我雖窺探得老莊主乘馬車離開白龍崗,卻不知他老人家是去哪裏。第二日我說老莊主未死,乘一頂大馬車向南麵去了。道心長老當即又派了十來騎快馬追殺,誰知卻音信全無,故是今日又打發人來揭棺探查的。”

才說罷,那石慕華揮手打了他兩個耳光,嘴裏氣道:“你你你這個……這隻……這頭……吃裏扒——扒外的狗賊,害——害我們死了這這這許多人,該殺——殺——是不該——該殺?”

餘成墨的臉上又紅又腫,連連自責道:“該死該死,小的鬼迷心竅,實在該死。從此再不敢助桀為虜了。今晚……今晚這道心長老一幹人還要揭棺探查的,須得小心提防他們才是。”

張小寶道:“與道心長老同來之人個個都是五毒教人麽?”

餘成墨道:“隻怕大悲寺的人個個都是五毒教人,我見他們議事都在一起的。”

這當兒忽見玉蝴蝶的侍女阿珮走來道:“聶鳳鳴大俠要我來告知小姐和宋公子、溫小姐,那道心長老是個大魔頭,他的天煞婆羅功已練到第七重,叫你們小心,別吃了他的虧。”

張小寶沉聲道:“凡練有天煞婆羅功的五毒教狗賊,必得先斃了他們,免得貽禍無窮。哼,今晚便收拾了大悲寺這些狗賊。料想他們要等到夜深人靜時才動手,在這之前便叫餘成墨將道心老賊叫來,我們一個個地收拾了他們!”

石慕英對餘成墨道:“你聽到沒有?到時須得裝出什麽事都沒有,將那道心老賊誆到靈堂後麵的小院裏來。”

餘總管點頭不迭。張小寶揮手在他身上點了幾下,道:“現下我已點了你的血脈死穴,須得十二個時辰方得發作,到時便得經脈寸斷而死。你若膽敢心生歹念,且看你如何死法!”

餘成墨連說不敢。

張小寶又道:“隻要你老老實實,將功折罪,我們也不會要你死的,到時自會解了你的穴道。”

石慕英道:“說的是。我們石家向來待人寬厚,隻要你洗心向善,我們也不至對你怎麽樣的。你現下照例出去張羅,便當做什麽事都沒有,不可讓梅花幫人察覺。到時我自會叫你的。”

餘成墨唯唯喏喏,點頭不迭,忙走了出去。

張小寶道:“明日是下葬的日子,不知如何瞞過了別人?便是將棺木埋到了土裏,五毒教人也

會挖出來看的。”

石慕英道:“我們早已想過了,就在我們莊後不遠有個鱷魚譚,深不可測,周圍是一片沼澤地,我們用長繩子將棺木拖到譚裏,他們便無法再打開棺木了。”

張小寶點頭稱是,思思也連連稱妙。

張小寶和石慕英將諸事安排停當,莊內各處都加了崗哨,靈堂裏也伏下了數十名高手,以防萬一。子時剛到,石慕英便打發餘總管去叫道心長老。

那道心長老年約六十來歲,白麵烏須,十分強壯,他隻道餘成墨找他有要緊事稟告,當下毫不疑心,隨餘某來到靈堂後院,才要問餘成默話,忽見人影輕閃,飄飄然如鬼魅一般,倏忽間已在他身上戳了好幾下。那道心長老雖有一身驚世本領,怎奈事出倉猝,對方的身手又委實太高,武功更在他之上,故是連爭抗的餘地都沒有,便糊塗地被宋玉擒住。待他醒悟來,隻見小院周圍立著四五個人,除了張小寶還有思思、石慕英、玉曉芙一幹人。

隻聽張小寶冷冷道:“你這老賊,快快從實招為,你們教主惟我獨尊在哪裏?”

那老道兩眼微露驚異地打量了張小寶一會,嘿嘿冷笑道:“待你見到他老人家時,隻怕便是你的死期到了。哼哼,你們若想從我身上弄出半點信息,卻是枉費心機。老夫一時不防,落入你們手中,有死而已,何足懼哉!”一語未了,忽然口吐鮮血,一頭栽倒在地。

張小寶摸了摸他的經脈和胸口,吃驚道:“這廝果然了得,我已製住了他的上焦大穴,他居然還能夠自斷經脈,倒是出人意料之外。”

思思道:“死便死了,不如索性將靈堂裏的幾個狗賊盡數料理了。”

石慕英道:“與這賊道一同來的還有四人,若要不驚動了莊內眾人,仍須得將他們誘到這院裏來收拾了。”當下又叫餘成墨去賺二個賊道來,那餘成墨二話不說,轉身便走了。

不一會兒,餘成墨果然又領了兩個四十來歲的道士來,這兩個道士也隻道是道心長老叫他們,全無戒心,被張小寶和思思一舉擒住。不料這二人也一般地凶捍,竟不懼死,隻不肯說,石家兄妹氣惱不過,一頓亂刀,將兩個賊道砍得稀巴爛。餘下二名道士,也被餘成墨叫來後院料理了。

到得次日,送葬的人約有七八百來人,這些人除了白龍崗數百名莊丁外,客人中一部份是出於對石老爺子的敬意和友情,一部份人則是出於好奇,一有機會便要探個究竟,看那棺木裏躺的究竟是不是石朝天。那鱷魚潭離白龍崗約有二裏來路,乃是石家的祖山,照理將靈柩葬在此處也不足為奇,所以一些人雖然疑心,今卻也不敢斷定是石家故弄玄虛。

出殯前,張小寶和石慕英等人在餘成墨的指認下,已悄悄擒住了那叫阿土的貨郎,得知大悲寺還有十來個五毒教人。為恐五毒教人找白龍崗尋仇,張小寶和思思、玉蝴蝶三人又領了七八個白道高手悄悄打馬趕到大悲寺,一舉斃了那十幾個五毒教人,並放火燒毀了大悲寺。事畢,往返才不過個把時辰。

送葬的人直到午牌時辰才回來,吃罷午飯,張小寶又一一傳音與眾白道中人,諸事吩咐一番,方才一一道別。末了,張小寶和思思也牽馬與白龍崗眾人道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