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山穀,蒙麵人道:“老弟可知何處有甚高明的醫師麽?”

思空道長沉吟一下道:“尋常大夫倒是有的,若要找到高明之士,隻怕近處沒有。”

蒙麵人蹙眉道:“卻非得醫道精深之人才可以施治,這近處沒有,遠處可有?”

思空道長說:“遠處倒是有一個,卻是大名鼎鼎的東方藥王到了彭蠡湖,隻不知能不能趕到?又不知能否請得動他?”

蒙麵人頓了頓道:“若是說趕到彭蠡湖呢,卻還是有這個時辰的,隻是那老兒不是個好相與,我又不能與他朝麵,這卻如何是好?”

思空道長沉吟道:“東方藥王乃是住在彭蠡湖的逍遙樓,這逍遙樓原本是他幾個兒子開的青樓窯子,被這老兒知道後,將那裏麵的賣**女子盡數趕了出去,原本要放火燒了那樓房的,卻因這裏優雅清麗,樓房構造精美,十分喜愛,便將這裏改成了他的臨時住處。東方藥王每隔些時,便要來住一些日子的。離逍遙樓不遠的馮夷莊莊主馮公實乃是他兒子的好友,他兒子辦這窯子時,常托他照看的,我們不妨去求這馮公實幫忙,這人乃是個老好人,八麵玲瓏,什麽人都不得罪,在江湖中倒也吃得開,想來總會給我一些麵子的。”

蒙麵人點頭道:“且試試看吧,那東方藥王性情古怪,武功卓絕,人倒還不壞的。”兩人一陣疾奔,來到一個山莊,隻聽更鼓聲聲。已是四更末了。

思空道長說:“兄長且慢,路途遙遠,我們到這裏借兩匹好馬去。”

蒙麵人頗以為然,兩人朝莊裏走去。思空道長一聲長嘯,裏麵走出兩個手提燈籠的漢子,見了思空道長,施禮道:“不知恩人駕到,失迎失迎。”思空道長笑道:“深夜打擾實在抱歉,隻因事急,急需向貴莊借兩匹好馬趕路。”

那兩人連連點頭,一人道:“好說好說,莊主昨日去了青龍寨,小的這便去通報少爺和少夫人,還望恩人少憩,吃些東西,這些天莊主一家都在念叨你老人家,正要打發人去請你呢。”

思空道長指著蒙麵人懷裏的張小寶道:“這孩兒命在傾刻,須得趁早醫治,不敢久留,今晚便不驚擾了少莊主他們,過些天我再來吧。”

兩人各選了一匹好馬,如飛奔去。路上

蒙麵人問道:“賢弟,這是什麽所在?如何稱你恩人?”

思空道長答道:“此乃遐齡莊。聽我慢慢給你道來。

上月思空道長因有事去了一趟津州,回來路過這裏時已是第三天黃昏。這遐齡莊約有三百來戶人家,我記得自己去時並未見到有個這麽大的山莊,隻有一個三十來戶的苗家小寨,心想莫非僅僅三天之內便有人拆去了苗寨,建了這偌大的山莊不成?心裏好生奇異,不由走進莊去,要弄個究竟。

莊子內炊煙冉冉,人來人往,殺豬宰羊,似有什麽大喜事。就在思空道長疑惑時,那些村民們見了思空,以為是莊主邀請的客人,甚是熱情,並把他帶去見了莊主。

莊主是一位七十來歲的老頭,須發微白,紅光滿麵,中等個子,他見了思空,居然一見如故,滿麵笑容道:“不知道長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思空一怔,心想對方一定認錯了人,連忙解釋。

莊主哈哈笑道:“原來道長也是走岔了路,你所見的苗寨,乃是在前山,此乃後山,兩山地貌甚是相似,山道交岔又無兩樣,外人常常走岔的。說來也真是巧得很,今日道長乃是第三個走錯了道的人。哈哈,當真是稀客臨門,平日裏請也請不來的。既來之,則安之,道長且待明日喝了喜酒再走。”

思空道長見這莊主如此好客豁達,大是感佩。談了一會話,得知莊主姓韓,無兒無女,原本有個兄弟在江北合肥經商,不料十年前兄弟夫婦雙雙病逝,家道中落,留下一個叫少遊的孤兒不知去向,韓莊主多次托人打探,望眼欲穿,全無音信。眼見這偌大家業無人繼承,老兩口哀歎不已,甚是絕望。不料早些天這韓少遊竟領著一個美貌淑女來到這裏,兩人俱是才貌雙全,知書達禮,甚是敬愛兩位老人,深得兩老口喜歡,視如己出。眼下正要為他們操辦婚事,明日即是大喜之日……哈哈,當真是天意冥冥,偏叫我給撞上了。隻是我當時並未打算在此過夜的,心想這韓莊主一片誠意,盛情難卻,又在趕上晚飯時辰,不如便吃了飯再走。我們說了一會話,彼此都甚是投緣,相見恨晚。

韓莊主拉著思空道長的手道:“正廳裏還有幾位客人,道兄請隨我去見見才是。”

思空道長隨他來到正廳

,果然便有四五人在喝茶吃點心。他們聽說我也是迷了路的,煞是猜疑。內有一個身著杏黃長袍的老者,七十有餘,威儀堂堂,兩眼含蓄地打量著我,嘴角微露笑意。

韓莊主對他甚是恭敬,說是什麽金刀大俠,東山黃龍大寨的寨主,與韓莊主兄弟相稱,乃是多年的老交情。這老者左邊是一位年方三十來歲的青年,方頭大臉,長相頗似老者,乃是金刀大俠的兒子鄧衍。這人滿臉傲氣,兩眼在我臉上掃來掃去。竟毫不掩飾他們的敵意。坐在金刀大俠右邊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精瘦侏儒,乃是黃龍寨的管家邱運南。另有兩個商賈模樣的人,說是和我一樣走錯了路的。

思空道長見這五人都似頗有功底,心想韓莊主豪爽過人,自己不甚武功,卻喜歡交結武林中人。

這當兒丫鬟上茶來給思空道長,那金刀大俠的兒子鄧衍接過茶杯,暗蓄內力朝思空道長送來,嘴裏陰陽怪氣道:“今日當真奇哉妙哉,一來便是三個迷了路的,莫非有詐不成?道長且先飲了這杯洗心茶。”

思空道長不想披露自己的武功,故作顛簸不穩,將那茶杯掉在地上,作狀唯唯道:“失禮失禮,恕罪恕罪。”

不料吃飯時那精瘦矮子給我敬酒道:“不知青龍寨給了道長多少好處?是叫你來摸底呢還是叫你來行刺的?”忽然伸手罩住我的琵琶骨,凝勁不發。

思空道長見這廝如此放肆,一來不知底細原故,二來也顧全韓莊主的麵子,三來也是不想多惹是非,便不動聲色,故作茫然不解道:“尊客這是做甚?何故言出無狀?”一麵暗暗凝神,若這廝當真不知死活,我便要發功製住他,讓他吃些苦頭再說。

這時慌得韓莊主忙過來拉著那侏儒道:“邱管家休得造次,這思空道長乃是方外之人,又全然不懂武功,快快放手!”

那金刀大俠也道:“邱老弟快快放手,這位道長果是走岔了道的。”

那矮子大約見我麵色如常,隻道不知他這一招的厲害,也深信我不懂武功,作拱賠禮道:“在下喝酒無狀,還望道長恕罪。”

思空道長也權充阿鬥,渾不在意道:“無妨無妨。隻不知那青龍寨是個什麽所在?”正說著,忽聽門人報道:“青龍寨劉寨主譴人送來賀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