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個瞬間,芯啟的本能反應就是這家夥莫非瘋了亦或者傻了。
然後仔細想想,如果是為了“了解他的動機”一類的話,會這麽問似乎也並不是全無道理;而且再仔細想想,自己似乎並不是那麽擔心別人知道自己的動機,亦或者說,他本身就希望別人了解他的動機;然後……他很幹脆地實話實說了:
“人質的話殺了就沒有了籌碼,至於那一個‘身體變異’……帶他上飛機有風險,殺了……”芯啟的眼神……開始變得有點意味不明了:“你很信任他,大概率,殺了他徹底引發衝突對我也沒多大意義。”
“不怕不殺他我們依舊對你窮追猛打?”
“所以我手上有人質,一直都有,直到你們不方便再追的地方。”芯啟聳聳肩:“而且有整整兩個,就算撕票,我也還有不少餘地;有些事情可是不能隨便幹的,如果你真那麽不識趣,很抱歉你已經輸了,輸得很徹底很難看。”
“……那如果我們隻有一個人看守飛機呢?”
“人數太少,你們不會這麽幹;那樣的話,我會切斷四肢做成沒法接續的狀態再帶上去,而且時刻警惕他長出來或是用軀幹都能破壞飛機的可能。”
“那如果他沒去飛機旁呢?”
“……交通工具都沒了幹坐等死嗎……那樣的話,你們不來通訊還好,一旦來了,我的第一反應可能會很過激。”芯啟開始目露“凶光”:“比如切掉鼻子或從臉上割下一片肉,再當著你們的麵吃下去……視頻就精彩得很了,音頻,你們也可以聽聽鬼哭狼嚎。”
“……那是個女人……”
“幹我屁事!”
好吧,某種程度上芯啟講的還真是實話——如果有一群人氣勢洶洶跑過來追殺你,但凡有點腦子的人碰上類似的情況恐怕都會頂回去一句“我在乎那麽多幹啥”……
“……真不考慮一下一個毀了容的女人往後生活會多不容易?”
“總比被你們得寸進尺一而再再而三把我騙下去好。”芯啟的神色恢複了正常:“我又不是什麽窮凶極惡的殘忍之徒,我隻是想從你們的追擊中逃走,亦或者說,‘活下去’……僅此而已。”
當一個人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那話兒本身幾乎是百分之百不可信的——就如那句格言,“壞人從來都會說自己是好人,好人則不用說自己是好人,有時候甚至不得不說自己是壞人”——如果單純從話兒本身來講,是這樣子的,但眼下裏這兩位可不單單是談過了話,他們可是硬生生麵對麵打過了一場,雖然整體呈現追逐之勢期間也沒幾次交火,但畢竟是實打實地硬碰硬了幾下——最終一個人沒死,損失也小得讓人害怕,如果換了個人造成這種“支開大部隊直襲後方”的情況的話……
……而且,作為當時行動的“現場最高指揮”,這男人很明顯接觸到、也能接觸一些……“更有說服力”的東西——那些東西,讓他不得不將“心王變得心慈手軟”這件事代入思考,雖然當時的情況下為了“穩定軍心”他依舊得那麽講……
“話說回來,他手傷還好吧?”
“……還行。”黑瘦男人知道芯啟指的是誰:“沒傷到太重要的地方,手術之後恢複率相當高。”
“那就……”
“但他的心理創傷明顯更大。”這回到黑瘦男人眼神凜冽了:“你臨走時說的那番話,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創傷……我們不得不放了他兩個月的假,來讓他好好休養。”
“兩個月?至於嗎?”
“你認為呢?”
“我不覺得他像是需要兩個月才能恢複的那種人。”芯啟搖搖頭,但語氣依舊平淡幾乎沒有變化:“一個即便受傷,也敢揮舞著無法彎曲的胳膊衝過來的人,不像是那種三言兩語就會心理受創的人……如果是,那也多半隻是一些非常……‘私人’的原因,比如對自己實力太過自信一類,那種疏以恰當的心理輔導,當然要能夠‘恰當’……恢複戰鬥力應該用不了多久。”
“……”男人不置可否——客觀來講,通常意義上的“客觀”來講,這種事兒不代入當事人的性格去思考是很容易出現缺漏的,而雖然也不是沒接觸過,但芯啟與“魔鼠”也就是打了兩個照麵交了兩次手而已,雖然以往一直聽過類似的傳聞,但剛剛接觸就能掌握到對方性格……有些人可是接觸了幾十年都摸不清對象性格的,因此要說這種事兒芯啟能做到,黑瘦男人是經驗上不足以支撐他去相信;至於主觀上……
……這問題很有“營養”……萬一把細節,把全部真實情況都明明白白說出來了的話……那對對方來說確實很有“營養”……
“算了,你不方便說,我也懶得問了——”芯啟倒是率先出口打破了僵局,平淡得像是討論晚上吃什麽一樣:“話說回來,怎麽稱呼?”
本來,他這也隻是很平常、單純改善氣氛的一句話;但不知為何,似乎是哪根弦接錯了一樣,他這看起來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卻是乍一刻將男人實實在在地嚇了一跳:
“你……這……”啊,他一時間表現得就像是沒見過類似情況,乃至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的模樣:“你……談判……”
“……你還把這當成是‘談判’嗎?”芯啟……一時間臉部變成了“囧”的形狀——他幹脆左手托腮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起了桌麵,當然是沒發出太大聲音的力道:“你以為我剛剛說的,全都是在‘作勢’?都是在為‘談判’增加氣勢壓力?”
“可是……這……”
“哪兒有籌碼,自己不會找?”芯啟已然有點不耐煩了:“雖然從‘談判’的角度來講,隨時保持警惕是基本功……但誰告訴你,這兒是談判的啊?”
“……難道上一次還鬥得頭破血流的……再見麵就不是談判了?”
“你什麽威脅我的籌碼都沒有,算什麽談判?”芯啟語氣已然有些“惱”了:“大咧咧進門,還刻意引起我注意,在我的感知下等同於告訴我你這周圍其他什麽人都沒帶……這不是獨入虎穴自陷險境,難道是談判?”他低下頭,隨意揮手滿臉一副“送客”的模樣:“所以說你們這種灌鉛的腦子,怎麽就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麽?哪怕我都特意用了最直接的講法了?所以,趁我還有興趣,還有耐心來跟你慢慢聊……
……你最好老老實實,先告訴我你該怎麽稱呼才好……不然,別怪我不留情麵,直接把你殺死,或者更慘一點,直接丟大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