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義山道:“不錯,少王爺所言極是。此番您三爺倒是一時的痛快了,而且日後也足以彪炳史冊,成為萬世敬仰的英雄人物,但是、但是您如此、如此的這般的撒手而去,難道就真的不覺得可惜了您這一身的大將之才了嗎?畢竟,現在正是咱們燕王府的用人之際……”

馬玉寅道:“行了,或許一些事情,你們還真的一時想不明白。但是,此番老夫決死一戰,絕非是什麽單純的逞一時之勇,而是、而是王爺和海老大、令狐二哥我們四人反複商議之後,這才終於做出的最後決斷。”

說到這裏,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幽幽的說道:“實不相瞞,早在海老大他們還沒正式被征調離開之前,當然也正是早先你們在前麵一線拚死力戰的時候,王爺便秘密的緊急召見了老夫,並且最終製定出了所謂的十六字方針。”

夏侯平治道:“什麽意思?什麽十六字方針?”

馬玉寅道:“簡單的說吧,便是‘兩翼堅挺,中路放水;誘敵深入,伺機重創’。當然,這一切都是根據我們對當前嚴峻局勢的反複論證,尤其是以人家齊王府那個陸維昕的精準信息為基礎,這才最終做出的應該是最為明智的決斷。”

夏侯平治道:“如此說來,對方下一步肯定是準備多路進攻,大舉進犯了。”

馬玉寅道:“不錯,正是如此。根據人家陸少俠的可靠情報,這次對方征調上來的十餘萬人馬,除了一小部分繼續補充那個也連速該中路人馬的損失之外,剩下的大約十萬人將會是一分為二,分別直接撲向咱們的燕東郡和燕西郡,準備直接來一個三路並進、全麵進攻。”

蕭義山道:“如此說來,對方還真就是直接跟咱們燕王府死磕上了?”

馬玉寅道:“嗯,正是如此。至少,根據現在的種種諸多信息綜合起來看,這肯定是不容置疑的了。”

夏侯平治道:“要是果真如此的話,咱們主動放開一個缺口,以此來最大化的緩解其它位置的壓力,這自然也是一個不得已的戰略決策。”

馬玉寅道:“少王爺果真是反應的夠快,不錯,正是如此。要知道,咱們燕王府原本的整體布局,便是所謂的‘方天畫戟’戰法。但是現在情況變了,咱們不得已,隻好采取退而求其次,隻得采用更為保守的‘鉗形戰法’了。”

夏侯平治道:“我明白了,父王你們正是準備以首當其衝的雁固關為代價,來換取對方的中路冒進,一則可以大大的緩解兩翼東西二郡的壓力,二則可以繼續依托咱們後麵的第二道、甚至第三道的防線,跟對方進行戰略對抗、戰略消耗。”

馬玉寅道:“不錯,正是如此。要知道,咱們的優勢是在據險防守,而對方的優勢是衝鋒野戰。咱們隻要一旦把他們放進來,那麽咱們便可以依托咱們的各處城防,跟對方進行盡情的周旋,以期最大的消耗他們的有生力量。”

蕭義山道:“哦,這倒也是不爭的事實。隻是如此一來,可就是真的苦了咱們的燕地百姓了,咱們的後脊背更是不知道要背負多少的罵名了。”

馬玉寅道:“正所謂‘慈不掌兵’,更何談那什麽身後的罵名,看來你小子日後還真的需要多加曆練才行呀。”

蕭義山道:“三爺教訓的是,這個中的道理屬下我自是明白,但是、但是偏偏就是有些於心不忍……”

馬玉寅道:“看來你小子的悟性還真的跟人家少王爺相差甚遠,你首先要搞清楚,咱們之所以主動放開中路,恰恰正是為了把咱們燕北郡當做假定的主戰場,然後依仗咱們後麵的多道防線依次消耗對方。”

說到這裏,他稍稍的停頓了一下,接著繼續說道:“如此一來,隻要對方真的按照咱們的節奏來,那麽兩翼的東西二郡自然也就相對安全了。畢竟,這中路的缺口已經大開,而且這有更是一舉直插咱們北都城的最佳捷徑,對方兩翼的人馬自然而然的便會蜂擁而至了。”

夏侯平治道:“話雖如此,但是這對方要是不按照咱們的節奏來呢,那豈不是弄巧成拙了嗎。要知道,對方的這個也連速該畢竟也不是白給的,他的厲害甚至遠勝於之前的傳聞,這一點在前麵的一線惡戰之時,小侄我等可就是已經深深領教了。”

馬玉寅道:“哼,此番要不是看在他也連大帥的麵子上,老夫我還真的不用下如此的血本,直接拿老夫的這顆黑頭跟他們下賭注呢!”

夏侯平治道:“敢情,三爺您此舉便是、便是為了以堅其心,這才、這才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為、為誘餌,以免對方在後麵的行動布置之中,會有所戒備、有所警惕!”

馬玉寅道:“不錯,正是如此。否則,還真的不足以讓這個老蠻子信以為真,以為咱們燕王府的大勢已去。”

夏侯平治道:“哦,如此說來。海先生和令狐將軍他們被調離的消息,對方肯定很快便會知道,緊接著您三爺再如此的一出事,那麽咱們燕王府可就真是大事不妙了。更何況,那三萬的精銳西調之事,更是為讓對方堅定此想法,認為這應該正是‘直搗黃龍’的最佳時機了。”

馬玉寅道:“不僅如此,這即便是後麵對方再是如何的謹慎,但是隻要他們一旦入了咱們王爺的套,那後麵自然也就由不得他們了。”

蕭義山道:“此話怎講?”

馬玉寅道:“要知道,他們草原上的狼兵最是貪婪,更何況幾番對方全部都是外圍的那些兵馬,他們野性和貪婪則更是如此。屆時,咱們隻需要再適當的做一些特別布置,就絕對不怕他們不爭先恐後的蜂擁而至。”

夏侯平治道:“哦,這倒也是實情。尤其是,這幾日我從他們呼倫兄弟口中更是知道了一些,關於他們草原之上的諸多生活習性和風俗習慣。據說,他們草原之上的征戰,一貫是以斬獲和俘獲為最高標準。”

說到這裏,他稍稍的停頓了一下,接著繼續說道:“說的簡單一點吧,那就是在戰爭之中的所有戰利品,都是直接歸他們所屬的各個部落,而並非是集中上交給他們的王城‘國庫’之中。”

馬玉寅道:“不錯,正是如此。要知道,他們的這種獨特的獎勵製度,的確有著相當的激勵作用,尤其是在作戰之中更能刺激他們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夏侯平治道:“當然,這凡事皆是‘有其利必有其弊’,如此一來,最大的弊端那就是在征戰之中會出現所謂‘爭先恐後’的局麵。”

馬玉寅道:“但是,這畢竟是他們草原之上的一貫俗例,即便是他們的統帥如何的嚴於治軍,這自古約定俗成的東西恐怕也是難以一時之間徹底改變。尤其是,此番他們征調的恰恰又都是他們外圍的部落兵馬,這一點恐怕更是尤為突出。”

蕭義山道:“如此一來,咱們正好可以好好的利用對方的這一大弊端,‘順勢利導’用他們所垂涎的財物進行引誘,屆時恐怕就是那個草原武神他也不能如何的真正完全製止吧。”

夏侯平治道:“如此說來,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父王下一步便是要以咱們燕北郡的首府——方城做誘餌,並且依仗方城一帶的絕對優勢地形,跟對方進行真正的大決戰了?”

馬玉寅道:“不錯,正是如此。要知道,咱們燕北郡的方城可是真正意義上的軍事戰略要地,尤其是裏麵儲備有大量的財富和糧草輜重,正是咱們燕地名副其實的第一城。更有甚者,自古便有‘得方城者得燕地’的說法,隻此一點就足以可見方城的重要性。”

蕭義山道:“那還用說呀,要不是當年先帝爺念在咱們王爺的老家是在現在的北都城,否則咱們燕北郡的這個首府方城,早就搖身一變變成了咱們燕地的北都了呢。”

當然,既然已經說到了這裏,那就不能不特別的著重講一下這個燕北郡的首府——方城了。

方城,又稱棗城、徒泗城、高城子。

原來,在古代的時候,方城一帶遍地都是一些野生棗樹,據說最盛的時候足足有上萬畝,端的是無邊無際一眼望不到邊。

甚至直到現在,在方城的內外還保存有大量的野生棗樹,故而方城又稱棗城。

至於為什麽叫做徒泗城,那是因為燕地最大的河流徒泗河恰好半繞著此城而過,而且這個方城還正是以人家這條徒泗河聞名天下,故而又稱作徒泗城。

徒泗河,西北東南走向,幾乎貫穿整個的燕地,發源於燕西郡和秦東郡交界之處的崇山峻嶺之間,在燕西郡境內又吸納了數十條的溪流小河,慢慢匯集成了一條真正意義上的大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