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民雖然跟楊芳芳結婚半年之久,可這半年來,他總共沒來幾趟。

更不可能將村裏的人一一認遍。

所以此刻,當村裏人見到李衛東跟楊芳芳一起回來後,本能的把他給當成了李衛民。

頓時議論紛紛。

不過李衛東倒是老老實實跟收禮金的大爺解釋了一遍,告知了自己的身份,在本子上留的名字也是李書群跟李衛民。

隨後,才有人把李衛東這個假姑爺給迎了進去,給楊芳芳的爺爺磕了幾個頭。

事實上,後麵基本就沒李衛東什麽事情了,他此刻代表的是楊芳芳的婆家,是客人。

中午的席麵有六個菜,可以看出,楊家幾乎傾盡全力要把喪事辦好,甚至還有半截魚,以及半邊燉野兔。

就連飯,也是棒子麵窩窩頭。

雖然楊家也收了些禮金跟東西,但李衛東估摸著,對方還得倒貼不少。

按照流程,吃完飯就要出殯。

雖然前兩年就開始提倡火化,但實際上,在農村,依舊都是土葬。

誰要是敢攔著,說什麽必須拉去火化,才能下葬,腦袋都給你打破。

等出殯回來,楊芳芳的眼睛明顯腫的更厲害了。

但從楊家一些人的臉上,他明顯看到了輕鬆。

很顯然,楊芳芳爺爺的去世,對這個家來說,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解脫。

畢竟對方爺爺年紀大了不說,最近兩年一直臥病在床。

自然也就應了那句久病床前無孝子的話。

李衛東寬慰了幾句,便提出了告辭。

楊芳芳本來想留下住一晚,但被哥哥,還有父母給趕著回去,似乎生怕李衛東這邊會介意。

從言談中,李衛東也能看出,這家人都是老實巴交的性格。

楊芳芳的大哥國字臉,很魁梧,對李衛東一再表示歉意,今天事情太多,沒能招待好他,等以後有時間讓他來家裏玩。

話說要帶李衛東去抓兔子,顯然在他眼裏,城裏人應該就喜歡這個。

等李衛東答應後,才帶著依依不舍的楊芳芳離開。

“衛東,今天謝謝你了。”

因為鄉間的土路難走,李衛東騎著自行車難免歪歪扭扭,楊芳芳隻能緊緊抓著李衛東的衣服。

這個謝謝,明顯有多重的意思。

先前大哥回家,說了李衛民腿斷了,無法陪楊芳芳回來的消息,楊家就充滿了失望。

要知道,從農村姑娘嫁到城裏也不能直接落城裏戶口以後,楊芳芳是村子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嫁到城裏的,而且公公還是個幹部。

這件事情,楊家三五不時就會在村裏拿出來炫耀一下。

很多待嫁的姑娘也都特別羨慕楊芳芳,可她們想要嫁到城裏,實在太難了。

所以楊家就指望楊芳芳跟丈夫回來,能給家裏掙點臉。

但如果隻有楊芳芳一個人回來,不管她怎麽解釋,有什麽理由,人們都會覺得她在婆家那邊不受待見,連這麽大的事情,婆家都沒個男人來。

先前所謂嫁到城裏享福,自然也就成了個笑話。

好在李衛東陪她來了。

雖然不是丈夫,但畢竟是她婆家來男人了,如此解釋丈夫受傷,才會有人相信。

更何況,李衛東上的兩份禮都不輕。

楊家的麵子算是掛住了。

說起來挺可笑的,但有些人活了一輩子,就活了一張臉。

甚至大部分普通人,也都放不下薄薄的臉麵二字。

“不用謝,都是一家人。”

李衛東搖搖頭,奮力的踩著自行車。

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開上四輪吉普車。

聽到李衛東的話,楊芳芳輕輕點頭。

不管別的,至少李衛東是真心把她當一家人的。

甚至從未因為李衛民的關係,就不給她吃帶回來的糧食。

否則單單李衛民的糧本,養活他自己都緊緊巴巴,更別說養活兩個大人。

就在李衛東騎著自行車剛拐到另一條路上的時候,一塊背風的土坡後麵突然躥出三個用帽子把臉罩住的男子。

他們手持棍子,直接攔住了李衛東的去路。

“啊。”

伴隨著刹車,楊芳芳被撞的生疼,尤其是當她看到那攔路的三人時,更是忍不住驚呼出來。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又是大冬天,路上根本看不到人影。

可以說,這幫劫匪選擇的地方很好。

“小子,我們隻劫財不劫色,乖乖把身上的錢,還有自行車交出來。”

三人把李衛東跟楊芳芳圍住,狠狠的說道。

“知道搶劫是什麽罪嗎?”

李衛東一臉平靜的看著對方。

“少特麽廢話,趕緊掏錢,要不然連你的女人一塊劫了。”

李衛東仍舊跨在自行車上,他仔細打量著三人,突然說道:“你們三個的楊家村的吧?”

“誰,誰是楊家村的?”

伴隨著李衛東的話,攔路的三人明顯多了些**。

這無疑也驗證了李衛東的話。

想來應該是今天被人瞅到他交禮金,以及騎著的自行車,引起了對方的貪欲。

於是就找好人,提前在他回城裏的路上埋伏好搶劫。

理論上來說,他們三個人,又拿著棍子,麵對李衛東這個城裏青年,怎麽都不會失手。

“楊家村的?”

楊芳芳本來還害怕的躲在李衛東的身後,聽到這話,膽氣一壯。

她狐疑的打量著對方,似乎想要認出來。

“老子數到三,再不交……交……”

那領頭的劫匪話到一半,舌頭就跟打了結一樣,剩下的狠話,再也說不出來。

隻因為,他看著李衛東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

棍子?

手槍?

根本不需要嚐試,他就知道哪個強。

“把棍子放下,到一邊蹲下。”

李衛東拿槍指了指另外兩人,他們的反應也好不了多少,甚至不需要李衛東說,手裏的棍子就已經自覺的丟下。

楊芳芳見李衛東掏出槍來,也嚇了一跳。

不過她早就知道李衛東有槍,倒是沒有太多意外。

“嫂子,你去前麵等我。”

李衛東這才從自行車上下來,把自行車給了楊芳芳。

“那你呢?”

“我跟他們三個好好談談。”

李衛東擺擺手,楊芳芳也沒說什麽,推著自行車就往前走。

等她走出一兩百米遠後,李衛東才拎起一根棍子,來到三人麵前。

“一人一條腿,選吧。”

“什麽?”

三名劫匪明顯沒反應過來。

“本來你們攔路搶劫,我應該把你們抓派出所裏去的,不過太麻煩了,為了以後你們無法再搶別人,所以每人打斷一條腿。”

“不要啊,大哥,大爺,求求您老饒過我們吧。”

“別,咱們是親戚啊,芳芳還得叫我一聲哥呢。”

“我,我也是。”

三人本來蹲著,一聽李衛東要打斷他們的腿,直接跪了下來,痛哭流涕的說著。

“要麽用棍子,要麽用槍,你們選吧。”

李衛東壓根就懶得聽他們解釋,犯了錯,哪有不受罰的道理?

難不成就因為他們跟楊芳芳一個村的,就當成什麽都沒發生過?

反正在李衛東看來,放過他們一次,隻會縱容他們,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受害者。

這種事情就得給他們一個狠的,終身難忘的教訓。

“不,不選。”

三人又不傻,不管選什麽,腿肯定是要斷的。

要不是家裏窮的快揭不開鍋了,他們也不至於來搶劫。

要是腿再被打斷,日子豈不是更難熬?

已經結婚的倒還罷了,可沒結婚的,以後還怎麽娶媳婦?

這會的醫療水平有限,隻要是腿斷了,就算養好了,也會留下點毛病。

“那我來幫你們選好了。”

李衛東說完,直接給手槍上膛,然後對準其中一人的腿。

“啊,我選,我選用棍子。”

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用棍子跟槍,哪個更嚴重些。

眼見李衛東不像開玩笑,他們再也不敢抱著僥幸的心思,根本不敢去賭。

隻能乖乖的把腿伸了出來。

遠處,楊芳芳覺得距離差不多了,就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回頭看著這邊。

然後她就看到李衛東揚起棍子,緊接著就是慘叫聲傳來,讓她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等第二聲,第三聲慘叫傳來以後,才看到李衛東把棍子丟掉,朝她走了過來。

“衛東,你,你把他們的腿打斷了?”

重新上了車子,楊芳芳忍不住問道。

本來按照她的想法,應該把那三人的帽子摘下來,辨明身份,再押送回村裏,交給村裏處置。

但李衛東給她上演了一出什麽叫果決。

並且喜歡打斷別人腿的毛病,一點沒改。

“對,省的他們以後再搶別人。”李衛東坦然的承認。

“可是……”

“如果今天我沒有槍,打不過他們,你說咱倆會有什麽結果?”

李衛東的問題,讓楊芳芳明顯愣了一下。

隻是不等她回答,李衛東就已經繼續說道:“最好的結果就是把咱倆身上值錢的東西,還有自行車都搶走。再嚴重點,我會被他們打一頓,就連你,也少不了被欺負。

所以,麵對這種壞人,讓他們記得教訓,才是最好的辦法。”

“那為什麽不送派出所?”楊芳芳不解的問。

“麻煩。”

李衛東這話倒不是在糊弄楊芳芳,他是真的嫌麻煩。

聽著他的話,楊芳芳終究沒有再說什麽,這幅做派,倒也符合她認知中的李衛東。

回到家,張秀珍拉著楊芳芳問了問家裏的情況,知道一切順利,才放心下來。

至於路上碰到‘劫匪’的事情,因為李衛東交代過,所以她並未說出來,免得張秀珍跟老太太聽到後擔心。

李衛東回到自個屋,便打開爐子,倒水洗了把臉。

與此同時。

後院,許大茂今天沒有上班。

實際上,自從下雪以後,不需要下鄉放電影,他的工作就輕快了許多。

隻不過,工作是輕鬆了,可人,從裏到外,都透著頹廢。

以前精心留起來的小胡子,還有頭發,全都亂糟糟的,看臉上的顏色,估計也有好幾天沒洗了。

而且,家裏隻有他一個人。

婁曉娥前幾天回了娘家,他去了好幾趟,就是沒把媳婦給哄回來。

更重要的是,他也偷著去醫院做了檢查,果然是他的問題。

不過醫生也說了,他的問題不是不能治,隻要對症下藥,好好調養幾個月,還是有一定幾率能夠懷上的。

而且,醫生也給開了藥方。

隻是去拿藥的時候,他問過,其中有兩味藥,生長的年限越久,效果就約好。

而藥房裏的藥,要麽是當年的,要麽最多兩三年,像十年八年的那種,卻是沒有的。

這也讓許大茂犯了愁。

別看他能娶婁曉娥,可本身就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出身,就算放電影勉強認識了幾個人,但誰又會真的把他放在眼裏?

所以,他是真的弄不到上了年份的中藥材。

難不成還得上門求助老丈人?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人,李衛東。

對方老家靠近大山,而往往山裏麵會有一些野生藥材,指不定他的村裏就有專門的采藥人,要是能從他這邊弄到,也就不用再去遭受老丈人的白眼了。

想到這裏,他臉都顧不得洗,就急匆匆的朝著前院走去。

等來到前院,看到李衛東門口停著自行車,知道李衛東在家裏後,便上前敲門。

“大茂哥?”

李衛東剛想躺**休息會,沒想到就有人上門,而且還是一貫跟他沒打多少交道的許大茂。

看其模樣,他就知道對方這幾天不好過。

“外麵冷,快進來。”

李衛東打開門,讓許大茂進來屋子。

“大茂哥,您這是有事?”

李衛東忍不住問道。

難不成是傻柱把他給賣了?

知道那個餿主意是他出的,所以上門來找他算賬?

“嗨,衛東,反正爺們我也早就成了個笑話,就不怕你再笑話我了,這趟過來是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忙。”

“什麽事情?”

既然不是來找他算賬的,這反倒讓李衛東更加疑惑。

你不能生孩子,找我幫什麽忙?

總不能看我長得好看,身強力壯,就想著借種吧?

等等!

借種?

李衛東抬頭,震驚無比的看著許大茂。

得有多想要兒子,才能想出這樣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