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突兀的爆炸聲從屋裏傳來。
院子裏,兩個女人幾乎同時站起來,朝著屋裏衝去。
“完了!”
這是兩人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她們先前想過李衛東可能會跟喬雲平起衝突,但無非就是打一架。
沒想到,竟然開槍了。
隻是,這槍的動靜明顯有點大。
等她們撞開門,看到的卻是李衛東正坐在那裏,手裏還拿著一個炮仗,而且屋裏煙霧繚繞,地上布滿了碎紙屑,並且帶著濃濃的火藥味。
而對麵,喬雲平仍舊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李衛民要比他好點,但也滿臉煞白。
兩人看向李衛東的目光幾乎一致。
瘋子!
“怎,怎麽了?”
張秀珍見沒人身上多個窟窿,稍稍放心,然後就疑惑的問道。
“沒事,舅舅來了,總得放個炮仗歡迎一下。”
李衛東把玩著手裏第二個炮仗,笑眯眯的說道。
聽到他這話,喬雲平跟李衛民隻恨嘴巴不聽使喚,沒法把實情說出來。
剛剛,李衛東這個瘋子竟然趁著炮仗響的同時,開槍了。
那一槍,不偏不倚,正好貼著喬雲平的胳膊飛過,棉花這會都跑出來了。
“哦,放炮仗啊,你這孩子,哪有在屋裏放炮仗的。”
張秀珍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麻利的上前把窗子打開,讓屋裏的煙霧散出去。
楊芳芳也鬆了口氣,剛剛實在太敏感了,竟然把炮仗的聲音當成槍聲。
說實在的,都習慣了聽槍聲。
就算楊芳芳,以前村裏也有民兵隊,每年都會訓練一兩次,對於槍聲自然不會陌生。
隻不過,先前純屬關心則亂。
“嫂子,你先跟媽去我那屋暖和暖和,我們這邊還沒談完呢。”
李衛東再度把兩人支走。
同時,他還看了一眼站在裏屋門口,滿臉鐵青的李書群。
剛剛他那番話,也就能偏偏不在場的兩個女人。
可李書群就在裏屋,剛剛三人在外麵說話,可謂是聽的一清二楚。
所以他很清楚,剛剛李衛東是真的掏槍,並且開槍了。
哪怕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炮仗的聲音更是掩蓋了槍聲,但卻瞞不過他。
但如果距離遠點,估計就分辨不出來了。
李衛東之所以放炮仗掩飾,不僅僅是糊弄張秀珍跟楊芳芳,同時也是不想惹麻煩。
如今的人正義感(管閑事)十足,聽到槍聲後,第一反應看熱鬧,兼去街道辦或者派出所舉報。
到時候來了公安跟看熱鬧的街坊鄰居,李衛東雖然不怕,但難免把事情弄得更麻煩。
“你,你……”
終於,喬雲平也反應過來,他伸手,哆哆嗦嗦的指著李衛東。
“我怎麽了?”
李衛東問道。
“你開槍打你舅舅,大逆不道,我要去派出所舉報你。”喬雲平喘著粗氣,腿現在還哆嗦著。
“舉報?李衛民沒跟你說,我除了在農場上班,還兼著公安嗎?你要跟我舉報我?”
李衛東笑了。
並且再度把槍拿出來把玩。
喬雲平頓時一個哆嗦,並且忍不住看向旁邊坑了自己的大外甥,李衛民。
對方可沒跟他說,李衛東竟然是公安,而且還有槍。
這讓他怎麽去舉報?
畢竟在他看來,公安都是一夥的,去舉報李衛東,隻會把他給抓進去。
李衛民低下頭不說話。
他這會徹底慫了。
剛剛的神氣也都消失不見。
他也沒想到李衛東真的敢開槍。
幸好剛剛不是衝著他,而且那一槍稍微打偏點,可能就要出人命了。
別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李衛東又陰又狠。
上次閻家出事,閻解成跟人打架被抓,最終讓三大爺掏了五百多塊錢,在他看來,就是李衛東設計陷害的。
要不然,他剛剛怎麽可能拿出那麽多錢來?
肯定是這樣的。
等回頭他必須好好跟閻解成說說。
“公安就能草菅人命,對人民群眾開槍嗎?”
喬雲平仍舊氣不過。
一開始,他是沒打算跟李衛東講道理的,可到頭來發現,自己似乎隻能講道理。
“你說我對你開槍?誰能作證?我剛剛明明隻是在屋裏放了個炮仗。”
李衛東搖搖頭。
喬雲平看著他手裏的槍,有些傻眼,這是把自己當鬼來糊弄嗎?
他忍不住又看向李衛民,希望他能給自己作證。
但沒想到,李衛民把頭扭向一邊,壓根就不搭理他。
頓時,喬雲平氣壞了。
他辛辛苦苦跑來是為了誰出氣?
果然應了那句話,外甥是狗,吃了就走。
這是坑完自己,就不管了。
接著,喬雲平又看向自家姐夫。
李衛民不辦人事,這姐夫,看在自己死去姐姐的份上,總得拉自己一把吧?
但沒想到,李書群直接把腦袋縮了回去,順便還把門給關上。
“你就不怕我去你單位找你麻煩嗎?”
雖然孤立無援,但喬雲平還是有些氣不順。
自己從不講理的主,什麽時候被人這麽拿捏過?
“去農場那邊吧,上次打斷李衛民腿的那夥老炮兒,正在那裏改造呢,要不您去跟他們做個伴?”
換做旁人,還真有可能怕被威脅。
可李衛東是誰?
他都敢開槍,還有什麽不敢的?
喬雲平真要去農場鬧事,他就真敢把對方給關進去。
尤其是他目前打光棍,孤家寡人一個,被關進去了,也沒個人給他在外麵奔波喊冤。
至於說在農場還不聽話?
那就先關兩天小黑屋,餓個三五天再說。
多少英雄好漢,去了農場老老實實的幹活,接受改造?
真以為是他們的思想覺悟高?
聽到打斷李衛民腿的那夥老炮兒被關在農場,喬雲平真的害怕了。
他如今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年紀不大的二外甥,絕對是個狠岔子。
也難怪李衛民得了他七分真傳,卻仍舊吃了大虧。
“你,你給我等著,我就不信這天底下沒說理的地方了。”
喬雲平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終於,他猛地起身,用力一拍桌子,說完後,壓根不理會旁邊的李衛民,溜了。
這下,輪到李衛民傻眼了。
他倒也想溜,可因為拄著拐杖不方便,動作自然也就沒對方快。
“二,二弟。”
似乎感受到李衛東秋後算賬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李衛民渾身一顫,額頭直冒冷汗。
他扭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就連稱呼,也不再是李衛東,而是親切的叫了聲二弟。
這對他來說,無異於太陽打西邊出來。
可上次看守所那幾天,讓他明白,人在屋簷下,必須要低頭的道理。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也沒有想到一向混不吝,無法無天的喬雲平,竟然這麽不頂用。
人家隻是開了一槍嚇唬嚇唬他,自己就跑了。
這不是害他嗎?
早知道這麽不靠譜,他壓根就不會冒著激怒李衛東的風險找他來。
“你要是覺得好好在家過日子不舒坦,回頭就去農場,雖然你腿還沒好,但我給你找個活,隻需坐著就行。”
李衛東淡淡的說道。
雖然農場那邊後來改成了他自己的名字,但李衛民,也是上了農場正式職工名單的。
“不,不用了,我在家挺好的。”
李衛民一聽,腦袋立即搖的像撥浪鼓。
在家好歹還有媽,有媳婦,有奶奶照看照看,說破天去,對方也不可能在家裏害了他。
可如果去了農場,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萬一李衛東心黑點,他怎麽沒的都不知道。
“那就好好過日子,別再折騰了。”
說完李衛東就徑直出了屋子。
不一會,等李衛斌跟李雪茹帶著奶奶回來,李衛東給了兩人幾個炮仗,讓他們到外麵街上放去。
從李衛斌勉強的表情中就能看出,他對這玩意實在不感興趣。
倒是李雪茹,滿眼放光。
家裏人回來後,誰也沒問李衛東到底發生了什麽。
哪怕他真的隻是在屋裏放了個炮仗,張秀珍也隻是默默的把屋裏的碎紙屑打掃幹淨。
倒是李書群,好幾次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這件事情不管從哪頭說,他都不占理。
話說多了,也隻會自討沒趣。
而後院的許大茂,像是聞著味一樣,跑來找李衛東。
“爺們,怎麽樣了?”
許大茂看著李衛東,兩手直搓,腳下像紮了刺。
“大茂哥,您不會一直監視著我吧?我這親戚剛來給我送完藥材,您就跑來了?”
李衛東想了想,這幾天下來,那藥材雖然沒風幹,但也沒了剛出土的跡象。
正好借今天的機會給對方。
“真送來了?”
許大茂聞言,差點沒高興的蹦起來。
“嗯,稍等。”
李衛東說完,就進了東屋,片刻後,拿著一個紙包出來,遞給許大茂。
“也是巧了,我那親戚正好知道哪裏有藥材,直接去山裏挖了出來,水分都還沒幹呢。”
“好,好,爺們,你真是幫我大忙了,你放心,等回頭我一定會好好謝謝你,至於這藥多少錢,你說個數。”
許大茂著急的打開紙包,果然如李衛東說的那般,剛挖出來沒多久。
對方明顯用心了。
至於個頭,顏色什麽的,他倒是看不出來,但回頭去找個藥店問問就知道了。
他相信,李衛東不會騙他。
“上次那玉佩……”
李衛東沒打算收錢。
主要是上次許大茂給的玉佩,不但給他提供了20多點能量,更是打開了一條新的,增加能量的途徑。
所以,就當投桃報李了。
“知道你仗義,但那玉佩就是個掛件,送你玩的,所以一碼歸一碼。這樣吧,我也不直接給你錢了,這小黃魚你收著,要是不夠,再跟我說。”
許大茂明顯就是有備而來,他直接從兜裏掏出一根小黃魚塞到李衛東手裏。
按照小黃魚的重量跟價格,這一根,就是兩百多塊錢。
而他催熟這兩株藥材,總共消耗了7點能量。
相當於一點能量三十多塊錢。
肯定的賺了的。
而且對方給小黃魚,遠比直接給錢更實惠。
“多了。”
李衛東搖搖頭。
五年的藥材,實際上並沒有那麽匱乏,一些深山老林裏,數量並不少。
隻不過是因為許大茂沒有門路罷了。
“爺們,要我說,你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實誠了。多沒多,我比你更清楚,這任何東西都講究一個物以稀為貴,你信不信,那些黑心的資本家,能賣兩根,甚至五根小黃魚?”
許大茂傻?
他焉能不知道,自己給的有點多?
但他這麽做,也是為了有備無患。
相比自己的身體,未來的孩子,區區一根小黃魚又能算得了什麽?
萬一這兩株藥吃完,病還沒好,怎麽辦?
到時候,不還得求著李衛東幫忙嗎?
所以,與其那個時候花更大的力氣,還不如現在就籠絡住對方。
“行,那我就不客氣了。”
李衛東也就嘴上謙虛謙虛,都到手了,他哪可能再還給許大茂?
更何況,遊戲農場出品,藥效肯定比野生藥材更好。
因此真要說起來,許大茂絕對不吃虧。
晚上,派出所。
吳旻正在值班,一起的還有向天明。
自從抓捕特務開始,他基本就搬到這邊來辦公了,仿佛也成了派出所的一份子。
“老向,我總覺得不對勁。”
吳旻將一份筆錄放下,揉著眉心,看向一旁的向天明。
“哪不對勁了?”
向天明有些不解,計劃是自己一手製定的,他相信以他跟對方打了這麽多年交道的經驗,這次保證萬無一失,不可能出問題。
甚至運氣好點,還能逮到大魚。
這功勞都已經在招手了,怎麽可能出問題?
“從劉玉花丈夫的審訊記錄來看,基本已經斷定,他也是那夥特務的一員,隻不過是個外圍成員。
當初就是他,夥同自己人,給劉玉花下了圈套,才逼她就範,成了對方的居中聯絡員。
但,以我的觀察,劉玉花還是有些聰明的,那這幾年下來,她就沒發現枕邊的丈夫有問題?
而且,她丈夫的存在感太低了。
好像他的作用,隻是為了拉劉玉花下水。
可事實上,當初他們結婚的時候,劉玉花還沒有去糧油站上班。
難道他們能未卜先知?”
吳旻把自己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向天明聽完後,沉思了幾秒鍾,說道:“或許,劉玉花在糧油站的工作,就是他們一手推動的呢?”
“我倒不是懷疑他們有沒有這個能力,而是先推劉玉花,再拉她下水,你不覺得多此一舉嗎?而且這麽做的風險也大,萬一劉玉花不受威脅,直接去舉報他們呢?
難不成他們再來個殺人滅口?
除非,他們堅信,劉玉花不會舉報他們,甚至還會好好配合。
可是,憑什麽?
就因為她丈夫對她的了解?
或者說夫妻間的感情?”
吳旻搖搖頭,這個理由,明顯說服不了他。
先前,當劉玉花說起,她成了糧油站的員工後,自己丈夫就欠了錢,然後以此來要挾她。
那時,他就懷疑對方的丈夫有問題。
主要還是時機來的太巧。
而且這種下套,威逼利誘,發展對方成為自己人的手段,太粗糙,隱患也大。
那夥敵人要是行事風格都如此的話,早就被剿滅幹淨了。
那麽,對方以往那麽謹慎小心,怎麽就突然風格大變?
“你懷疑……”
向天明也有些想明白了,猛然抬頭看著吳旻。
“對,這個劉玉花,有問題,她先前的交代,太順了,好像知道我們怎麽想的,所以說的東西,幾乎都是我們想要知道的。
就連你拉攏她,讓她回去配合我們,也在她的預料當中。
甚至,你之所以產生這種想法,都是她不斷暗示的結果。”
當吳旻說完,向天明隻覺得後背生出一層冷汗。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對方太可怕了。
而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懷疑過對方。
反而覺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可她給出的那些行動人員名單,都是真的啊。”
向天明手腳冰涼,本能的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她就是那條大魚呢?為了自己能夠逃脫,出賣幾個行動人員,又算得了什麽?”
吳旻幽幽的說道。
也就在這時,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莫名的,兩人心中隨之一沉,都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