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陳俠起身，滿臉凝重的看著李衛東。
“特警隊的理念是你提出來的，又是你建立了第一支特警隊，然後才有了這個訓練基地，可以說，如今擁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因為你，所以這個訓練基地隻能有一個大隊長，那就是你，同樣，這裏少了誰也不能少了你。
關於趙永亮的事情，是我瞞著你暗中調查的，你經常不在訓練基地，所以並不知情。
就算上麵真的要處罰，那也應該是處罰我，不能讓你替我背鍋。”
“是的，這件事情是我跟陳副隊長商量的，跟您沒關。”
王宏偉隨後也起身說道。
他跟陳俠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把這一切都攬到自己身上，這樣一來，李衛東就不會受到懲罰，回頭還能繼續當大隊長。
“坐。”
李衛東示意兩人坐下，見兩人不為所動，不得不開口解釋。
“事情沒你們想的那麽嚴重，按照領導的意思，就算要派大隊長，估計也得等這批學員畢業以後，那個時候，短時間內應該不會繼續招收學員，所以這邊肯定中斷一段時間。
正好留出時間來好好建設基地，把需要的人召滿，繼續總結經驗，為下一批學員到來做好準備。
這個時間，可能是幾個月，可能是半年，甚至更久。
到時候，我肯定不會閑在這裏，所以應該還有別的任務，如果我離開，必定會有新的大隊長到來。
而且，有了這次的經驗，也有你這個副總教官在，相信完全能勝任下次訓練。”
“什麽？你要離開？”
這個結果在陳俠看來，比剛剛那個消息更令他恐慌。
短短半年，李衛東就要離開了？
“實際上，這半年來，基地的訓練都是你在負責，而我這個名義上的總教官反而經常因為有別的任務請假，所以就算沒有我，你也肯定沒問題。”
李衛東說道。
“這不一樣，隻要你在，哪怕天天請假，我也有信心，你對於這個訓練基地而言，是一種精神象征，可以說，這個訓練基地少了誰都可以，唯獨不能少了你。”
陳俠頗為認真的說道。
旁邊，王宏偉也不住的點頭。
固然，李衛東經常不在，但這裏的局麵卻是他一手勾畫出來的，設定了總綱，然後才由陳俠跟王宏偉進行填補。
“是的，大隊長，在我心裏，隻有您才有資格當訓練基地的大隊長，就算您有更重要的任務，隻要在這邊掛個大隊長的名，剩下的由我跟陳副大隊長負責就行。”
王宏偉也忍不住說道。
在他眼裏，這才是最好的安排。
跟李衛東認識，並合作這麽久，他很清楚李衛東的能力，更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可一旦換個大隊長，這裏的一切，會不會因此被改變？
這才是他最大的擔憂。
李衛東聽到他的話，點了點頭。
就在陳俠跟王宏偉歡喜之際，卻聽到李衛東繼續說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這次的行動，在領導眼中有點過了，所以肯定得有人負責，才能平息這件事情。
如果你們兩個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你們覺得你們還能繼續留在這裏？
而且，你們能承擔得起責任？
這次調查那位，我可是利用了調查專員的身份，才勉強把自己摘出去，如今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那我跟你一起走。”
陳俠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咬牙說道。
“胡鬧，這座訓練基地，同樣包含了你的心血，你舍得離開？而且，你就不擔心，你跟我離開以後，這裏都會被後來者毀掉嗎？
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你繼續留在這裏，當好你的副大隊長跟副總教官，這點是不會改變的。
至於說，雖然不會當大隊長，但總教官的名頭應該會一直保存著，名義上，仍舊負責訓練，隻是從日常工作摘了出來。
甚至，不出意外的話，新來的大隊長年紀應該已經很大了，基本屬於過渡，幫忙穩定兩三年，你的功勞也足夠後，由你來接任這個大隊長，這也是最好的安排。”
“我接任大隊長？不行，我不行。”
陳俠像是被嚇了一跳，趕忙搖手。
倒是一旁的王宏偉沒有說話，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麽不行？你是覺得資曆不夠，還是能力不行？”
李衛東問道。
“沒有你不行。”
陳俠想了想說道。
“這個世界缺了誰，明天的太陽都會照常升起，而且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難不成你認為我會一直留在這個訓練基地？”
李衛東說道。
“可是訓練基地剛剛起步，你留在這裏升任大隊長才是最好的選擇啊。”
陳俠忍不住把心裏話說出來。
因為在他看來，李衛東直接當大隊長，順勢再提一級，這是最好的安排。
憑什麽剛剛出了成績就要離開？
這不是卸磨殺驢是什麽？
“如果你是說為了升官的話，那可未必，我在這邊隻是副處級幹部，可在調查局那邊，已經是三級調查專員，剛剛好比這邊高一級。
至於說功勞什麽的，說實話，我現在並不缺這玩意。
其實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肯定是留在這邊最好，偶爾出出任務，剩下的時間種種地挺好的。
但還是那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而且這次的事情，看似領導把責任扔到我頭上，但未嚐不是在保護我，隨著這批學員畢業，接下來他們的成績將是重點，訓練基地，也會被更多的人關注，甚至成為一個焦點。
這個時候，我離開說不定還是件好事。
而你們兩個留下，我也放心，不至於讓人把我的心血糟蹋了。”
李衛東這番話，可謂是推心置腹。
其實，從剛剛被抓起來的那位把主意打到這邊，想要摘桃子，就能看出來，越來越多的目光投向了這邊。
在這種情況下，李衛東還留在這邊，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還不如趁眼下這個機會，先退一步。
也是為了將來更進一步。
這便是李衛東之前在辦公室裏，通過領導的話，以及自己的感知，總結出來的。
因為，在領導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他隱隱感覺到，領導的情緒帶著一些隱憂，以及一絲憤怒。
倒不是說有人想要害李衛東，以李衛東如今的功勞，就算還沒真正塑成金身，想動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他也不是沒有背景，不是沒有人支持。
領導那邊先不提，徐聞跟甄敬亭所代表的兩個家庭，都不會允許有人這麽做。
畢竟李衛東也代表著他們的利益。
尤其是熟知曆史走向，讓李衛東沒有去反抗。
雖然很多事情還沒有發生，但任何事情的爆發，都不是突然的，而是早早就有了征兆，有了痕跡。
領導顯然察覺到了一些什麽。
更多的還是一種保護。
正是因為明白這些，所以李衛東沒有抗拒，也沒有憤怒。
想他當初也是抱著保護自己的目的，才不斷的立功。
既然如此，現在退一步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為什麽不退？
李衛東很清楚，憑他的小胳膊小腿，根本就無法抵擋大勢。
與其占著這個位子等著被人踹下來，還不如早早準備，找個更好的地方待著。
而且他也相信，領導那邊肯定不會讓自己閑賦在家，更不會打壓他。
至於說接下來去哪，是徐聞那邊，還是調查局，亦或是某個更神秘的部門，暫時還未定，而且李衛東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
隻能說，計劃沒有變化快。
想當初，在監獄那邊的時候，徐聞還曾跟他說過，讓他好好努力，把審訊情報組建立的更好，訓練出更多的人才，結果轉眼，徐聞就匆匆離開了。
而他，也成了這個訓練基地的副大隊長，總教官。
甚至按照領導一開始的想法，也的確是讓他當兩年副大隊長，然後順理成章的轉為大隊長。
可現在，又有了新的變化。
這些，誰又能想到？
所以李衛東並沒有什麽情緒。
聽完李衛東的一番心裏話，陳俠也慢慢冷靜下來。
“真的沒有辦法了？要不我回局裏一趟？”
陳俠做著最後的努力。
自從跟著李衛東來到訓練基地，他是真的付出了太多的心血，甚至把基地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點點撫養長大，感情也更加充沛。
而他對李衛東，更是充滿了感激。
因為沒有對方，也就不會有他的今天。
“沒意義，那邊發生的事情，我相信胡局現在也已經知曉，信不信他也會同意？”
李衛東自信的說道。
“這……”
陳俠內心的想法頓時被動搖。
“行了，事情還沒發生，你也不用杞人憂天，說不定接下來幾個月形勢還會出現新的變化，到時候我就不用離開了呢？
眼下的重點還是這批學員，他們回去以後的表現，可是關係著訓練基地的未來，所以你要更加認真，負責的去訓練他們。
以後的他們，將會負責那些更加棘手，危險的事情，現在多流點汗，也是為了少流點血，我可不想因為他們現在偷懶，訓練不合格，導致未來上了戰場，死在敵人的槍口下，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衛東見陳俠慢慢接受，便直起身子，嚴肅的說道。
“你放心，誰如果敢偷懶，我抽不死他們。”
陳俠眼睛一瞪，臉上露出一絲煞氣。
“既然知道，就別杵在這裏了，接下來你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至少現在，這裏還是我說了算。”
李衛東示意了一下。
“是，總教官。”
陳俠一個立正，大聲說完，然後轉身離開。
看他離開時殺氣騰騰的模樣，估計今天訓練墊底的那隊學員，有苦頭吃了。
“你這邊還有什麽事情嗎？”
李衛東看向並沒有跟著離開的王宏偉。
“大隊長，之前因為太忙，加上政委那邊的緣故，所以我一直壓著人員補齊的問題，既然現在政委不在了，是不是可以繼續展開了？
正好利用這次機會，多補充點人手，免得以後不夠用。”
王宏偉有些刺果果的說道。
很顯然，他是在為李衛東離開做準備。
至少現在，李衛東說的算，又沒有了掣肘，幹脆把那些相對重要的部門跟崗位占據，等幾個月以後，就算新的大隊長上任，一切也都塵埃落定。
如此，總比等著那位上任以後再按照對方的想法補齊，好的多。
等於說，先把盤子固定好。
“行，這件事情你看著處理吧，可以適當的從監獄或者農場那邊拉人，相信我這點麵子，還是有的。”
李衛東自然明白王宏偉是怎麽想的。
不過他並沒有反對。
倒也不是王宏偉權利欲望太重，而是想做事情，必須得能說的算。
否則一旦陷入了無止境的勾心鬥角中，隻會把事情搞砸。
雖然在李衛東看來，就算他真的離開，就算真的派個新的大隊長，也絕對不會是張興武那樣的人，因為訓練基地跟監獄不同，這邊唯一的責任跟任務就是將學員訓練好，訓練的足夠優秀。
別的地方可以適當的勾心鬥角，可以搞平衡，可以彼此妥協，但這裏，必須要有一個一錘定音的聲音，必須要全心全意為訓練，為學員負責。
可即便如此，李衛東仍舊認可了王宏偉的行為。
也算是先給他吃顆定心丸。
“好的，那我先去擬定名單。”
王宏偉見李衛東同意，便也直接離開。
外麵的陽光有點刺眼，氣溫也在不斷的上升，王宏偉目光望向遠處的訓練場，雖然已經看不到陳俠的身影，但訓練場裏卻隱隱傳來怒吼。
而他離開的腳步，也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辦公室裏，李衛東靠在椅子上，臉上也露出沉思的表情，訓練場上的聲音，同樣傳入他的耳朵裏。
時間在悄然的流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至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才將李衛東驚醒。
“我是李衛東。”
……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前前後後，李衛東隻說了兩句話，然後放下電話，大步離開。
步伐，略顯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