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我被人留下來了
人是個很奇怪的生靈。
大千世界,既有疑神疑鬼,天天擔心自已是不是得了這個病,那個病的人。也有諱疾忌醫,明明病入膏肓,卻擺手說自個兒沒事兒的所謂大咧咧。
眼前這個女的,沒表態,但男的明顯就是個有點犯二的大咧咧。
聽了對方的話,王醫生倒沒說什麽。
王強年輕,火氣大,他顯的有些衝動地翻身下馬,要上前來硬的。
我和王醫生,擋住了他。
自從進入藏區,除了山頂跟劫匪發飆的那一次外,我發現自個兒的性情不知為何變的淡定,平和了。考慮問題什麽的,也不似以前那麽激進,顯的內斂許多。
問原因,我不清楚,這大概是索朗大叔的母親,為我誦經祈禱的結果吧。
我走上去。
“兄弟,叫什麽名字?內地哪來的?”
那哥們兒見我說話是標準內地人口音,就放鬆警惕說:“上海,姓王。”
我一聽樂了:“姓王,哎,王醫生,你們五百年前,一家子啊。”
王醫生咧嘴笑了下。
我轉過頭說:“這個,王哥,你看那群藏人雖然采取了挺嚇人的手段,把你和嫂子,關在帳篷裏了,可他們不是也沒怎麽著你們嘛。”
王哥想了想:“是,的確沒怎麽著。”
我說:“這不就得了,其實,藏人挺好的,真的,這人與人相處,關鍵得掏心窩子,你把心掏出來,人家看到誠意,那就不是朋友嗎?”
王哥低頭想了下說:“嗯,是這麽個道理,那個,隻是我們人身安全。”
我說:“你放心,我們一行有男有女,也不少人呢。這個,也不能說完全因為你們吧,反正,我們得跟你一起去牧區,再找個地兒住上幾天。這樣,行嗎?”
王哥:“我這行程,到時候,就耽擱了……”
我說:“耽擱不了,耽擱不了啊,去,就住兩天。”
“好吧。”他看了眼身邊女人的模樣。完事兒又說:“那我那車,可停在一個地方呢。”
我說:“放心,放心,你的車,丟不了。”
就這麽著,可以說是連哄帶騙呐,總算是把這兩位大神給請上馬了。
這兩位朋友,騎不了快馬,沒辦法,我就牽馬,拉著王哥。王強老弟就牽馬拉著女人,沿著草原向牧區方向出發。
王醫生快馬加鞭,去到牧區叫人來。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吧,王醫生領了不少的藏人,其中還有摩托車。接著又讓那位王哥和他女朋友坐上摩托車的後座,由兩個藏人馱著,而我則騎上馬,跟眾人一道回了牧區。
到地方,已經是淩晨六點了。
折騰一晚上。
所謂牧區,其實不是一個很集中的居住地。帳篷非常分散,相距離近的有一兩公裏,遠的有十幾裏這樣,總之是片很大的區域。
我們去的地方,是藏民們臨時搭建的四個大帳篷,這裏麵分了四隊人。
一隊是我和我的那些隊友們,另外一隊,則是參與這次事件,並與那對男女有過接觸的藏民,另外就是雪公子一夥人,最後一隊就是那兩個男女了。
我挑開簾子,剛走進帳篷。
任玲就嗖一下撲上來,摟著我脖子說:“哥,你沒事兒吧,擔心死我了。”
我一笑:“在草原騎馬,別有一番滋味啊,沒事,就是一晚上沒睡,稍微有點困。”
說了話,我看隊友們都在,地上已經鋪了厚厚的羊毛氈供我們休息。
鐵兵問我:“哥們兒,有沒有找到那倆個男女。”
我長舒口氣:“找到了。”剛說完,門後人影晃動,王醫生進去帳篷裏說:“情況查清楚了,女人已經發病,基本確定是腺鼠疫。”
屋裏人,啊……
一聲驚叫。
王醫生笑了笑說:“沒那麽可怕,哦對了,那個小夥子,你身上那部電話,能用嗎?”他指了保利說。
洪保利馬上拿出衛星電話:“沒問題,你來,我教你怎麽用。”
接下來,王醫生用電話跟縣裏衛生防疫部門聯係,對方表示,馬上派車過來,然後將我們全部拉到就近的理塘醫院進行隔離觀察。
王醫生打完電話,嘖嘖有聲地拿著這個衛星電話,感慨說:“這個,高科技的東西,太有用,太方便了。”
洪保利咧嘴笑了:“王醫生,方便,我送給你。”
王醫生:“哎呀,這個不行,不行。你們路上要用,這個千萬不行。”
保利笑說:“真的,沒事兒,我繳費了,存了五萬在裏邊兒呢。就這麽說定了,給你了。”
王醫生一再推說不用,不用。
保利勸了一陣,末了不勸,收起電話。
但我知道,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把這部存了話費的衛星電話,送給王醫生。
保利沒有什麽太多的雜心念。
我想,他應該就是一個非常單純的念頭,你需要,比我們需要,我就送給你。
就是這麽簡單。
這個時候,藏民們開始給我們送早餐,但都是放在帳篷外麵,然後讓我們自已動手去拿。
食物很豐盛,有許多我叫不上名字的東西。
食物口味偏重,初嚐可能不好吃,但硬挺著習慣後,又會覺得別有一番風味。
吃飽了,眾人都有些困乏,就躺下小睡一會兒。
我剛要躺,就聽帳篷外有人喊:“我能進來嗎?”
一聽,普通話,我就說:“進來吧。”
簾子一動,進來三個人。
抬頭一看,正是雪公子一行三人。
雪公子看到我,稍微一驚,然後很是不好意思地說:“哥們兒,不好意思啊,那陣兒,說話有點衝,別見怪。”
我笑:“沒什麽,擱我,我不明白怎麽回事兒,我也得發火,這都理解。”
雪公子咧嘴一樂:“其實我挺佩服你們的,能一幫人步行走到這兒。這個,太不容易了。”
我說:“意誌力嘛,人的意誌是無窮地。”
雪公子哈哈一笑:“行了,過來,就是你跟你道個歉。”說著,他伸出了手。
我也起身,伸手,跟他握了一下。
“雪雲!京城,提我,一般二十六七,愛玩戶外,越野的,都知道。”
“季柏達,開了家小診所,有空兒,過去聊聊保健。”
“好,一定。”
“一定。”
握過了手,雪雲又跟眾人打了招呼,擰身領著另外幾人走了。
我微笑……
我忽然感覺自已掌握了一種力量。
是的,霸道,強硬,這不是力量。真正的力量是什麽?
就仿佛我診所裏的兩位員工,小淘和起秀,這兩口子,小淘用藥,霸道,剛烈。但在醫術上,小淘始終比起秀差一點。為什麽?起秀的路子就是一個‘清’和一個‘化‘字。清邪固本,清熱,清濕……
一個清,再加一個化。
兩者合用,自然藥到病除。
而人與人之間,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針鋒為次,清化,方為上道!
我搖頭自顧笑了笑,轉身,倒在鬆軟的毛氈上,小死一覺。
醒來時,是三個小時以後。
外麵人聲很多。
王醫生,領著穿了防化服的醫務人員,正在一邊做滅殺消毒處理,一邊領人上車。
我起來,見大家都將包裹什麽的收拾好了。
任玲正撅個小嘴兒,聽大紅姐跟她說,人要學會麵對現實,接受現實,不要因為這些意外,產生什麽不良的情緒,結束隔離,我們仍舊回到這裏,繼續我們的路。
大紅姐這個女人,性情非常柔和。
我估計,任玲,會在她身上學到很多東西。
整點行囊,我們正準備出發的時候。
王醫生滿頭是汗地跑進屋,然後一邊指揮大家走,一邊給我位到帳篷外麵說:“那個,小季醫生啊,你,還走不了。你得在這兒,等他們。”
我愣了:“這……這是怎麽回事兒?”
王醫生扭頭看了看四周,接著壓低聲音說:“大巫師,要見你。”
“啊……”我驚了下說:“可我這防疫,隔離。”
王醫生擺了擺手:“這個,通知上級人來,是我工作的職責,必須這麽做。但大巫師說了,魔鬼的種子沒有散播出去,我們都沒事兒。所以……這個!”王醫生比較糾結地捶了下手。
這個就是唯物與唯心兩者之間的碰撞了。
其實,每一個都非常有道理。無論是唯物角度,還是唯心角度,它們都沒有錯。
關鍵,在於你怎麽選擇。
我略忖,然後我問了一句,比較傻的話。
“這個大巫師,靈嗎?”
王醫生笑了,他搖了搖頭說:“這個,怎麽說呢。我先聲明啊,我是唯物主意者。但是,你不可否認,巫師提到的這些東西,還有預言的一些事……”
他頓了下,又用力點了點頭說:“都很準。”
我說:“這麽辦吧,你讓我身邊的人,都跟他們去理塘那邊的醫院,做隔離觀察,完了我呢,就留在這裏。你看,行嗎?”
王醫生長鬆口氣:“最好,這個是最好的辦法了。”
我答應王醫生後,我抽身,拉過任玲,把我的事兒小聲講給她聽。
任玲點頭說:“嗯,放心吧機機哥,我會照顧好自已的。哦,你也要小心。”
我說:“沒事兒,你跟大紅姐他們去吧,還有多陪大紅姐聊聊天,她的社會經驗什麽的,可比你強多了。”
任玲點頭:“嗯,我就感覺,她人特好,就像我媽似的。”
我咧嘴一笑,伸手刮下任玲鼻梁:“你個丫頭,你跟她才差幾歲呀,就叫媽了。”
任玲一撇嘴:“哼,就是這感覺嘛。”
接下來,我讓王醫生給藏起來了。
醫療防疫隊的人全走了以後,他這才把我從帳篷裏翻出來,然後跟我說:“走!我們騎馬,去見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