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背後的老板

陸放頂和我父親會翻臉,就說明合作過,他們的合作內容是什麽?

這隻儲存了信息的左耳,來曆不明,但是,我相信這些信息的真實性,尤其是父親跟陸放頂見麵的這一段。在那個封閉的地洞裏找到的日記本,其中有一篇,就記錄過父親對陸放頂的猜疑。

心裏存在猜疑,那麽決裂就是遲早的事。

隻可惜,左耳的主人肯定早已經死了,他當年所親眼目睹的這一幕,再也不能去追查出真相。

父親在我心裏的印象,又有一點模糊。我當初看到那本日記的時候就猜測過,父親瞞著我,做了一些事情,今天解讀的信息,無疑又進一步印證了這一點。

我很頭疼,而且我完全相信,我被卷進來,不是偶然,至少我父親就已經身在其中。

我打開小屋的窗子,讓殘留的煙氣全部散出去。然後把原四海叫了進來,原四海在外麵守了三四個小時,這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

這一晚上,我的情緒一直都不太穩定,雖然沒有睡覺,但是一點不困。我突然想喝酒,就問原四海,要不要一起喝點。

原四海拿了兩個牛肉罐頭和一瓶白酒,打開了一起喝。我感覺心裏有點憋的慌,無意中掀起褲腳的時候,我又看見了腳踝上那一圈被反複刮掉又反複長出來的棕褐色的細毛。為了對付這些細毛,我把什麽辦法都用上了,甚至還在張莫莫的建議下用了脫毛劑,可是沒有任何用處,相反,這些細毛已經漸漸蔓延到了膝蓋。

一看到這些,本就不怎麽穩定的情緒又劇烈的波動了起來。我很煩悶,我並不是害怕這樣東奔西走飽受風餐露宿之苦,但是每一次奔波之後,看似獲得了一點線索,卻又要陷入另一個很大的謎團裏麵,我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頭兒。

我一肚子苦水,憋得難受,可是,我又不能原原本本的跟原四海說。

“做人其實挺難的,不管誰,都難。”原四海好像看出來我心情不太好,喝著酒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如果我和你一樣,可能我就謝天謝地了。”

“都不容易啊。”原四海苦笑了一聲,他跟著陸放頂這麽多年,是掙了一些錢,但原四海這個人家庭觀念重,他弟弟做生意,資本不多,膽子卻不小,連著被人騙,又經營不善,前後賠了很多錢,原四海自己的積蓄都貼給弟弟,還欠的有外賬。

我也知道,每個人的苦,可能都不一樣,自己覺得別人挺好,可別人的難處,是自己無法體會的。

我們倆喝了有一瓶酒,我有點暈了。現在馬上就到四月中旬,天氣漸漸暖和,閑了整整一個冬天,而且基本上把大通這邊的事務都給擺平了,我覺得是該組織隊伍,到遙遠的塔兒湖去。

每個月中旬,大通例行開會,我臨睡覺之前,跟原四海說了說自己的打算。原四海不問我要去辦什麽事,他也覺得,有陸放頂當時留下的話,下麵的人不會再說三道四,要調用幾個人,最起碼陸放頂的親信,還有他專門托付的幾個上了歲數的人,都會關照我的。

“大概什麽時候動身出發?”原四海問:“我用不用跟著過去?”

“不用,你留下來,暫時打理大通的事,這次我需要幾個經驗豐富,嘴巴也嚴的人,你對那些人比我熟,到時候你給把把關就行。”

原四海答應下來,帶上房門走了。我在小屋裏好好的睡了一覺,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兩點多鍾。

離開會還有兩天時間,我想趁著這兩天跟張莫莫他們聚一聚。以前我們四個人隔三差五的就要見見麵,但是這一個冬天事情太多,聚了沒兩次。

我給張莫莫他們聯係了一下,晚上一起吃了個飯,吃完飯,老王硬拉著我們去唱歌,嗨到夜裏十二點,幾個人好像都沒盡興,又跑去喝酒。這一次,又鬧到淩晨。

我們都嗨了,可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一點精神都沒有,躺了整整一天,原四海打電話的時候我也不想動,跟他說明天早上開會我直接過去。

到了下午,老王提著兩個大腰子過來了,張莫莫和寧小貓也隨後趕來。我是實在喝不進去了,就看著他們喝酒,一塊兒聊天。

可能,也隻有這個時候,我才是真正放鬆的,心裏所有的情緒,都被暫時隱藏了起來。

老王和寧小貓酒量都不大,但是屬於那種一沾酒就很興奮的人,這麽一鬧,又鬧到半夜,連著三天沒閑著,我唯恐第二天會起得晚,專門定了個鬧鍾。

第二天一醒過來,匆匆忙忙的就洗漱一番,打算出門。沒等出門,原四海打來了電話,我以為他是怕我耽誤了時間,就跟他說一會兒到。

“這邊出了點事。”

“出什麽事了?”我一邊下樓,一邊問道:“你看著解決一下就行了。”

“這事,我肯定解決不了。”原四海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可能是在考慮該怎麽跟我說:“開會的人沒到齊,但是提前來了幾個人,都是大通的元老。”

原四海說的大通的元老,其實都是以前跟著陸放頂打天下的老輩人。那幾個人要麽就是年齡太大了,要麽就是在長年累月的打拚中受了傷,缺胳膊斷腿的都有。等陸放頂混的風生水起,這幾個人也實在混不動了,隻能洗手退休。陸放頂對這些幫著自己打天下的人,算是很照顧,也很尊重,在大通內部給他們分配了一定比例的股份,每年都可以分紅。這幾個老資格不沾手大通的事務,不過威望比較高,走到哪兒,大通的人都會給他們幾分麵子。

我一聽原四海的話,就覺得很奇怪,這幾個人都洗手好幾年了,古行裏的風風雨雨,他們不再理會,養花弄草,頤養天年,可是今天開會,這幾個老輩人怎麽一窩蜂的出來了?

“是不是,有人又攛掇他們出來鬧事?”我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幾個老家夥可能是被誰給搬出來了,因為他們雖然不管事,但是輩分高,資格又老。如果真事大通的生意什麽的有問題,幾個老頭兒說的話可能沒人當回事,可是,要是有人搬他們出來鬧事,他們的話,可就有點分量了。

但是,我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大年三十那一次,陸放頂給所有人都上了一課,我不相信下麵的人記吃不記打,還要頂風作案。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來鬧事,但今天的事情可能很複雜。”原四海猶豫了一下,說:“幾個老輩人說,頂爺的老板露麵了。”

“開什麽玩笑!?”我微微吃了一驚,華陽古行誰不知道陸放頂這麽多年一直都是大通的龍頭,現在怎麽突然又跑出來一個背後的老板。

“我怎麽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你還是先來吧,頂爺現在不在,出了這種事,還是得你出來應付一下。”

掛了電話之後,我心裏不由自主的有點發虛,這件事是不是真的,我還不清楚,但我知道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就好比陸放頂無兒無女,把家產交給我繼承,我這邊還沒把家產暖熱,突然又刨出來一個人,說是陸放頂他爹。

我開車朝著會場飛奔,但是高峰期,到處都堵車,好容易繞到西環比較偏僻的路段,然後到了廠房,看看時間,遲到了有十分鍾。

下車的時候,原四海就在外麵等著,簡單把情況和我說了說。那幾個老輩人還在的時候,原四海已經跟著陸放頂了,所以這幾個人他都認識,可是,幾個老輩人說的陸放頂的老板,原四海則一無所知。

“先進去吧,看看他們想說什麽。”

我帶著原四海走進廠房,人都已經到齊了,我看見原來陸放頂坐的那個位置旁邊,臨時加了幾把椅子,四個上了歲數的老頭兒一邊兩個,最中間,坐著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那個人,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他看上去應該是很老了,但是,估計不出大概的歲數,像是六十多歲,又好像七十多歲。他很瘦,頭發稀稀拉拉的。

這個人看上去,讓人感覺有些心慌,因為他的臉不知道是被燒過,還是受過什麽傷,臉頰上的皮肉好像扭曲糾結在一起,讓整張臉顯得有點猙獰。

他們幾個人占了主位,讓我一下子沒有地方坐了。原四海趕緊給我搬了把椅子,在下首第一排擠著坐了下來。

“這個,就是頂爺挑的大通的新龍頭吧?”一個老頭兒看看原四海,問道:“是不是他?”

“是,頂爺親口發的話,下麵這麽多人,當時都在場的。”原四海對這個老頭兒很尊敬,但是言語之間,隱隱還是維護著我:“七叔,頂爺發的話,大家都聽著的。”

“頂爺發的話,那是錯不了的。”這個被稱為七叔的老頭兒砸了咂嘴,瞥了我一眼,說:“可是,頂爺的位子,你不能接了,讓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