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未曾預料的回歸
跟地中海達成了協議之後,我自己開車回了華陽。我是不可能帶著青銅頭顱去新城那邊的,隻能讓地中海到華陽來。我打算先晾他兩天,到時候再跟他提要求。
我到華陽之後,先去找原四海,跟地中海如果真能完全談好,肯定還得用原四海的倉庫。
原四海正在頭疼,手下的夥計暫時都打發走了,就他一個人呆在倉庫。他跟我說,幾個夥計手裏的鑰匙都交了上來,也看不出是不是夥計們把鑰匙提供出去的。
我就告訴他,現在閑雜人等暫時不能相信了,如果不是那種一直跟著他的可靠的夥計,剩下的人,全丟開別再用。這個倉庫我馬上可能會用一下,必須得保證安全。
不過,倉庫的鑰匙流落出去,拿鑰匙的人卻不是為了偷東西。
“何寶是怎麽死的,查出來了嗎?”
“沒有,屍體還在倉庫裏。”原四海苦笑了一聲:“這種事情,我怎麽敢出去說,哪怕平時關係再好,也不能掉以輕心啊。我自己查不出來,隻能先放著。”
“那個大胖子,他靠得住嗎?”我覺得,昨天晚上的事情,隻有大胖子一個人知道,別的夥計還不知情,隻要這個大胖子靠得住,那麽這件事還可以捂住。
其實這樣的事,也不是我沒立場,隻不過我知道原四海也是冤枉的,何寶的死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消息真的走漏出去,隻會對原四海不利。更要緊的,圍繞銅像發生的一切,都是我招惹來的,原四海算是替我背鍋了。
“他可靠,沒有問題,這個我能保證。”原四海使勁撓了撓頭:“還有兩個夥計,都是從我入行開始一起跟著的,知根知底,剩下的人,是後麵人手不夠,陸陸續續招來的,我都給打發走了。”
我和原四海又到倉庫裏看了看,何寶的屍體已經被原四海挪到了小庫房的另一邊,可能因為何寶一直蹲在牆角那邊,身子僵了,平放在地上,還保持著蜷曲的姿勢,那模樣,說實話看著很揪心。
原四海看不出人是怎麽死的,我也看不出來,反正沒有外傷。
“想辦法處理一下吧。”我對原四海說:“這段日子,這個倉庫暫時就不要用了,避一避麻煩,那個大胖子,你得好好叮囑一下,這事兒一點風聲都不能透出去。”
我跟原四海交代完,又說了說過幾天可能讓地中海來這邊倉庫的事。雖然我打算的是讓地中海過來華陽,保證安全,但地中海即便答應了,也不能說就萬無一失。畢竟那尊殘缺的銅像價值不菲,要是按地中海的說法,銅像裏麵有永生銅,一塊拳頭大的永生銅,能換一座城,那銅像裏的永生銅,該價值多少。
“這應該沒問題。”原四海聽完我的意思,點了點頭:“大通還有頂爺的兩個人,那也是完全靠得住的,到時候讓他們來這兒維持一下。”
把這一切都敲定,就等過兩天給地中海回話。原四海還要處理倉庫這兒的事,我就不給他添亂,自己先回了家。
我現在有三個住處,都是之前風頭很緊的時候張莫莫替我租下來的。三個地方輪換著住,分別也放著一些東西。我現在趕到了一處老區那裏的平房,還是想再看看那塊從塔兒湖撿回來的銅板的拓本。
我回來的時候,正好是中午,人都在午睡。老區這裏本身人就少,居民大半搬到新區去了,走進胡同,就跟走進一片無人區一樣。張莫莫給我找的這個房子,我是挺滿意的,有個小院,閑了能在院子裏走走,就是房子太破,畢竟多少年前的老平房了。
我打開院門,走到房門跟前的時候,正準備拿鑰匙開門,可是手一推,我突然發現房門是虛掩的。
這一瞬間,我開始迷糊了,想不起來自己上次出門的時候到底有沒有鎖門。可是我對鎖門這事是很在意的,每次出門,都會專門拉拉房門,看看有沒有鎖好。
在我遲疑的時候,手稍稍一用力,虛掩的房門就被推開了。這種老式的平房一般采光都不太好,所以專門有個院子,讓人能曬曬太陽。在推開房門的同時,我的眼睛有點適應不了屋子裏昏暗的光線,可是隱隱約約之間,我看見屋子裏麵應該坐著一個人。
我立刻警覺了,不過,還沒等有多餘的反應,屋子裏坐著的那個人說道:“不要東張西望了,進來吧。”
這個人的聲音一傳到耳邊,我馬上就分辨出來了,緊跟著,眼睛也適應了昏沉的室內光線,我一下子看到,是消失了很長時間的陸放頂。
“你?”我楞了楞,第一個反應就是原四海瞞著我了,他是陸放頂的心腹,如果陸放頂突然回歸,他會不知道?
“我悄悄回來的,誰也不知道。”
我看著陸放頂的同時,還朝屋子裏外張望了一眼,這兒應該沒別人,就陸放頂一個。
緊跟著,我就發現,陸放頂可能是不能走路了,因為他坐在一架輪椅上。這麽長時間不見,陸放頂瘦的厲害,連頭發似乎都掉了很多。
這個時候見到陸放頂,我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我一直對陸放頂有成見,我父親的過世,始終和陸放頂脫不了幹係。雖然後來陸放頂從某種角度來說幫過我的忙,但我對他熱乎不起來,不說有多恨他,反正是比較反感。
但是現在看到陸放頂,我也反感不起來了。我能感覺到,陸放頂消失的這些日子,一定沒少受罪,否則也不會弄成現在這種皮包骨頭的鬼樣子。
此時此刻的陸放頂,已經完全沒有以前嘯傲古行的威風和霸氣了,他有氣無力的坐在輪椅裏,連眼神都失去了神采。這樣一個病怏怏的老頭兒,還反感他幹什麽?
“你這是搞突然襲擊?”我回頭看了看院門,院門有道門檻,陸放頂坐著輪椅,自己肯定過不來,他總不可能搖著輪椅到門檻邊,再搬著輪椅進來:“你的夥計呢?都躲哪兒去了?”
“我不想讓人聽見我在這兒說了些什麽,多餘的人,都趕走了。”
“你這到底是躲什麽啊。”我在陸放頂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陸放頂還挺能幹,已經坐到輪椅裏麵了,竟然還能在我這裏燒水泡茶:“你知道不知道,大通現在快成一盤散沙了,人家都說你回不來,你就真的不回來,那可是你自己親手打下來的地盤。”
“我不回來,大通的人,誰都不知道我的死活,隻要我還活著一天,他們就不敢造反。”陸放頂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腿,抬頭看著我,說道:“我已經廢了,如果我讓人看見我現在這樣,誰還會怕我?”
聽了陸放頂的解釋,我怔了怔,不過他考慮的的確有幾分道理。大通的人都在傳聞,說陸放頂回不來了,但是,沒有一個人親眼看到陸放頂死掉,隻要他還沒死,所有人就會在心裏掛著弦。
“他們無非就是自己私下做做私活,掙一些黑錢而已。”陸放頂接著說道:“清水池塘不養魚,把這幫人的財路徹底堵死,誰還會心甘情願的給你幹活?有些時候,適當的放放手,也不是壞事。
“大通現在都換主了。”我對陸放頂的自信嗤之以鼻:“你還覺得自己能暗地裏掌控局勢?”
“掌控不了,但大通隻要一天不散,我留在大通裏的三個人,你都可以用。”陸放頂也不介意我的態度,隻顧自的說道:“你自己想想,要是現在沒有四海他們,你有了事,能依靠誰?”
這一句話直接把我憋的還不了嘴,的確,從很早以前開始,我其實一直都是沾著陸放頂的光,瞎三兒給我留了一筆錢,小毛陪著我出生入死,原四海忙前忙後不辭勞苦,這幾個人,全是陸放頂的人。要是沒有他們的幫助,我可能會舉步維艱。
“好了好了,算你說的有點道理,不跟你爭執這個。”我搖了搖頭,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斜眼看看陸放頂,說道:“你這次回來,有什麽事?你的本事真的挺大的,還能知道我住在這兒。”
“沒有什麽事,回來找你聊聊天。”
“那我謝謝你了。”
我喝著茶,暗中觀察著陸放頂的神色。陸放頂不可能專門跑回來找我聊天,他已經這個樣子了,除非有必要,否則是不會隨便拋頭露麵的。但是陸放頂的脾氣,我多少也了解一些,如果緊追著他逼問什麽事情,他不會說。現在就隻能等,等他自己把想說的話說出來。
陸放頂不說什麽正事,甚至連我去行動期間所經曆過的事情也不過問。就是說一些家長裏短的閑話。
他可能真的老了,被背後那張黑紋凝聚成的臉折磨的不像人樣,我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兒,就自己點了支煙抽。
“我最近,一直在想,自己還能活幾天,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身後事該怎麽料理。”陸放頂歎了口氣,說:“我回來以後,去祖墳那裏看了看,看看將來還有沒有自己的一塊埋骨地。”
“祖墳?”我正在抽煙,可是陸放頂突然就提到了祖墳,讓我心裏猛然一震。
陸放頂也是我們村裏的人,村子沒有搬遷之前,都住在山裏。我家的祖墳在那邊,陸放頂家的祖墳也在那邊。
“我家的祖墳,就在你家祖墳地壟的上麵一點。”陸放頂慢慢伸手比劃了一下,說道:“隔得不算遠,走走路,不出十分鍾就到了。”
我忍不住停下了所有的動作,看著陸放頂,他突然就提起我家的祖墳,這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