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談合作

怪東西被捆住了雙手,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我一把又摘掉了它脖子上那兩塊青銅碎片,拿了一副手套,把碎片一隻手套裏包了一塊,避免它們碰到一起。

我的腦袋還是有點暈,跑到胡高山身邊,先把他的腰帶抽下來,又把怪東西的兩條腿也捆住。等捆的結結實實了,怪東西再也不能妄動,我才算鬆了口氣。

剛才和怪東西搏鬥的時候,身上不知道多少處擦傷,臉上被狠狠抓了幾道,火辣辣的疼。我把穆強的眼睛蒙上,讓他不再注視石板上的字符,又把胡高山朝這邊拖了拖,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過了大概有十分鍾,穆強才算完全清醒,我和怪東西都是渾身血淋淋的,穆強吃了一驚,很有點自責。

“沒事了,好歹是挺過來了,把高山先弄醒吧。”

穆強去招呼胡高山,我走到怪東西跟前,看得出來,它相當的頑強又倔強,手腳都被捆住了,還是不肯屈服。

那顆釘子,不偏不倚的按到了它額頭的左邊,我現在也弄不清楚,它是否能聽懂我的話,如果聽不懂,那可能就比較麻煩,以它這樣的態度,不可能用手勢來詢問它什麽。

“我問你一些事,如果你能聽懂我的話,你可以點點頭。”我試探著對怪東西說:“你的傷,可以給你治療,保證你不會死。”

怪東西不回應,目光充滿了敵意,在濃重的敵意後,似乎還有一絲不解的疑惑。我又問了兩遍,怪東西還是沒反應,我就暫時停止了詢問,既然已經抓到它了,那就慢慢的磨它。

穆強在那邊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胡高山給弄醒,胡高山的半張臉已經腫了,站起來的時候還搖搖欲墜。他很惱火,卷著袖子過來,就要對怪東西動手。

“別。”我攔住他,也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口:“我都破相了,你這點傷算什麽,小夥子,現在知道,大意失荊州了吧?”

“連總.......”胡高山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一笑,估計臉都是疼的,嗖的抽了口涼氣。

“咱們回去。”

三個人一塊抬著怪東西,從這裏繞過去,誰都不敢再多看那塊石板一眼。

怪東西不肯配合,跟一條泥鰍一樣,一個勁兒的扭來扭去,把它從小洞弄上去的時候費了老勁了。跟地麵留守的夥計匯合以後,穆強開車,我們三個在後麵按住它,回到了營地。

這一回去,營地就炸鍋了,當時在小丘的時候,隻有我和穆強還有地中海看見了這個怪東西,別的人沒能目睹。不是自己親眼看見,就不可能想到,世界上還有長成這模樣的人。

“冤家路窄啊。”地中海的臉還沒有消腫,看見這個怪東西,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是個好脾氣,如果不是真把他打疼了,他也不會發火。不過地中海還是有分寸的,知道把怪東西活捉了,肯定是有用,在旁邊罵了幾聲就算了。

“這是個人?”老王湊過來看了半天,得到我的回應之後,老王樂了,感覺很自豪,這個怪東西長的太醜,老王跟他一比較,簡直是帥的掉渣。

“別鬧了,該幹嘛幹嘛去。”我把老王趕到一邊,心裏琢磨著,這個怪東西是否真的就是唯一的幸存者,不過按照我的判斷,它應該沒有同夥。

夥計們都躲到一邊,去燒水吃東西,我叫人把怪東西身上的傷口先處理一下。怪東西先後被天女散花打中了三次,最後一次的傷很重,小腹和側腰都受傷了,天女散花噴出來的都是鐵砂一樣的鉛彈,打到肉裏就不好弄出來,夥計幫他止血包紮,然後小聲跟我說,這個傷很棘手,需要把鉛子兒取出來,否則會化膿感染。但是我們沒有專業的外科醫生,如果要取鉛子兒,連麻藥也沒,得硬豁開皮肉取。

“先等等吧。”我搖了搖頭,怪東西敵意這麽重,要是給他來個外科手術,我估計它會翻天。

夥計到一邊去了,我蹲在怪東西麵前,開始想方設法的搞清楚,它究竟能不能聽懂我的話,能不能回應我的話。

我有那麽一點根據,因為三眼女屍讓我幫忙的時候,借著胡高山說出來的話,是內地話,雖然生硬,不過總還能聽得懂。

我問了幾句,怪東西始終是那個態度。

“你不要認為,你什麽都不說,我就什麽都不知道。”我朝著那座地下古城的方向指了指:“你以前是被關在下麵的,是不是?”

怪東西依然沒有回應,但是,在我說完這兩句話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它的眼神裏有了明顯的波動。甚至,它還不易覺察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裏一陣竊喜,心說小樣的,都落到我手裏了,還能試不出你的深淺?

毫無疑問,我一說這個話,怪東西就有反應了,這說明,它肯定能聽懂我所說的話。

“跟我說說吧,你是怎麽逃出來的。”我不動聲色,也沒有硬逼它,就好像聊天一樣,悠然點了支煙,我很想裝的再淡定一點,還想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但是臉皮一動,就牽扯到了臉頰上的傷口,很疼。

怪東西的眼神波動的很快,它不答話,可是它的心理,估計已經開始發生變化。

“這個東西,你認識?”我從身上取出了那副手套,掏出一塊青銅碎片,在它麵前晃了晃,說:“這是一尊銅像的半截耳朵,你認得嗎?”

“銅........銅像在哪裏!?”怪東西終於忍不住了,在我說出銅像這兩個字的時候,它的眼睛猛然睜圓了,脫口問道:“在哪裏!”

終於把它的話給勾出來了,我隨手甩了甩青銅碎塊,重新裝到手套裏。怪東西的口音,和三眼女屍的差不多,隻不過它的嗓子很粗,而且很沙啞。

“你問那尊銅像幹什麽?”我覺得已經把它給套住了,就要套的更深一點:“那尊銅像,以前放在古城高塔的塔頂,是不是?等你逃出來,再去尋找的時候,發現銅像不見了,是不是?”

“銅像在哪裏!”怪東西不回答我的問題,來來回回就那麽一句話,在追問我銅像的下落。

“現在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我指了指它手上腳上捆著的腰帶:“你該先回答我。”

怪東西的眼神,又微微的動了動,它不答話了,慢慢的轉著頭,在周圍掃來掃去。它的眼神一直都在變,就好像一片彌漫在半空的烏雲,變幻不定。

至少過了有四五分鍾,怪東西的眼睛又睜大了一圈,我甚至能看見它的目光裏,仿佛閃動著一點一點奇異的光。這陣光芒讓我心裏有些不安,伸手暗暗的握住了天女散花。

怪東西的目光,最後停頓了下來,斜斜的望著營地的一角。我也順著它的目光看過去,本來並沒有感覺到什麽,營地那邊是放置車輛的地方,除了給養車,還有平時用到的那輛牧馬人之外,剩下的車子都是隱藏著的。

“你......”我剛想開口說話,陡然間就頓住了,這一刹那之間,我突然反應過來,怪東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邊,到底是為什麽。

它感應到了銅像的存在!

那尊銅像,就在其中一輛車子裏放著。怪東西不可能看到,但是,銅像好像有一種無形的波動,吸引了怪東西,而且讓怪東西感覺到了銅像的氣息。它已經知道,銅像就在附近。

我突然有點後悔,感覺自己是不是太莽撞了,我沒有想到,怪東西的感知能力這麽強。可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我不可能再主動去跟它解釋,解釋銅像不在這裏。

“談一談這件事吧。”我想著銅像已經暴露了,那就得解決這個問題:“你找銅像要幹什麽?你說出來,我能幫你解決的,就會幫你,當然不是白幫,我需要問你一些事情。這對我們都有好處,各取所需,明白嗎?各取所需。”

怪東西的態度好像有了一點變化,可能是因為知道銅像在我手裏,而以它現在的狀態,已經不可能硬從我們手裏奪走銅像。別說營地裏有這麽多人,就算一個人沒有,銅像就在那兒擺著,讓怪東西搬走,它也搬不動。

這可能是個突破口,我必須得抓住這個機會,如果一個人的嘴巴一直撬不開,那就永遠撬不開,如果撬開了,它供出一件事,就不可避免的會供出更多。

“那座古城裏,以前關著很多人,三眼,也在裏麵關著,但她死了,你能活下來,是個奇跡,也是你的運氣。我不打算要你的命,現在我們可以交換一點各自知道的事情,你說出你知道的,我說出我知道的,這樣行麽?”我比劃了一下:“我先問你?”

“你要問甚。”怪東西帶著一口甘陝口音,而且是比較怪的當地口音,反正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我一下子卡住了,因為想問的事情太多,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從哪兒問起。

怪東西好像很幹脆,不打算開口的時候,一個字都不說,一旦決定了要說,那就擋也擋不住,它嘰裏呱啦的說了一通,外地話說的太快,就得慢慢的消化,最後,我終於弄懂了它的意思。

它的意思是說,我可以問我想問的事,但是回答不回答,要看它自己。作為交換條件,我也要幫它做一件事。

“能做麽?”

“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事?”

“幫我死。”

“你說什麽?”我楞了一下,以為是自己又聽錯了。

“幫我死,我活夠了,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