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預感的訣別
瞎子的這些話讓我心裏一陣發毛,而且腦袋好像又嗡嗡的震了一下。這種感覺太難受了,我不敢也不想再嚐試。
算命瞎子可能真的喝多了,擺了擺手,示意讓我走,自己則慢慢的扶著牆,回了自己破破爛爛的臥室。
我拿著他給的那些資料,準備離開。在我想要轉身的時候,已經走進臥室的瞎子說道:“這件事,可能快要到頭兒了。”
“什麽意思?”
“凡事再長,總要有個結束的時候。”算命瞎子接著說道:“我的眼瞎了,心卻不瞎,快要到頭了……”
說完這些,算命瞎子就不出聲了,我自己站了一會兒,離開了這裏。
回去之後,我把算命瞎子給的資料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資料是整理過的,條理清晰,但實質性的證據不多。資料的來源,很大一部分都是傳聞,畢竟象雄留下來的確鑿史料非常少。
這些資料圍繞著大鵬銀城最緊要的那口聖井展開,對聖井的位置進行了多種推測。我想著,資料的用處應該不太大,陸放頂當年搜集到這些資料之後,肯定組織了行動,但什麽也沒有得到。
放下資料,我感覺自己的腿肚子在轉筋。大鵬銀城的大概位置,在阿裏地區,不僅僅離這兒很遠,而且當地的海拔得有四千米左右,對於一個從來沒有涉足過高原的人來說,四千米的海拔,是一個難以逾越的高峰。這個地方,我覺得比地處在大漠戈壁中的塔兒湖更加艱難危險。
可是,沒有別的選擇,隻要抓住了一個機會,就得嚐試。
我先給張莫莫他們聯係了一下,準備碰個頭,把情況分析分析,再通報給他們。張莫莫和寧小貓都有時間,隻有老王,可能還在生氣,不接我的電話。
我和張莫莫還有寧小貓說了說最新的線索,事實上,即便我們走了狗屎運,能找到那口聖井,繼而發現大鵬銀城的下落,然後呢?我們具體要做點什麽?
但是線索已經延伸到了這一步,除了照做,也沒有別的辦法。
和她們倆說過以後,我找原四海聊了聊。深入高原,涉足象雄古國曾經存在過的地方,難度比塔兒湖大的多,必須要有很充足的準備。我讓原四海打聽一下,能不能找一個可靠的向導。
原四海答應下來,然後又跟我說了點公司的事兒。地中海很仗義,回到新城以後,熱心的幫著我們疏通業務,自己也幫忙墊了一點貨,就這麽兩步下來,公司已經開張了,目前的營業額還算不錯。上上下下的人都很高興,幹勁兒十足。
“這些事請,你看著張羅吧。”我拍了拍原四海的肩膀,說:“我現在事情比較多,已經顧不上公司的事了。”
這邊和原四海正聊著,口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竟然是病人的號碼。我趕緊跑到屋子外麵接電話。
病人很幹脆,在電話裏說,今天晚上再到那個德利小店見個麵。我知道他估計是有事要說,就答應了下來。
我還是在淩晨十二點左右趕到了德利小店,照例戴著口罩,來到了病人提前定好的包間。進門之後,我看見病人麵前的桌子上還是放著上次點過的幾個菜,我反手關好房門,坐了下來。
“今天叫你來,是想跟你一起喝一杯酒。”病人打開了酒瓶,倒了兩杯,說道:“今天再不喝,以後或許就沒有機會了。”
“什麽意思?”我楞了一下,病人的口氣搞的好像生離死別一樣。
“我該走了。”病人拿著杯子,跟我碰了一下:“我該做的事,已經做過了,盡管可能沒有達到真正的目的,但我盡了全力。”
“你要去哪兒?”
“我不知道。”病人端著杯子一飲而盡,砸了咂嘴,好像在回味酒的味道:“這個世界很大,我想,總能找到一個我該去的地方的。”
我也慢慢的把酒喝了,就是目光晃動之間,我看見病人的腳下,放著一個旅行包。旅行包不大,裏麵的東西也不多,病人可能完全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已經打點好了行裝。
“離開之前,不打算說點什麽嗎?”我現在已經完全可以判斷出來,病人不僅僅相貌語氣性格和我一樣,他甚至擁有跟我相同的記憶,相同的思維。在我被卷入這個大事件之前,病人已經把我現在走過的路走了一遍。
隻不過在最後關頭,他逃離了,或許是實在承受不住某方麵的壓力,不得不落荒而逃。
我看著他,依然有一種在照鏡子的感覺。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民間一個替死鬼的傳說。
相傳,有的人上吊自盡以後,亡魂不會消散,還會在吊死的地方徘徊。它會極力的**從這裏經過的人上吊,隻有找到了下一個來上吊的人,它才會得到解脫。
此時此刻,這種找替死鬼的感覺,在我心裏油然而生。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可我們又有不一樣的地方。”病人酒到杯幹,又悶下去一口,說道:“這條路,我沒有能力走到盡頭,但你或許有。”
“太高看我了。”我搖了搖頭,病人這一走,大概以後不會再有見麵的機會,我很想知道他當年的經曆,還有相關的經驗:“有沒有什麽需要告誡我,提示我的。”
“我的經驗,並不比你多多少。”病人想了想,說道:“如果說真的有的話,那你就記住我曾經跟你說過的那句話。”
病人這麽一說,我立刻就想到了他上一次跟我所說的那兩組阿拉伯數字,病人當時專門叮囑過我,一定不要忘記這兩組數字,一定要牢記在心。
“一定會對你有用的。”病人又端起杯子:“在這裏,我敬你一杯,因為你比我有勇氣,我麵對不了的事實,你可以去麵對。”
我們倆一人一杯,沒多大會兒功夫就把一瓶酒給喝下去了。酒喝完,病人拿起了自己的旅行包,慢慢的站起身。
“江湖路遠,後會無期。”
我沒有阻攔他,也沒有再詢問他,他所能告訴我的,可能已經全部都告訴我了。
病人走了有十幾分鍾,我依然還在回味。這時候,店裏的夥計推開包間的門,伸頭朝裏麵看了看,當他看到我,頓時一臉蒙逼。
“你剛才?不是拿著一個包出門了?”
“少羅嗦,算賬。”
我離開了小店,因為喝了酒,沒辦法開車了,可是我又不想打車,沿著馬路朝前麵走。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產生了一種感覺,或者說預感。
我感覺算命瞎子說的話,好像是對的。這個大事件,前後延續了上千年,到了現在,估計已經到了快要結束的時候。
隨著這種感覺,我的腦子裏,又浮現出了一個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在這個大事件快要露出最後真相的時候,我可能無法全身而退。
人的預感就是這樣,很奇妙,沒有任何根據,可靈光一閃的預感,往往都會應驗。
我就覺得,我是不是該總結一下自己這二十多年的人生。
我喝了酒,卻沒有一點睡意,在幾個住處來回的往返了一趟,把自己值得收藏的東西,全部都整理了一下。
一枚半月天珠,傳聞來自遙遠的高原,一塊刻著連成峰三個字的石片,是當時從巴克郎土洞墓的猴子屍體身上得到的,一隻萬壽盒,還有兩枚青銅釘子,一個青銅的猴子麵具。
當我把所有的東西都整合到一塊兒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那個包裝的很精美的小盒子。小盒子裏,是一條銀手鏈。
睹物思人,這條銀手鏈,一下子讓我想起了那個執著的女人,天天。
我說不清楚是自己喝了酒的原因,還是感覺大事件的謎底被揭開時,就是自己萬劫不複的時刻,我的情緒很悲觀,仿佛是一個即將出征的死士,一旦踏上這條征途,就不可能再回來。
一去不複還,我想不出人世間還有什麽比這更悲壯的一幕。
人在這個時候,往往是脆弱的,因為隻有此時,才能讓我想到平時感受不到的體會。
準備工作持續了半個月左右,因為要準備的東西很多。原四海輾轉聯係到了一個叫做貢布的向導,職業向導,收錢辦事的那種人。這種人唯利是圖,但一般都有職業操守。
準備出發之前,消失了很久的老王終於出現了,他可能還沒原諒我,不跟我說話。
隨著出發的臨近,我心裏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出發前的頭一天,我們四個人打算在一起吃一頓飯,還是人和酒店,還是888包間。
我提前到了酒店,在大門外麵抽煙,一支煙沒有抽完,張莫莫就到了。我們倆說了幾句話,她突然問我:“上次我們說的那件事,還算數嗎?”
“什麽事?結婚的事?”我笑了笑,可是心裏卻說不出的苦澀。現在的我,看不到明天,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是什麽樣子的。一個連明天都沒有的人,何談愛情,何談婚姻。
“這次從阿裏回來,要不要一起去見見老張?”張莫莫輕輕咬了咬嘴唇,目光似乎也有一點閃爍:“讓他談談嫁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