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水幕
我的話讓班達察多遲疑了一下,聖井是絕對的禁地,就連象雄曆代大覺都沒有深入的查探過,班達察多帶我去聖井,已經算是破例,如今又要帶三個對他來說並不了解的人,班達察多肯定心裏會不舒服。
班達察多並不怕帶他們去聖井之後,會遭遇到失敗,畢竟這種事情誰都沒有把握。班達察多怕的是聖井的秘密被泄露出去,現在象雄的強敵一直都在窺探聖井,想方設法的想要阻撓班達察多,如果消息真的泄露了,後果不堪設想,至少會引發很大的麻煩。
班達察多說出自己的憂慮之後,我也不敢保證了。這件事牽扯的人太多,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但我心裏的預感很強烈,一直都在盤旋回繞,我預感,老王他們三個人出現在這個時空中,一定不會沒有原因,他們既然出現在這兒,就有出現的道理。
“相信我一次。”我已經做好了決定,對班達察多說:“我不敢保證帶他們進入聖井以後,一定會有什麽重要的作用,會讓這件事出現轉折,但我能保證,他們不會是泄密的人。”
我說的很認真,班達察多也聽的很認真。或許,情況沒有現在這麽危急的話,班達察多會再三考慮,可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他也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我相信你。”班達察多留下一句話,轉身走了。我聽的出來,他對我是真的信任。
我招呼老王他們三個人跟上,老王不知道要去幹什麽,我就比劃著告訴他們,現在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大鵬銀城還在宵禁,入夜之後,除了巡遊的士兵,就再看不到閑雜人等,我們來到聖井所在地,班達察多親手打開了那道沉重的門。
聖井所在的房子,在此刻像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完全跟外界隔離了。我們五個人站在聖井的旁邊,一言不發。就連老王和寧小貓,這時候也老實了,可能他們已經感應到了現在的氣息。
五個人,現在所擔負的重任,比高原上的山脈都要沉重。
班達察多第一個進入了聖井的底部,我們在後麵依次跟上。我已經進入過聖井底部,可這一次進來的時候,心裏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聖井底部的井壁上,能夠看到那道小小的門。十幾年歲月過去,聖井蒙塵,灰塵沉積了一層又一層。
我擠到班達察多的身前,在小門旁邊慢慢的尋找著。上一次來到象雄時空的時候,猴子大覺把天天安置在了聖井這裏,聖井是世間唯一可以永恒的地方,天天沉睡在這兒,可以避免受到外界的幹擾。
我輕輕的扒開了小門旁邊沉積的一片塵土,大約兩三厘米的塵土被抹去之後,我看到了天天。
她被時間的塵埃淹沒在了這兒,她在沉睡,對外界的一切都一無所知,她或許不會知道,那個讓她一輩子都銘記在心的庫布魯丹紮,此刻就在她的麵前。
我心裏產生了很多想法,我想,如果我現在把天天帶走,最後離開象雄時空,把她帶到屬於我的那個世界裏,她是不是就會蘇醒的快一些,她是不是就會避免很多煎熬。但思來想去,我覺得不能這麽做。
每個人的命運,都是安排好的,這個世上的很多事,也是安排好的。曆史的軌跡,無法更改,如果強行要改變什麽,結果會非常不好。我敢肯定,要是現在我執意把天天帶走,那麽,她肯定不能活著跟我一起回到屬於我的世界中。
沉思了很久,我終於放棄了這個念頭。
老王和寧小貓在身後看著,終於忍不住了,輕輕的拍拍我,用眼神和手勢詢問,這個女人是誰。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們,我隻能說,這是個很善良的姑娘。
小門是虛掩的,我來的時候就是從這兒出去的,輕輕一拉,小門被打開了一半兒,小門後的那條長長的通道,立刻顯露出來。通道是筆直的,隻要順著走下去,就能走到另一端。
班達察多有一點緊張,他很清楚,班達家族曆代的族規,就是不允許靠近通道盡頭的那道門。
我是從這條通道出來的,所以比他們四個人的經驗豐富一點,這條通道其實很安全,至少在我看來是安全的,沒有聲音,沒有光線,也沒有任何危險的氣息。我率先從小門鑽了進去,然後跨上了那條通道。
通道很窄,也很低,隻夠一個正常人直起腰行走。我帶著他們四個人在通道裏行進了幾分鍾時間,老王手裏的火把一直燃燒的很正常。
通道快要走到盡頭了,空間相對也拓寬了一些。這是我第一次涉足這裏,可以看得出,通道是挖出來的,兩邊的牆壁上還留著挖掘的痕跡。當距離近到一定程度時,我依稀看見了一扇門。
那扇門,就在通道的盡頭,毫無疑問,想要繼續前進的話,就需要穿過這道門。門是緊閉著的,沒有留下一絲縫隙。
這道門的材質是石頭,黑的像墨一樣的石頭,我接過老王手裏的火把,朝前探了探。火把的光映照在大門上的時候,我的瞳孔猛然一陣收縮,心裏就覺得自己的預感沒有錯,絕對沒有錯。
漆黑如墨的大門上麵,有五個手掌的印記,五個大小不一的手掌印,深深的印在門上。
這道大門的主人是誰,現在不可能追查到,為什麽門上會有五個手掌印,同樣也無從得知。但我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身後的四個人,心裏已經完全確定了,這不僅僅是一個巧合,更像是一個宿命,事關五個人的宿命,同樣事關千千萬萬個普通人的宿命。
我能看出這一點,班達察多甚至張莫莫都能看出來,他們四個人雖然平時很少交流,可是在此刻卻不由自主的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
“這道門,可能需要五個人才能打開。”我回頭望向班達察多:“你怎麽看?”
班達察多沒有馬上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經流露出讚同的目光。
我們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大門上的手印,除了這五個不知道產生於何時的手印之外,整扇門非常平整光滑。文章全在手印上,班達察多看了一會兒,伸手掏出了那個石頭瓶子。
很多事情,可能都源於一個契機,五個手印,五個人,再加上剛剛從巴思帶回來的石頭瓶子,一條比較完整的線索,浮出了水麵。
石頭瓶子裏的鮮血不知道是誰的,而且,血量有限。如果我們不能找到一個正確的使用方法,就等於把唯一的機會給浪費了。隻不過到了這個關頭,這點血有什麽用處,幾乎不用想就能猜得出來。
“這是唯一的一個機會。”班達察多鄭重其事的把那隻石頭瓶子交給我,說道:“我相信你的直覺。”
小小的瓶子,在我的手裏好像有一千斤一萬斤那麽重,但一件事即便再難,總也要繼續下去。
我打開了石頭瓶子,現在自己的手掌上滴了一滴血,這滴鮮血冰涼冰涼的,在掌心緩緩的滾動。
我把手掌貼到了大門上的一個手印裏,手印如同量身定做,貼切合適,手掌一貼到手印裏,我就感覺那一滴掌心的鮮血,仿佛一股氣體,在手印中彌漫開來。
班達察多和老王他們四個人如法炮製,各自找到了合適的手印。看著他們此刻的舉動,我懷疑在很早很早以前,是不是有一個可以未卜先知的聖賢,提前那麽多年就能預料到在若幹歲月之後,會有五個人來到這扇被塵封在地下無盡歲月的大門前。
四個人的手掌依次按在了掌印裏,就在這個時候,我們同時感覺到了一陣輕輕的震動,五個掌印隱約散出了一片淡淡的光芒,緊閉的大門哢的一聲,像是崩裂開了一道縫隙。
我唯恐微微開啟的大門會重新合閉,在大門開啟的同時,立刻伸手死死的朝前推動,他們幾個人也收回手幫忙,老王這時候變的很聰明,從旁邊找了一塊石頭,塞在兩扇門之間。
大門開啟了一道足以容人通過的縫隙,我總算是鬆了口氣。當精神漸漸恢複平靜時,我聽到了一陣緩緩的水流聲。
老王拿著火把,從門縫朝裏麵探進去半個身子,火把的光照不到太遠的地方,無奈之下,我和老王先進去探路,兩個人隻走了最多十來步遠,就看到了一片水幕。
我不了解大鵬銀城這裏的地質結構,也不知道在這種深度的地下會不會有充沛的地下水,但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一道大約六七米高的水幕,在眼前閃現。
水是從六七米高的地方緩緩流下來的,流速緩慢均勻,淅淅瀝瀝的流水匯聚成了一片瀑布般的水幕,從落差六七米處流入了下麵的一片水潭。大門後的路很窄,我又小心的朝前走了走,大概能看見水潭中有一道狹窄的小路,從水幕間穿了過去。
這是唯一的一條路,如果想要走進去,就要從這條小路經過。淅淅瀝瀝的水幕,阻擋了我的視線,我暫時看不到水幕後麵是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