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要說諂媚倒是不至於,畢竟玄釗本身的性格在那擺著,一張冰山臉除了偶爾在靈辭麵前有些旁的表情,其他時候基本就是個麵癱。

但也正是因為酌辰以往也未曾在鶴宵允的這個徒兒臉上瞧見什麽笑模樣,此時見著玄釗竟然一臉溫溫和和帶著笑同龍騰說話,他就生氣!

他可是剛剛同龍騰宣戰了,這玄釗怎麽回事,不幫自己放狠話就算了,還跑過去地方陣營說什麽屁話!

聽聽,“陛下且勿動怒,我勸勸先生。”

這是什麽話?啊?身為鶴宵允的弟子,此時玄釗難道不應該站在自己這邊表示一定會將那位公主的魂魄緝來才對嗎。竟敢當著自己的麵說什麽要來勸自己!

他不會聽的!任憑玄釗說出花來他都是不會聽的!

一柱香後……

酌辰萬萬想不到自己還有如此給人做小伏低的一日。哪怕對方是天界尊神。

天地造化,自有一番精妙,但酌辰從未想過這世間竟有一種靈力強大到可以修補神魂。

“當初你修習魔功,不甚傷重,損傷神魂,幾無回天之力,靈辭用自己一魂一魄替你重新織魂,那時我以為他便沒救了,不想缺失了一魂一魄他竟然仍舊能好好活著。”思及往日,酌辰不免感慨一番,“原本以為靈辭便已經是最大的奇跡了,不想今日有幸聞得龍騰真君大能,真是失敬。”

方才還劍拔弩張的局麵因為酌辰態度的轉變頃刻間都顯出些溫馨出來。哪裏還有半分約戰的架勢。

玄釗甚至都看見酌辰假裝不經意地往風離宸跟前湊上去了!他有理由懷疑,酌辰在拍風離宸的馬屁!

呸!真的是不要臉,他要不是師尊的心上人,自己是肯定要把這句“不要臉”喊出來的!但是一來要給師尊一點麵子,二來……

玄釗都被酌辰前半句話砸懵了。他一把將往風離宸跟前湊的酌辰拉回來,“先生,您說清楚,什麽叫,靈辭用自己一魂一魄替我重新織魂?”前些日子乍然聽得靈辭缺了一魂一魄他就已經夠驚詫了,但是青和含糊了原因,他也追問不到,縱使心裏做了幾百種猜測,也不曾料得靈辭竟是為了給自己織魂啊!

那時他和靈辭都才不過幾百歲的年紀,正是年少,他喜歡靈辭,靈辭也喜歡他,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其實連承諾都不曾有。若不是師尊曉得了他倆的關係,罰了自己一通又教了許多世俗的禮節,他甚至是連成親都是沒想到的。靈辭怎麽就在那時候就能抽了自己一魂一魄來救他呢!

靈辭那樣深重的情感,自己卻是在無意中,滿不在意地就收入懷中,甚至其後萬年裏,肆意揮霍,他的小辭,是怎樣委屈地過了這萬餘年時光啊。

玄釗的心,又一次被後悔和悲憤填滿。

修習魔帝給的秘術時自己是有些竊喜的,魔界子弟何其多,獨他得了魔帝青睞,未曾想到就傷得那樣重。他隻記得當時隻是照著口訣將靈力運轉一周。忽然間便覺得腦海中有如千斤巨鼎在轟鳴錘擊,疼得實在難以忍受,不消片刻便意識全無,原來那時候,是傷了神魂嗎?怪道是痛成那樣。

再醒來便被師尊告知自己不適合修習這功法,往後不可再練了,那時他還慶幸自己平日端得很好,未曾將竊喜的情緒外露,否則不能修習魔功,與繼承人的身份絕緣,還不知惹來多少嘲笑。

可他從來不曉得自己損傷了神魂便痛死過去,靈辭生生抽了自己一魂一魄又是怎樣的酷刑煎熬,而他還撐著替自己重織了魂魄,以至於到如今,自己都不曉得,原來萬餘年前,自己損傷過神魂。

這萬年間,麵對自己一次又一次冷言冷語,都不曾將這件事說出來,怎麽就傻成了這樣呢!

玄釗隻問了一句,可剛才酌辰一番話打開了一個閥子,不用他回答什麽,玄釗自己便能拚湊出當時的整個真相。

眼淚止不住地落下,玄釗哭得難以自製,他伸手想要去抱抱如今變成得小朝兒的靈辭。

風離宸蹙著眉頭抱著寶貝兒子後退一步,抬著攔住了眼睛通紅的玄釗,“朝兒才三歲呢,你對靈辭的那些愧疚和喜歡,都得等他變回靈辭再說,現在他還是個孩子!”就差沒說玄釗對著個三歲孩童愛來愛去像個禽,獸了!

因著又扯出一樁事來,玄釗和酌辰在風離宸的議事殿又待了一個時辰才出來。

風離宸也算好說話,答應了待他神魂歸位便會為鶴宵允修補神魂,倒不是給酌辰麵子,隻是他一貫挺欣賞那個女子罷了。何況如今靈辭做了他兒子,乖兒子的師父,自己還是應該出手救一救的。

酌辰未曾料到事情竟就這樣順利,飄乎乎就答應了在留在宮中為兩位皇子和那位惜芫公主授業。他為魔帝時,一個弟子也是不曾收的,便是親生的兒子,他都吝於教導,如今,卻是要給三個娃娃當師父。

看著趴在風離宸肩膀上嗦手指的小皇子,酌辰恍惚間瞧見了當年自己從孤狼那裏接來了玄釗和靈辭,卻轉手丟給了阿允的自己,那時候撒手撒的何等瀟灑啊!如今卻……唉,天道好輪回啊!

次日,第一日授課,酌辰被什麽也聽不懂的二皇子氣到自閉。原來當初阿允帶徒弟這麽辛苦啊。

三個皇子皇女,雖然惜芫公主聰敏有加,小太子也是一點就透,但架不住小皇子一數到十都數不周全,說兩句就哇哇大哭,僅僅授課三日,酌辰就已經生無可戀,隻想著風離宸什麽時候能死呢,死了歸位就能兌現諾言,救活了阿允,自己就不用教奶娃娃了。

最可恨的就是玄釗,每日將小朝兒送過來就抱臂在一邊等著,也不知道搭把手哄一哄小朝兒這個奶娃娃。一下學倒是動作什麽敏捷地抱過小娃娃就走。

酌辰覺得自己淪落地,就像個給人看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