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萬姨,先讓阿見在這養好病再說。你要想進去探望,你便一個人進去好了,你帶這麽多人來,會吵到他的。”
萬平綠氣憤地說:“不好意思啊,我不是來探望我兒子的,我是來帶他回家的。”
司空青冷冷地說:“既然萬姨不是來探望阿見的,那就請回吧。”
萬平綠站了起來,冷笑著說:“司空青,你是覺得你禍害得阿見不夠多,還是覺得我今天帶的人手不夠不?”
司空青淡淡地看了一眼她身後背壓壓的人群,說:“萬姨,你這樣的情緒和脾氣,會給阿見帶來很大的壓迫感。”
“阿見兩次闖禍,都是在你的看護之下出的事,你難道就不反省反省一下自己嗎?”
“你……”萬平綠氣得手指發抖,指著司空青想罵,卻說不出話來。
司空青又說:“阿見要求你拆了攝像頭,你就拆了攝像頭,可從此你這雙眼睛就像是長在了阿見身上。你時時刻刻要看著他,他不管做什麽你都要過問。”
“是,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司空青一看萬平綠的表情變化就知道她要說什麽,他便把她的話摁了回去。“你想說你從來沒有阻攔過他什麽,但你這樣事事過問,時時以他為中心,會給他造成很強烈的窒息感。”
萬平綠斜著眼:“這是阿見跟你說的?我不信!”
司空青站了起來:“不管你信還是不信,阿見這段時間都必須住在這。”
“過段時間他好了,要是他願意,他會跟你回去的。”
這話說到這份上,萬平綠便沒了法子。她提防司空青是真,尤其是現在,相當於司空見在誰手裏,司空財團便在誰手裏。但司空見一向喜歡和依賴司空青也是真,她內心深處,還是很在乎司空見這個兒子的。
尤其是她看到司空見之後,便也是放下心來。雖然他依然瘦弱疲倦,但言語中有一股以前沒有的神采飛揚,她還是能感覺得到他有所不同,甚至比上次他私自吃了別的藥還要更加明顯。
她一一查看過司空見的病曆與用藥記錄,都沒有看出來任何不妥之處。她還看到司空青安排了國內知名心理醫生日日來與司空見聊天,心裏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不管如何,司空見到底是他司空青唯一的血親,不管他闖下什麽禍事,也沒看見司空青把他怎麽樣。
她憑直覺認為,司空見到底還是安全的。
而司空青的計劃才剛剛開始。經過一段時間的傾聽,觀察,分析,司空見對心理醫生理查德的防線已經慢慢鬆懈下來。
理查德是A國乃至整個世界都比較有名氣的精神分析家,也是激進學派代表人物之一。
對於司空見這類精神貧瘠又久病在床的患者身上常見的偏執,強迫,無邏輯,早已習以為常。
他對司空見的分析,大都數在司空青的意料之中。
“理查德先生,您的分析並不能解答我的疑問,就是我請你來之前就提出過一個疑問。”
理查德笑了笑:“我記得,你不明白的是他對白茵陳的感情,和對你的感情。”
他輕輕地笑:“人類的感情是非常奇妙的東西,莫說別人,有時候就能自己也很難說得清楚。”
司空青皺起了眉頭:“但正常人不像他那樣的。”
理查德眼中的光閃了閃,他的表情變得有些興奮,他一向喜歡挑戰,他提出了一個新的建議:催眠。
“會對身體有傷害嗎?”司空青不得不擔心這一點。
理查德搖搖頭:“有我在。”
但是司空青的目的並不僅僅是想搞清楚司空見的心理疾病是什麽,他請來理查德,還有自己的私心。
他問:“進入催眠狀態後,我可以問他一些問題嗎?”
查理德搖搖頭:“不能。為保證安全,現場隻能由我一個人在場。”
“不過,司空先生,你有什麽問題,可以交給我,由我嚐試問出來。”
司空青腦海裏閃過上一次相見,江月白那孱弱的身子與倔強表情,望著理查德花白的胡須,與眼鏡之下的安靜與堅定,在那一刻,他選擇相信他。
不管如何,他要一試。
司空見接了回來,簡星河也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司空見被江月白害到昏迷不醒,司空青雖沒有跟江月白說一句話,但她相信,那兩個人之間,肯定有什麽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對於司空青天天呆在醫院陪著司空見,她的心裏更是篤定,司空見可是手握整個司空財團的人,司空青以前再怎麽表麵與他不和,司空財團是他祖輩打下的江山,他斷不可能坐視不管。與之相比,江月白又算什麽?
簡星河覺得自己勝券在握。畢竟,她手握著司空見。
而另一邊,理查德一切準備就緒,在司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的催眠開始了。
一切照常,司空青先是神色如常與他商討了幾個司空財團的問題,現看著他吃下藥,替他看了一眼輸液的瓶子,跟他道別,說一會心理醫生就來了,晚上再來看他。
理查德走了進去,先是將房內燈光調暗了一些,然後是跟司空青正常打了個招呼。
司空青對著他點點頭,走出了病房,將門輕輕關上。
他靜靜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他知道,房內,可能已是另外一個世界。
為防止有人打擾,也為了第一時間拿到理查德掌握的信息,他一直守在門口沒有離去。
理查德在司空見房內整整呆了一個下午。由於隔音效果非常好,司空青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早上剛來過的萬平綠,這個時候又來了。
她看到司空青守在病房門口,有些陰陽怪氣:“你倒是對阿見很好,一天到晚守在這。”
司空青無奈地攔住她:“理查德正在給阿見做治療,他說了任何人不得打擾,你現在不能進去。”
萬平綠便要往裏闖:“我是別人嗎?我是阿見的媽?他在做治療我有什麽不能看不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