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揚塵聽著不出聲的江月白,他也是沉默了許久,他知道江月白的心意,突然就長長歎了一口氣:“其實,青總真的挺慘的。”

“他雖然從小條件優渥,但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他半隻腳剛踏入社會,他的父親也跟著去了。接著是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死不瞑目,如今又是他的弟弟阿見……”

何揚塵的聲音越說越小:“雖然他從來沒有跟人提過這些,雖然他從來都是一副很淡漠的樣子,但有些東西他不說,不代表他不在乎,不代表他不想要。”

“小白,有些事情你不能隻看表麵,也不能道聽途說的。有可能方式不對,但他的心意我不相信你感覺不到。”

“青總可能算是一個不太會表達情感的人,但說真的,我認識他這麽多年,你是唯一一個他表現出來非常在意的的人。”

“你懂我意思嗎?”

江月白低下了頭,話到嘴邊的兩個“不懂”硬是說不出口。一向對男女感情嗤之以鼻的何揚塵居然也開口勸她了,她怎麽就動搖了,她怎麽就覺得自己被勸動了呢?

還是,她自己也覺得,司空青的確,好慘一男的?

與何揚塵掛斷了電話之後,她靜靜地坐在窗邊,翻閱著小愛冗長而又嘮叨的信息,長久地沉思著。

此時杜采微推門而進,將一小碗燕窩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

窗外吹進來微鹹的海風,一切都很美好。

是的,她來到了那座小島上,她錄過一次綜藝,她被人惡意遺留在海上,及肖晴朗第一次向她敞心扉的那個小島上。

而她也已經將懷孕及與司空青的一切避重就輕地與父母都說了一遍。

江樂生和杜采微本就對這個失而複得的女兒極其縱容和寵愛,這個時候更是不顧一切站在女兒這一邊。

如今生活安樂,司空青又曾經給他們這麽大一筆資產,多一個孩子他們開心得很呢。

至於孩子的爸爸,既然他在大洋彼岸還有家室還有孩子,那這裏便不現需要他。他們三個人難道還養不大一個孩子嗎?

杜采微從來沒有怕過,再說了,她女兒這麽優秀,她從來沒有擔心過她若是想找,還找不到命定之人。

江月白慢慢地喝著燕窩,吹著海風,與母親悠閑地說著話。

家人閑坐,燈火可親。

她身在海邊,聽著媽媽的嘮叨,不用心地回應著,心裏卻在回味著何揚塵剛才說的話。

他說得沒錯,司空青走到這一步,是真的很不容易。簡星河的事,雖然終歸到底也是因為他不聲不響又替她做決定的性格,但終歸到底這一切都非他所願。

所以,如今他大張旗鼓地回國找自己,簡星河會不知道?簡星河會沒有任何動作?

她知道,但他還是回來了。

江月白糾結了。她在想,如果她出現,她要求他留在她身邊,不要再回A國,他是不是就會永遠呆在自己身邊,就好似這一輩子都再沒簡星河什麽事一樣……

她想得出神,她糾結得心疼。

隻是,此時她的手機屏幕又一亮,一個幾乎從她手機消失的頭像突然亮了起來。

是簡星河。

江月白這才想起來,她雖然一向與簡星河不對付,但因為加了微信兩人從來沒有說過話,以至於兩人交惡之時,她都忘了拉黑這回事了。

江月白自知簡星河不會給自己什麽好消息,因此等媽媽離開房間了之後,她才打開微信。

沒有文字,隻有幾張圖片。圖片很明顯是監控的截圖,幾張圖都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司空青,一個則是簡星河,司空青正小心翼翼地扶著簡星河上樓梯。這個截圖非常高清,兩個人似乎還有說有笑,還有對視,表情放鬆自然,仿若相處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

這幾張圖片,令江月白才剛剛熱起來的心,又一下子被打入了冰窖。什麽叫事情不能隻看表麵?這幾張圖片難道還另有隱情,難道是有人拿著把槍架在他們的脖子上逼著他與她親密無間嗎?

她特意認真看了一眼截圖上顯示的時間,正是小愛回報司空青回國的前一天。

也就是說,司空青前一天關心著簡星河,照顧著她與她肚子裏的孩子,第二天就坐飛機回國瘋狂地滿世界地找自己。這世間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

她冷冷笑著,把屏幕熄掉了。人心隔肚皮,真的是難辨真假。

江樂生又在樓下喊了,每晚的這個時候,他們一家三口都要去海邊散散步,然後回來磨磨時間,就該上床睡覺了。

這個小島嶼正是江月白很久之前拍的一檔真人秀《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那個小島,因為這個節目著實火過一陣,不過後來慢慢地人也少了。此時不是旅遊旺季,遊客非常少。

江月白是直接租了一棟海邊新建的一個小別墅,簽了一年的合約,足夠她安心養胎直至生下孩子坐完月子了。

她戴了口罩,與父親母親一同,慢慢在海邊走著。陰涼鹹濕的海邊吹過,非常舒服。

正走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衝著她走了進來,停在前麵,叫了一聲:“阿月……是你嗎阿月?”

江月白本來正跟媽媽聊到小時候的事笑得開心,冷不防聽到熟悉的叫聲,下意識地抬起頭,她一心躲在這偏僻的小島嶼上就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如今卻不期遇到一個熟人,她想也沒想,轉身就走。

“阿月!”來人絲毫沒有退縮,反而加快了腳步,又攔在了她前麵。“阿月,我不是跟蹤你也不是特意來找你的,我也是碰巧……”

他看了一眼江父母,誠懇地說:“叔叔阿姨,讓我跟阿月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

江樂生和杜采微對視一眼,這個小夥子他們都知道的,是江月白大學時候的男朋友,之前是隻見過照片沒見過真人,但阿月失蹤後他是來過家裏幾次。

這人是個好的。

他們用眼神詢問著女兒的意見,得到肯定的意見後,便默默地走開了幾步,用眼神關注著。

江月白無奈地說:“我在這的消息,你不準透露給任何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