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雪亮的燈光下,一個披頭散發,身穿雪白浴袍的女人蜷縮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

突然變亮的燈光,並沒有阻斷她的哭泣聲。

她的雙肩因為哭泣而不停的顫抖。

楚楚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背後,滿臉疑惑的喊道:“媽?”

女人懵懂的抬起淚流滿麵的臉,看向楚楚,她的雙眼紅腫,顯然已經哭了很長時間。目前這個造型,很少有人能認出這就是楚曉集團的總經理,女強人蔣曉芬。

蔣曉芬沒有說話,她一把拉過楚楚,抱住她繼續痛哭起來。

楚楚疑惑的看著她,喃喃問道:“老媽,你這是怎麽了?”

蔣曉芬抽泣著,斷斷續續道:“你爸爸……不要咱們了……”

楚楚的目光無意中掃過打開了的電腦屏幕,上麵是一筆筆的賬目……

於此同時,濱南市。

這是一棟豪華的私人別墅,比楚雪林在濱北市的別墅要豪華闊氣的多。它的名字叫鳳湖別墅。

李天的出租車和木子的摩托車先後到達了鳳湖別墅的門口。

他們將摩托車藏在別墅門口不遠處的草叢中,偷偷的窺視著門前的動靜。

米娜下了出租車後沒多久,楚雪林的轎車也到了。

米娜踩著貓步,扭到了轎車麵前。

楚雪林也下了車,擺出一副酷酷的姿勢,張開雙臂,迎接米娜的到來。

米娜像小鳥一樣撲進他的懷裏。

然後,他們在轎車旁邊熱烈的擁吻。

木子放下了望遠鏡,他有種麵紅心跳的感覺。現在,他終於知道米娜和楚雪林為什麽要來這裏見麵了。

木子看向身邊站著的李天。隻見李天雙拳緊握,格格作響。

所幸米娜和楚雪林的**表演很快便結束了,米娜掏出鑰匙,打開了大門,楚雪林將車開了進去。

在望遠鏡的鏡頭裏,可以清楚的看到,米娜縱身一躍,便蹦到了楚雪林的懷裏,楚雪林大笑著將她的身體在懷裏一橫,大步向房間裏跑去……

這對男女,居然連大門都忘記了鎖好……就在木子咂舌的時候,忽聽的一聲輕響,這是手機拍照的聲音。

李天狠狠的吐了口氣,咬牙切齒道:“這種精彩的場麵,不讓曉芬……不讓蔣曉芬看看,太浪費了!”

說著,他按動了彩信發送鍵……

木子看著李天得意的收起手機,腦子裏快速的轉了一圈,忽然對李天道:“把這裏的事情發短信告訴蔣曉芬,讓她馬上過來看出好戲。”

李天微怔了下,隨即照辦。

於是,一條短信化作無數訊號,通過迅捷的移動網絡,瞬間穿越了空間,發送到了濱北市,正在痛哭中的蔣曉芬的手機上。

叮鈴鈴,手機彩信鈴聲,蔣曉芬疑惑的拿起了手機……

當蔣曉芬出現在鳳湖別墅的門口時,結果仿佛都已經注定了。

仿佛上天幫忙似的,大門沒有鎖,蔣曉芬順利的走進了別墅,順利的看了這場由自己的丈夫主演的好戲。

她沒有闖進去當場捉奸。

躲在暗處一直偷窺著的木子和李天,暗暗的被這個女人震驚了。

愛之深,恨之切。木子忽然想起這樣一個詞來。

蔣曉芬沒有打擾楚雪林的浪漫時刻,她確定了一切後,便掉頭走出了別墅大門。

開頭的幾步,她走到很慢,腳步有些踉蹌,木子給她用了一個恰當的詞語來形容,那就是“失魂落魄”。

失魂落魄的走了幾步後,這女人的步子忽然變得堅定迅捷起來。

木子好奇的跟了上去。

直到女人走到終點站,木子才不無驚歎的恍然大悟。

女人居然直接去了公安局……

“這最後的痛擊,不用我們出手了。楚雪林要為自己的風流買單了。”

木子和李天回到濱北,躺回到柔軟的沙發上時,木子笑眯眯的對李天說道。

“惡有惡報。”李天今天沒有喝紅酒,他喝的是香檳,大口大口的灌著香檳。屋裏的燈光雪亮,照著他紅撲撲的臉。

“現在大局已定,楚雪林入獄已經成了定局。所以,我想問一下你的意見,你是要他死,還是要他坐牢?”木子轉動著酒杯,看向李天。

李天閉上眼睛思索了一下,緩緩說道:“他讓我坐牢,現在我也還回去好了,而且他坐的時間肯定比我長,就算做是利息吧。”

木子點了點頭,笑而不語。

“木子,謝謝你。”李天忽然說道。

木子盯著李天的紅臉,仿佛他剛說出的這句話是外星語言一樣。盯了一會兒,笑著說道:“原本屬於你的錢,現在馬上就要回來了。到時給我十萬二十萬的,比說這些客套話強多了……”

李天大笑,兩人一起大笑。笑聲在房間裏不停的回旋碰撞,然後化作無形無質的生物,透過窗戶玻璃,傳到外邊黑漆漆的夜空,在濱北市的高樓大廈頂端環繞嬉戲……

笑累了之後,李天的臉上卻流露出不太明顯的傷感。他喝光了一大杯酒,擦了擦嘴唇,看了看木子,忽然說道:“你猜我在想些什麽?”

木子頭也不抬的迅速回答道:“蔣曉芬。”

李天驚詫:“你怎麽知道?”

木子回答的仍然很迅速:“我猜的。”

李天微怔,然後用力的甩了甩頭,像木子平時那樣,似乎正在努力的趕跑腦子裏的某些雜質。

然後,他問道:“我覺得我就像決定人生死的死神,我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木子也笑道:“好像是的。”

“可惜的是,真正的死神是你。”李天歎息。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現在,給我講一下,你和米娜之間的故事吧。”

米娜……

這兩個字一傳進耳朵,木子搖晃著酒杯的手便猛的停住了。

關於這個女人的回憶,潮水般湧現在眼前。

沉默了很久,他才淡淡的說道:“她是我的後媽。曾經。”

李天等了一會兒,不見木子繼續,於是問道:“然後呢?”

木子站起身,緩緩走到窗前,眺望著窗外的夜幕。

“沒有然後。”他淡淡的說道。

“你要殺她?”李天看著木子的背影,失聲問道。

“不是我。是意外。“

木子沒有回頭,他遙望著夜空上那閃爍的群星,不自覺的撚起了額前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