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那邊的變動,祁時聽完之後,回來受到了很大的觸動。
像尹氏這樣的企業,很多東西已經積重難返,比如采買這一塊,要動起來是可能會動搖根基的,一步步從底下發展上去,要動的人可就多了。
可尹茂的魄力,他居然是從上頭開始動起的。
現在跟著他打江山那批老人已經把重要的位置讓出來,底下的人再想動,就容易多了。
薑宏寶在采買這邊,成立了一個全新的部門,就是要從采買價格的統一基數上去做起,但這項工作的開展,需要大數據的支持。
但大數據想要準確,還得做很多完善工作。
底下門店的銷售價格,銷售折扣,每天的營業額,所有數據並不是全都能夠及時、準確地報上來。
那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有專門的部門找出來,然後去一一解決。
可是解決起來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各個部門踢皮球,都認為不屬於自己部門的職權範圍,為了更加明確這些職權範圍,就得建立新的部門,一來二去的,時間拖長了,問題沒有解決,還平白多出一些新的職權部門來,也就是說為企業增加了運營成本。
這就是祁時最開始和趙新蕊討論過的問題,每個部門的員工配比都是經過人力部門嚴格核算的,每個部門要做多少報表提交上去層層審核,整個公司的運轉非常複雜,人員配比的基礎工資和員工福利都是運營成本,公司肯定要確保花出去的每一分錢都有它的實際價值,可是現在的局麵是,運營成本在不斷增加,部門職權越分越細,而解決問題的速度並沒有加快。
尹氏有大刀闊斧改革的決心,也請來了薑宏寶這樣有魄力的年輕領導,可是底下辦事的人卻不一定全都能夠如他們所願地推進整個進度。
祁時反思了一下,這確實是企業做大之後才會有的問題,但對應到現在的雙行,也有值得提前思考的地方。
沈誌文已經正式辦理了離職手續,當天祁時請他吃了頓飯之後,他就特別瀟灑地離開了,與此同時,沈蕾還在外麵跑業務,兩個人連分手都沒有一個像樣的儀式,就好像從來沒有開始過一樣。
祁時沒有太多時間去唏噓,她很快找到了衛明討論。
“上次我跟你提的事,你有什麽想法?”
衛明正忙著梳理工作,聞言從一堆文件中抬頭看了她一眼:“你是說和陶樂他們那邊合作的項目?”
“對。”
“我個人認為,現在還不是好時機,”衛明坦率地說,“他們那邊不管和博物館還是相關科技公司都已經有成熟的合作模式,我們現在插一腳進去,你認為能有多少盈利空間?”
“現在不是討論盈利空間的問題,而是從公司長遠角度出發……”
祁時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衛明給打斷了:“祁總,眼前的哭聲還沒阻止,就要去解決遠方的哭聲了嗎?”
這句話就像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來,祁時一下打了個寒戰。
衛明的話就像她剛剛還在想的尹氏那邊短期結果和長遠布局的思路是一樣的,主要看你眼下更迫切想要解決的是什麽問題。
如尹氏這樣家大業大的企業,都依然會有短期結果和長遠布局上的矛盾,也就是說即便連他們做成了這樣的規模,都不可能去犧牲短期的成果,不做舍近求遠的事,長線布局確實是必要的,但整個過程耗時太長,沒有這樣的成本去等他們漫長成長。
更何況像雙行這樣剛剛起步的小企業?
不太可能犧牲掉眼下有收益的項目,去完成所謂夢想。
祁時沒有耽誤衛明的時間,她馬上起身說:“好,我知道了。”
之後就是兩個人分頭繼續忙,這件事也就這樣耽擱下來。
祁時的基金會,已經開始接受社會捐贈,並且在祁時的一再提醒和要求下,所有賬目都非常透明。
鄒文柏那邊直接按照基金會的項目策劃書,打了三百萬資金過來,這對於他們這種剛剛成立沒多久的基金會來說,是很大一筆錢。
用這筆錢,能夠對口資助福利院那邊和醫院對接之後挑選出來的三十個符合要求的孩子,加上雙行的物資資助,預計將在六月份,就會有第一批孩子手術成功,開始接受後續的康複治療。
這對祁時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
與此同時,雙行的項目進展也比較順利。
林娟那邊的研發進度也很喜人,她把進度匯報到衛明那邊去,衛明對研發方麵的事一竅不通,於是就讓她直接來找祁時匯報。
祁時看完了相關的資料之後非常高興:“太好了,沒想到進度能夠這麽快。”
“我們是在把誤差縮到最小的情況下,再去追求的進度,”林娟知道她最看重的是什麽,絕不可能去本末倒置,“今年年底應該就會有初步成果了。”
“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全權去辦,有什麽困難就來找我,全公司一定鼎力支持。”
雙行成立的目的是什麽,祁時從沒忘記過。
就在這所有事情都很順利的時候,突然出了一件棘手的大事。
基金會那邊出問題了。
鄒文柏到處亂搞男女關係的事,被他太太發現了。
他太太是個很懂得深謀遠慮的女人,在她最開始發現這件事之後,選擇了按兵不動,讓他繼續囂張地和各種女人去開房。
然後搜集到了全部證據,甚至還有一些不堪入耳的錄音和不堪入目的視頻,最後跟鄒文柏攤牌,要求離婚。
這些證據能夠證明他是婚姻過錯方,在離婚官司上,讓鄒文柏非常被動。
鄒文柏原本就是靠嶽家發家,事實上直到現在,他也是在嶽父公司任職,以他這樣的性格,不在公事上鑽空子,中飽私囊,是不太可能的,因此去查他的賬目,事情一下就鬧大了。
但這畢竟是鄒文柏私人的事,照理說是影響不到基金會的,問題就出在那三百萬的捐贈資金上頭。
鄒文柏的公司,每年都有相應公益資金的安排,所以他才會主動找到祁時要定向捐贈,但中間他玩了點名堂,金額從三千萬變成了三百萬,現在被原公司查賬查出來一筆假賬,要求過來和祁時的基金會對賬。
這件事要解釋起來其實並不難,祁時的賬目是清清楚楚的,問題就是整個查賬的過程,賬上的這筆資金是要被凍結的。
孩子的病可不能等。
福利院那邊和醫院方都在找祁時催打款的進度,祁時又催不動這邊查賬的進度,這就讓她非常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