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時過來的時候,陶樂正在拍攝,上次跟祁時一起吃過飯的那個非遺傳人餘漁也在。

“估計你還得等一會兒,”餘漁主動過來跟祁時搭話,“小捌剛開始拍呢。”

“沒事兒,是我來早了,”祁時笑著回答說,“主要是也想來見識一下,你們平時都是怎麽拍攝視頻的。”

“現在的拍攝條件好多了,最開始那會兒,我們所有條件和設備都很簡陋。”

餘漁帶著祁時出來,到房車裏休息。

“還是不打擾他們工作的好,”餘漁說,“天氣熱,房車裏涼快,你想喝什麽?”

“水就好。”

餘漁給她拿了瓶冰水:“這天氣太悶熱了,估計得下雨。”

悶得有些不像話,就感覺應該有一場暴雨落下來,才會舒服一些。

祁時寧開瓶蓋喝了一口之後,人都清醒了一些。

沒過一會兒,車窗外就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很快就有風吹進來,涼風習習,比所有空調效果都好。

餘漁幹脆關了空調,打開車窗,讓自然空氣流通進來,把床折疊進去,變成兩個座位,中間還有個支起的小桌子,可以放水瓶。

兩個女孩子聊天,時間很好打發。

聊著聊著,餘漁就想起來關於尹一景的傳聞來:“尹先生是真的失憶了嗎?”

祁時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說實話失憶這種事我隻在小說或者電視劇裏看到過,生活裏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我本來還想著會不會是鬧著玩兒的,”餘漁歪著頭想了想,“但是秦逸說,尹先生不是這種性格的人。”

尹一景確實不是這種性格的人。

除非是他故意裝失憶,否則不太可能開這種玩笑。

“那他現在怎麽樣了?”

“我不知道。”

祁時真的除了苦笑之外,沒有別的表情了。

“你不知道?”餘漁有些疑惑,“他連你都忘記了嗎?”

“準確地說,目前為止,他隻記得他表弟徐一諾,”祁時歎了口氣,“連他爺爺奶奶都忘了,不知道他記不記得秦逸。”

“秦逸說他去尹家探望過,沒聽說不認識他,好像還聊了一下合作的事,”餘漁回憶了一下,“對,確實聊過合作的事,他還問了進度,所以我挺好奇的,這失憶還能選擇性?”

選擇性失憶的情況也很常見,通常是最抵觸或者最看重的人或事,會容易被遺忘。

祁時心想,他看起來也不像是抵觸我的樣子,要真是因為看重而忘記我,那可真是謝謝啊。

沒過多久,陶樂的拍攝就結束了,她還頂著大明富婆的妝造,提著馬麵裙的裙擺跑上房車,坐下來就喊:“我要喝水!”

餘漁早替她準備好了,她把保溫杯遞過去:“慢點兒喝,可不是我不給你喝涼的,是你家秦逸親自準備的。”

陶樂已經習慣了:“還好現在已經不那麽熱了。”

她扭頭看向祁時:“尹先生說,我們的合作可以提上日常,馬上你就來了。”

“那我可沒跟他商量,”祁時攤攤手,“他現在都不記得我了,所以我來找你們談合作,是出自真心,很有誠意的。”

陶樂覺得她的語氣和表情都很有趣,就學她的樣子攤了攤手:“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的話和動作完全相反,把祁時逗樂了。

三個女孩子笑作一團,餘漁起身去幫陶樂拆頭飾:“不過失憶這種事,總有個節點會好起來,而且你也不用太擔心,記憶會忘記,但感覺忘不掉,就算他不記得你了,再次看見還是會喜歡你的。”

這倒是真的。

祁時想起尹一景那天晚上發來的信息,沒忍住輕笑了一下,然後很快別開頭,借著咳嗽遮蓋掉了這個笑容。

“不過你們倆現在都不聯係了嗎?”

“聯係得少。”

“那可真是有默契啊,”陶樂一拍手,“心有靈犀啊你們這是,他去聯係秦逸,你過來找我,怎麽樣,你有什麽好想法?”

“我來之前已經確認過,我們雙行研發部負責人明確告訴我,芯片開發已經提上日程,而且根據我們的計劃,完成不會需要太長時間。”

“那真是太好了,”陶樂從鏡子裏看向祁時,“我們這邊剛好在籌備一個舞台劇,這是我們一戰成名之後,第二次籌備舞台劇,這次我們就想融入視聽障礙者來觀看演出,你們的芯片是針對視力障礙的嗎?”

“對,針對視力障礙,芯片能和眼鏡相結合,在耳邊對當事人進行提醒,把相關程序導入進去,可以直接介紹你們的表演細節,幫助他們更好地想象和理解劇情。”

“這一點很好,”陶樂有些遺憾,“但是這必須建立在聽力沒問題的情況下,失聰患者就比較麻煩了。”

“所以我想著,必須先來跟你們對接一下具體需求和演出時間等等情況,”祁時把iPad拿出來做記錄,“失聰患者的項目研發,我們也有計劃,但是從策劃到研發再到具體上市使用,是需要一個相當長的周期的,這個周期誰也預估不了。”

“嗯,”陶樂皺著眉思索了一下,“那這次肯定是趕不上了,我們隻能先開放視行為障礙患者的觀看服務。”

“這已經足夠炸了,”餘漁樂觀且知足,“一步步來,我們有這個意識,還有後續計劃,總有一天可以讓那些聽力障礙患者也走進劇院的。”

祁時點點頭:“芯片研發方麵,我比較了解和熟悉,但因為一些特殊原因,目前我還不能親自負責這方麵的事,雖然對進度各方麵不會有大影響,但我必須事先跟你們說清楚。”

這下陶樂就奇怪了:“尹一景不是說,已經作廢了跟你之前的合同嗎?”

“啊?”輪到祁時懵了,“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就上次秦逸去尹家看他,跟他聊起合作的時候說的,”陶樂也很費解,“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餘漁在一旁聽得更迷惑了:“我說,尹先生失憶是真的嗎?他怎麽就忘了你啊?可為什麽忘了你又記得跟你有關的事呢?”

這真是薛定諤的失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