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蕊接到莫妮卡電話的時候,一點都不意外。
她化了一套全妝,穿得也很Office Lady,和莫妮卡最初認識她時,坐在前台的樣子,已經像是換了個人。
而如今莫妮卡連個正式的工位都沒有,每天遊走於城市的各處,為徐一諾辦一些沒辦法拿到台麵上說的事情。
真可謂是風水輪流轉。
但是趙新蕊非常讓人意外地並沒有出言諷刺她,反而還很畢恭畢敬地親自給她斟了杯茶。
“莫妮卡,不管你信不信,當初是你給了我機會,我才有的今天,後來的事,我人微言輕,冤有頭債有主,總跟我沒關係。”
當初的事,不管是誰的問題,現在的結果都已經注定了,沒辦法改變,莫妮卡這次來找趙新蕊,也不是跟她算舊賬的。
“過去的事都不說了,”莫妮卡摘下墨鏡,“我今天來,是跟你聊聊合作的事。”
趙新蕊很有耐心地聽她說。
“你在錢進手底下,日子應該還算好過,畢竟他是尹先生的人,就算看在祁時麵子上,也不會太為難你。”
趙新蕊心想,她人不在尹氏,消息倒是很靈通,連錢進是尹一景的人都清楚。
“他是看在誰的麵子上才不為難我,他沒說,我也就不必領誰的情。”
她說出來這句話,莫妮卡就清楚,這次有戲了。
“但現在沈蕾重新回去,還是祁時親自放的人,”莫妮卡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還是錢進去把她請回來的,誰在背後操控這一切,不用我說你也明白。”
“我不明白,”趙新蕊說,“當然我也不需要明白,高層決定的事,輪不到我一個小蝦米理解,但是沈蕾回來之後,我的日子一定沒有以前那麽好過了是顯而易見的。”
“所以我來找你。”
莫妮卡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從桌上推過去:“這張卡,是以你的名義開的,裏麵的錢不多,你拿它去買一隻股,以後每個月到時間都去拋掉,到手的錢絕不會比你在尹氏的收入低,固定時間我會來告訴你接下來去買哪隻股。”
這個方式還真是讓人一點把柄都拿不到,涉及金額不高,也不至於到操控股市的地步。
趙新蕊問她:“我需要做什麽?”
“隻需要你按時到交接地點就可以,不一定每個月都有任務,有任務的時候會及時通知你的。”
“違法亂紀的事我不幹,這是原則。”
“當然,”莫妮卡笑一笑,又從包裏掏出一隻全新的口紅,是最新的人們色號,“這是我私人送你的禮物,小趙,你是聰明人,當初我就看中了你,但祁時總是攔著你往更好的地方發展,你想過是為什麽嗎?”
人往高處走,隻有水才往低處流。
祁時自己現在創業搞得風生水起,卻總是跟趙新蕊過不去。
先前不讓她去銷售部,現在又把跟她有過節的沈蕾送回來,總之就是不想讓她好過。
趙新蕊心裏有自己的算盤,當即附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在共同的敵人麵前,我們是盟友,你對我怎麽樣,我心裏有數的莫總。”
一句稱呼而已,也能讓莫妮卡心裏舒服一些。
“你確實是個做銷售的料,是祁時低估你了。”
這次的會麵結束,趙新蕊直接去了趟祁時家,開門的是尹一景,也在她預料之中。
“祁時什麽時候回來?”
“今天應該不會太晚,我跟她說一聲,”尹一景當著她的麵掏出手機來給祁時打了個電話,期間沒有表現出任何眼睛看不見的樣子,“你朋友過來了,今晚早些回來。”
電話那頭的祁時不知道答應了一聲什麽,然後就很快掛斷了電話。
趙新蕊早就聽說了尹一景看不見這件事,知道他看不見自己,打量起來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尹一景在祁時家,表現得很鬆弛,他甚至已經能行動自如地替她倒水和招呼她吃水果了。
水果看得出來是祁時出門前準備好的,分量不多,但是種類很豐富,應該是特意為尹一景準備的。
“雖然我看不見,”尹一景重新坐下之後,幽幽開口道,“但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還是能感覺到的,你應該有過類似感受,睡覺的時候如果被人盯著看,是會被目光灼醒的。”
這已經是在點她,不要總是盯著他看了。
趙新蕊沒有收回目光,反而很大方地說:“跟人交流的時候,直視對方是社交禮儀,這和偷窺有本質區別。”
尹一景微微笑起來,略過了這個話題:“聽說你和祁時從小就認識。”
“確實認識得比較早,關係也不是大家以為的那麽好。”
“祁時很看重你和汪韌。”
誰在乎她的看重呢,她的看重又能帶來什麽實質的好處嗎?
但這些沒必要當著一個把祁時看得跟寶似的人說。
趙新蕊最是明白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於是笑了笑:“年少一起長大的情誼,總是格外值得珍惜,雖然我們關係也沒有大家以為的那樣好,但成年之後再結交的,就不是朋友,而是人脈了。”
尹一景是什麽樣的人,你眨眨眼他就知道你腸子轉了幾個彎,在他麵前,藏著掖著不管用,還不如把話說得直白點,爭取一下“性情中人”的印象。
可惜尹一景似乎也沒有表現出對她剛才那番話的肯定意思來。
就在這尬聊中,祁時回來了。
她買了一些熟食,還買了一些半成品,一進門就說:“小蕊今天就在這吃飯吧,我買的都是現成的,不需要做多長時間。”
“好啊。”趙新蕊沒有故意在尹一景麵前去裝得跟祁時姐妹情深,“你那手藝,我可不敢恭維,買了現成的最好了。”
尹一景皺了皺眉,並不讚同她的說法,但祁時自己很痛快地接受了:“可不是麽,我手藝本來就不好。”
趙新蕊跟到廚房那邊去,張嘴就問:“聽說你跟你舅舅鬧掰啦?怎麽回事?是不是祁季又在中間使壞了,我早就跟你說了,三歲看到老,他從小就喜歡偷雞摸狗的,長大了肯定投機倒把,自己拿捏不住你,肯定要攛掇你舅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