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皓皓的情況已經這樣了,他們家裏不肯掏錢便罷,還非要賴醫院訛錢。

醫院方麵當然想全力救治皓皓,但皓皓的情況特殊,病例也非常罕見,國內外現在都沒有醫治好的先例,病人家屬不配合,是很容易引起醫療糾紛的。

這件事醫院和病人家屬之間溝通過程中,全程隻有皓皓奶奶一個人是希望能夠為孩子治療的,可她沒有錢,還在醫院就遭到了兒子和媳婦兒的搶白。

從孩子角度出發願意配合治療的人,沒有話語權。

於安平召集大家開了會,然後把情況和院裏做了匯報,院裏組織了一場更大型的會議,連醫患糾紛科室都派了人過來參加,生怕一言不合,到時候真會發生什麽糾紛。

最後還是於安平提了一句:“咱們院現在不是和尹氏有合作嗎?他們有沒有什麽基金會之類的,能給孩子承擔一部分醫療費?醫院再減免一些,應該不是太大問題。”

醫院這邊考慮到孩子家庭特殊性的原因,已經打算給皓皓減免部分醫療費了,可他們家是一分錢都不想出,甚至還想找醫院訛錢,這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捐贈也是有前提條件的,不是家庭特別困難的情況,肯定要自家先承擔醫療費用,基金會和慈善機構也是優先幫助困難家庭,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尹氏這樣不缺錢的集團,也不會當這個大冤種。

就是可憐了孩子。

會議結束之後,祁時拉著範磊落後了大家幾步,去樓下走了一會兒。

“皓皓他們家到底什麽情況?”

“父母離異,母親出國了,”範磊言簡意賅地說,“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孩,他爸爸現在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估計是沒什麽功夫管他了。”

這種感受,範磊隻能生出同情來,沒辦法感同身受,但祁時這種同樣從小就寄人籬下的人,就很能體會了。

皓皓還小,他將來還有大好的人生,不應該因為這些事被耽誤。

尹一景家庭條件方麵沒有這樣的困擾,可他當時所處的時代,科技和醫療水平都不夠發達,這才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現在皓皓的情況不一樣了。

“這種情況,你們打算怎麽辦?”祁時問。

“醫院可以減免一些醫療費,醫保也能報銷一部分,但他們家現在是一分錢都不肯出,我們本來打算聯係尹氏,或者其他慈善機構,但是他們家也不是困難到一分錢都拿不出來了的地步,恐怕做工作也很難。”

祁時想了想:“我去想想辦法。”

“我們和尹氏對接過了,他們做慈善也是有前提條件的。”

“這個我知道,我這個級別,也做不了尹氏集團的主。”

範磊一下反應過來了:“你是打算用雙行那個基金會?”

“基金會經營不善,已經不可能了,這是我的問題,”祁時苦笑道,“但我還是想去找Kevin爭取一下,能不能行,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Kevin聽到祁時的來意,第一反應是:“尹氏集團不管?”

祁時隻能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這次Kevin點了點頭:“這做法沒毛病,自己家庭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就想著靠別人幫忙,更何況這家還有敲詐勒索的前兆,做慈善也不想幹吃力不討好的事。”

祁時聽完就心裏有數了,知道以他的性格,連尹氏都不想趟渾水的事兒,他肯定更不會幹。

但沒想到Kevin緊接著就說了一句:“孩子這個情況,難道不可以申請司法幹預嗎?已經造成了事實遺棄,平時孩子的生活費肯定當爹的也沒怎麽管吧?”

祁時愣了一下,然後馬上點頭:“我們去調查過,基本上都是孩子奶奶的退休金養活的,就這孩子後媽都還覺得不應該呢,就好像孩子奶奶的退休金都該拿去補貼他們小兩口的生活。”

“那孩子媽媽呢?”

“孩子媽媽直接移民了,她離婚的時候就明確提出了淨身出戶,但不要孩子。”

“所以孩子父親重新成家的房子,是孩子媽媽用來抵撫養費的?”

“差不多吧。”

“那就都可以說事實遺棄了,孩子奶奶已經年紀大了,她能照顧孩子多久?”

Kevin當著祁時的麵直接打了個電話谘詢律師,掛完電話就直接告訴祁時:“如果這事兒你想管呢,就可以去找律師了,先把孩子監護權的問題弄清楚,如果這孩子跟他原生家庭在法律上沒什麽關係了的話,不止我們,尹氏也會願意出手的。”

但這件事辦起來卻不是那麽容易。

不知道誰給孩子家裏出了餿主意,就打算賴上醫院了,甚至巴不得手術還出個醫療事故什麽的,能借此機會再敲詐一筆錢。

所以整個過程進展不是很順利,而且祁時已經在這個過程裏盡量避免留下把柄了,卻還是在這天被尹一景直接請到了他的辦公室裏。

不是回家聊,而是在工作時間,讓他的秘書,當著整個研發部的麵,叫祁時去他辦公室。

祁時進來的時候,發現辦公室沒有別人在,顯然不是開會,連平時負責記錄會議的秘書和助理都出去了,尹一景的表情也一直很嚴肅。

“有什麽事嗎尹總?”

“你最近一直在聯係那個患者的家屬?”

“我想著,既然他們已經形成了事實遺棄,不如幹脆請他們主動放棄孩子的監護權。”

“你知道這件事不是那麽簡單的,他們很可能還會因此反咬你一口,為了拿孩子當試驗品,不惜用各種方法逼他們放棄孩子的監護權。”

“我都做好了準備的,每次去都帶了律師在現場,而且約的地方都有監控。”

尹一景問:“你是因為他的情況和我相似,所以才一定要記錄他的治療相關數據?”

“不,我隻是想給自己,也給他一個機會,”祁時說,“如果我能在你兩歲的時候就有這個能力去幫你,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你的眼睛惡化到今天這個地步,現在我又遇到了這個機會,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他被耽誤?所以我必須盡全力去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