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時在停車場緩了好一會兒，才把破防的情緒收住。

今天上午去辦完離職手續之後，下午就是要去處理各項文件的簽字了。

尹一景本來說好過兩天出發的，祁時都已經打算把時間空出來去送送他了，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就在她開車去簽字的路上，接到尹一景的電話。

“祁時，我現在出發去機場，這幾天要處理醫院和檢查相關的事，可能回你消息不會太及時，也不一定能接到你的電話，不要擔心，我沒事。”

“怎麽這麽突然？”祁時一聽，心都提了起來。“不是說過兩天的嗎？”

“因為教授的時間有調整，這個當然隻能跟著他的時間來，”尹一景簡單說明了現在的情況，然後說，“我不跟你多說了，公司的事你自己做主就可以，實在有拿不準的事，就去找沈誌文，可以完全信任他。”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這邊沒問題的，你安心去做檢查。”

掛完電話，祁時平複了一下情緒，尹一景的車還在她手裏，這段時間到處跑公司的事，多虧了有這輛車，沈誌文是個很認真負責的人，他經手的事，所有流程都很清楚，有些合同的法律條文祁時不太了解的，他還特意請了律師來解釋。

按照和沈誌文約定好的時間，祁時還提前一些到了地方。

這是她自己挑中的公司地址，怎麽看怎麽覺得滿意，租房合同已經簽好了，租金和押金也都付出去了，今天就是裝修公司設計師來現場講解和對接裝修風格的事。

她在屋子裏走了一圈，沈誌文就和設計師一起過來了。

“我們在門口碰到了，還真是巧，”沈誌文為他們做介紹，“這位是我們公司的老板祁時，這是裝修公司委托的陶設計師，平麵設計圖已經出來了，祁總可以先看看。”

陶設計師馬上把他帶來的卷紙圖鋪開，給祁時做講解。

祁時聽完點點頭：“基本上跟我的要求沒什麽出入，我們可以簽合同了，希望你能盡快把效果概念圖出出來，確定沒問題之後，就抓緊時間開工，我的計劃是年底開張，裝修風格比較簡單，到時候看看時間來不來得及。”

“來得及，裝修時間一個月足夠了，我們公司的采用的材料全都是環保材料，也會附贈一個月內的業主健康險，不用等到年底，你們就能開張。”

“倒是也不這麽著急，”祁時笑了笑，“暖氣裝好之後，年底肯定就得用上，到時候全密閉的環境，還是裝修完敞一段時間，我比較放心。”

沈誌文也點頭：“裝修材料方麵，都會寫進合同裏，到時候我先檢查一遍，再請祁總過目。”

他這個人辦事效率高，也很細心，交給他的事，基本上到祁時這裏來的時候，就已經很清晰明了了。

沈誌文一定是跟在尹一景身邊的人，很有辦大事的風範。

祁時觀察下來，覺得自己還有得學。

之前尹一景留下的問題，她還沒有想到答案，剛好這幾天尹一景人不在這裏，她又得以緩衝幾天。

可她怎麽想都不太明白，尹一景說，他們讓衛明這樣的人坐銷售部主管的位置，就是最大的失策，可衛明這些年明明做出來的成績單很漂亮，他坐到主管位置上之後，公司業績明顯翻番了，而且也並沒有出現尹氏銷售部那樣內鬥的情況，祁季的婚禮上，大家還都其樂融融的。

劍拔弩張的氣氛想要偽裝成其樂融融還不被人發現，可能性其實不是太大。

尤其是祁季算得上是被硬茬進去的，當初祁時勸趙新蕊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理由是銷售部僧多粥少，突然多一個人，勢必會引起別人的緊張和敵意。

可當初祁季的生存都成問題，祁時又剛好記得衛明提過一嘴，他需要一個自己人，所以才把祁季推薦過去。

她當時還特意叮囑過祁季，在公司裏要眼裏有活兒，少說話，避免一些不經意的話得罪了別人，但也不要怕事，被人欺負到頭上來，要學會反抗和還擊。

結果祁季進去之後，這些事都沒有發生，銷售部那些人居然還對他挺友善的。

之後祁時就沒有過問過，他們部門銷售的情況如何了。

有限的客戶，一定數量的銷售員，和既定點數的績效，理論上是不太能夠做到這樣和諧和團結的。

衛明如果不是真的有本事能做到讓所有人滿意，那就算他隻是讓大家維持表麵的和平，也已經不簡單了。

祁時突然腦子裏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啊！我知道了！”

沈誌文剛把設計師送走，回來就聽到這一句：“祁總知道什麽了？”

“我知道之前一直困擾我的一個答案了，”祁時笑了笑，“沈老師，你這樣的人才，來手把手地教我辦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覺得大材小用了嗎？”

“祁總這邊的事，不存在大材小用，不過是專人專用罷了，”沈誌文跟了尹一景這麽久，沒見過他對哪個外人這麽上心過，除了徐一諾，也就是祁時能有這個待遇了，他笑一笑，“尹先生這幾天忙，公司方麵如果祁總還有什麽不清楚的，盡管來問我。”

“你整理出來的資料都很清楚，就算我一時間理解不了的，多看幾遍也能明白一些，”祁時是個很善於自我總結和思考的人，“但如果真有什麽不明白的，肯定會去請教你的。”

“不用跟我客氣，”沈誌文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做過這麽有意思的事了，我也很珍惜這個機會。”

祁時有些不明白：“尹一景平時交給你的工作肯定都是大生意。”

“大生意有大生意的做法，小生意有小生意的意思，”沈誌文還是笑眯眯的樣子，“小尹交代過我，這件事對他來說很重要，一定不能假手於人。”

“他應該也沒投資過這麽小的公司吧，”祁時眨眨眼，“也算是個很新奇的體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