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姐妹
夜空漸漸堆起厚重的陰雲，將本就慘淡的星月光芒蠶食殆盡。
偌大的豪華別墅內卻燈火通明，遍地的杯盤碎片反射著幽幽光澤，猶如刀劍鋒利的刃。
平日快幹淨整潔的龐嫣此刻卻對這片狼藉熟視無睹。
她慵懶的倚在沙發上，雙目微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她對麵，青訣無聲的擺弄著手中的空藥瓶，就像牛頓在研究那個砸中他的蘋果。
沉默持續了足足三四分鍾的時間，青訣才終於再次開口。
“很久之前你救了我，從那時候起我就把你當做我的親姐姐。”
龐嫣：“嗯。”
青訣：“這些年來我一直追隨你身邊，不管你讓我做什麽，我都會毫不猶豫不留餘力的去做。我從不追問原因，不問理由，隻要是你讓我做，我便去做。”
龐嫣：“嗯。”
青訣：“看起來我就像個機器，而你是機器的主人。”
龐嫣：“嗯。”
青訣：“但我喜歡被當做機器，我喜歡這樣。因為我知道，我的整條命都是你的。”
龐嫣：“嗯。”
青訣：“所以如果你真的懷疑是我，不如……”
說著她手一抖，一把小巧的彈簧刀出現在指間。
她將彈簧刀往桌子上一放，滑到了龐嫣跟前。
龐嫣拿起了那把小刀，手指輕按按鈕。
刷！
刀刃彈出，短小，精致而鋒利。
龐嫣慢慢挽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
然後，她便拿著彈簧刀，用力向自己手臂上劃去！
青訣眼疾手快，忽的抓住她拿刀的手。
“姐，你做什麽？！”
“我一直拿你當妹妹，你卻把自己當機器，我把自己當你親姐姐，你卻隻把我當恩人。”龐嫣冷笑，“別人誤解我攻擊我，沒想到就連你也這樣看我……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繼續下去？”
說著，她掙脫了青訣的手，再次加大力道將刀刺向自己的手腕。
“我錯了，姐！我錯了！你是我姐，我是你妹妹，我們是親姐妹……！”青訣語無倫次的喊著，一貫冷漠的雙眸中突然熱淚盈眶。
這次她的手指直接抓住了那短小而鋒利的刀刃，猩紅的鮮血頓時從指間滴落。
……
“好了，看來我包紮的技術又進步了。”
四分鍾後，龐嫣一邊收拾著急救箱，一邊輕笑道。
“謝謝你，姐。要不……我們來收拾下吧？”青訣活動了一下穿著雪白紗布的受傷手指，看著周圍遍地的狼藉說。
“不用，明天讓清潔公司來就好。”龐嫣說。“青訣，我總覺得這次的事情很不簡單，你幫我分析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青訣點了點頭，迅速進入到了分析狀態：“首先藥瓶是在我把衣服脫下後，才被放進口袋的。因為藥瓶是空的，是有人把藥用完了後才放進去的。第二，如果是在我還穿著衣服時就放進去的，那放的人必須靠近我才行。但我不記得有任何人靠近過我。”
龐嫣：“嗯。而且以你的警惕性，就算再高明的扒手也做不到從你口袋裏探囊取物。”
青訣：“這一點確定之後，有嫌疑的人就明顯了，就是王向順，孟渡，韓帆三人中的一個。”
龐嫣：“嗯。”
青訣：“我覺得王向順可以首先排除掉，他那樣的身份和性格，不太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龐嫣：“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因為他是最後一個離開的，韓帆和孟渡早就離開了包間，而藥發揮作用，就是在隻剩下我倆之後。”
青訣：“藥效發揮起效需要一段時間。但是目前我們無法確定你服藥的劑量，所以也就沒辦法確定下藥的時間。”
龐嫣：“嗯。王向順暫且不說，你繼續說你想到的。”
青訣：“下藥的是孟渡，還是韓帆？又或者，他們兩人是串通一氣的？我覺得串通一氣的可能性最大。”
龐嫣沒說話，等著青訣繼續說下去。相處這麽久，她們之間早就養成了很好的默契。
果然，青訣沒有停頓，接著說：“孟渡是主謀，韓帆是配合他的共犯。這是我想到的最大可能。因為根據你中招後的表現，這種藥物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邁克萘音，邁克萘音非常難搞到手，韓帆一個小小的經理，孟渡的跟班，估計不會有這樣的渠道。同樣的道理，王向順為人正派，是個迂腐的老頑固，更不可能搞到。”
龐嫣：“孟渡能搞到這種藥的可能性最大。”
青訣：“沒錯。孟渡和王向順、韓帆都不一樣。他是個老江湖，老油條，這麽多年和魚龍混雜的各色人等廝混，連冰毒都能染指，搞到邁克萘音還不是小菜一碟？”
龐嫣：“有道理。”
青訣：“但是孟渡了解你，也了解我，知道憑我們的警惕性，他要單獨得手不容易。所以搞到藥之後，他還需要一個助手，來完成他的投藥計劃，所以他找了外甥韓帆，讓他配合他，於是兩人合夥上演了一出戲……
龐嫣眯起眼睛：“你是說……那段舞蹈？”
青訣：“韓帆跳舞吸引我，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我猜藥就是那時候下到你杯子裏的。”
龐嫣點了點頭：“和我的想法如出一轍。不過孟渡這樣做的動機又是什麽？”
青訣：“直接的動機我還真找不到。這樣下藥捉弄你一番，孟渡貌似撈不到任何好處，我想不出這件事能和他有什麽直接的利益關係。千度和我們沒有商業上的競爭，他們和你之間貌似也從沒有過任何仇怨。你是他們的大客戶，他們應該是感恩才對。”
龐嫣：“那你的推測又是什麽？”
“收買。”青訣很確定的回答，“孟渡被其他人收買了。也就是說孟渡隻是棋子，真正的對手另有其人。我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和你要王向順簽署的那份合同有關。有人不希望你能得到那份合同，所以才用了這一招，這樣一鬧，以王向順的性格，估計很難答應簽字了。”
龐嫣沉吟了幾秒鍾，微微皺眉：“這份房產開發的土地合同的確屬於大手筆，數額不菲利潤巨大，但是……孟渡我認識很多年了，這個人重義氣，行事也光明磊落，並不是輕易能被收買的人。而且憑他目前的身份地位，有能力收買他的人我還真想不出有誰。”
青訣：“不明身份的對手才最可怕。除了這份合同，我找不到其他能和這件事有關的可能了。”
龐嫣：“還有個問題，那就是如果對手是為了這份合同的話，他用的這一招並不高明。難道他不擔心王向順真的被我降服了麽？藥物，豈不是相當於幫了我一把麽？要阻止我得到這份合同的話，他完全可以用其他更高明更有效的辦法麽”
青訣微微頷首：“……姐，也許我們想的太多了。我覺得可以幹脆一點，反正孟渡和韓帆的嫌疑已經足夠明確，那我們隻要想辦法撬開他們的嘴巴，不久一切真相大白了？”
龐嫣：“嗯，不過得小心一些，孟渡不是好對付的人。”
青訣：“那就從韓帆下手好了，隻要韓帆開了口，其他就都不是問題了……我這就去安排！”
說著她便站起了身。
“不用。”龐嫣抬手製止了她。“不用你出麵，我們有更合適的人選。”
青訣：“你是說……？”
龐嫣臉上堆起笑意：“該是這把槍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她拿起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彩鈴響了很久，一個慵懶的聲音才從聽筒裏傳來——
“姐，什麽事啊這麽晚？”
“弟弟，姐姐急需你幫個忙。”
“說。”
“……”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對於龐嫣來說，今天絕對是精彩紛呈波折不斷的一天。
就在她講著電話時，刺耳的門鈴聲突然響起。
她不由側頭看了看牆壁上的鍾表，淩晨三點鍾！
這時候竟然有人按門鈴？！
會是誰呢？
青訣先一步走到門鈴前，按下接聽鍵問道：“誰？”
“不好意思龐小姐，我是物業保安，有位先生闖進來，嚷著非要見您，我怎麽攔都攔不住……”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憤怒的粗嗓門便吼道：“龐嫣，馬上給老子開門！老子是王向順！”
王向順？
王向順？！
聽到這個名字，青訣和龐嫣都頓時愣住，滿臉的莫名其妙不可置信。
龐嫣擺了擺手，示意青訣開門。
“讓他進來吧。”青訣說。
“姐，你那邊怎麽了？”聽筒裏傳來杜子衛狐疑的聲音。
“哦……沒事，弟弟，我先掛了，天亮之後你立即到我這裏來一趟，姐姐現在急需你幫忙。”龐嫣急忙說。
“那我現在就過去！”杜子衛顯然已經睡意全無，很幹脆的說。
“不，等天亮了再來。”龐嫣阻止了他。“聽我的。”
“好吧……明白了。”
杜子衛並沒有再多問什麽，乖乖掛斷了電話。
他和龐嫣都是聰明人，聰明人之間交流會少很多廢話。
掛掉了電話，龐嫣換了衣服，和青訣一起來到一樓，等著王向順進來。
砰！
她們剛來到一樓大廳，房門便被一腳踹開，王向順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
“龐嫣！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