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押解

樓梯狹窄,兩把槍居高臨下,子彈不要命似的傾泄。

而且兩個黑警都是久經訓練的緝毒警,從他們拔槍裝子彈的動作就能看出來。

木子序本就很擔心戰天的安危,當聽到他的慘叫聲從下麵傳來時,心頓時就沉了下去。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你看著他們,我下去看看!”

一個黑警和同伴說了聲,持槍向樓梯下衝去。

這時樓梯下響起沉重紛亂的腳步聲,顯然大批荷槍實彈的警察正衝上來。

黑警所謂的大部隊援軍到了。

然後便聽到跑下去的那名黑警和援軍的對話聲:

“剛跑下去的那人抓到沒?”

“什麽人?沒看到啊!!”

“我草!那小子屬兔子的啊,來幾個人快跟我追!他受傷了跑不遠!”

然後,又是一陣混亂的腳步聲,有一大群人衝下去追捕戰天了。

盡管沒被當場擒獲,讓木子序稍稍鬆了口氣,但內心仍然不抱什麽大的希望:警方出動了這麽多人,估計早就在樓外保衛的密不透風,戰天就算是真的屬兔子的,也極難逃過這麽多獵人的圍捕追殺,而且他已經徹底把這倆黑警給惹毛了,搞不好他們會直接開槍擊斃……

總之木子序突然充滿了絕望,他似乎已經預見到了自己和眉雨的未來:被黑警抓進局子,嚴刑拷打逼著在早就代寫好的口供上按手印簽字,然後隨便用點什麽手段幹掉……

這樣想著的時候,大批警察鬧哄哄的上來了,大部分都身著作戰服和警服,最前麵的一個白襯衣黑褲子的中年人,顯然是領導級別的,被眾星捧月前呼後擁的,他們上來的時候,章大隊也從杜錦瑟家裏出來了,急忙上前,麵色凝重的打報告:“柳局,有重大發現!”

柳川德威嚴的點了點頭,跟著章大隊走進室內,章大隊臨走前吩咐看押木子序和眉雨的手下:“先帶回去,我回去後馬上安排提審!”

他並沒有在意三個俘虜怎麽少了一個,看來他對自己手下的辦事能力相當自信。

於是木子序和眉雨被上了背銬,押解下樓。

走到一樓樓梯時,木子序看到台階上有一灘猩紅的血跡,觸目驚心,心中不免對戰天的遭遇更加擔憂。

被推搡著出了門,外麵已經停了四輛警車,紅藍警燈閃爍,頭戴鋼盔身著黑色製服的特警手持突擊步槍,威風淩淩的站在車前警戒,遠處有小區的居民們興致勃勃的圍觀著。

連個頭套都不給戴,連點尊嚴都沒有。

木子序無奈的想到,以前警察抓人的時候他也曾好奇的圍觀過,而現在,自己竟然成了被圍觀的人,還真是諷刺。

“上去!”

膀闊腰圓的黑警顯然很有成就感,他粗暴的嚷嚷著,在背後狠狠推了眉雨一把,將她推上警車。

“你推什麽推?!我們自己會走!”

木子序見狀忍不住大聲吼道,毫不畏懼的瞪著黑警,反正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他反而不那麽恐懼了。

黑警眼一瞪,就要揮起砂鍋大的拳頭,這時眉雨從車裏探出頭大喊道:“大家快看啊,警察打人啦!!!”

這還是木子序第一次聽眉雨用如此高亢的,接近於潑婦罵街似的口氣大吼大叫。

沒想到她一向文靜恬淡,此刻竟會想到這一招。

周圍就有不少小區居民圍觀,黑警頓時收住了拳頭,冷笑著低聲在木子序耳邊說:“小子,我記住你們了。”

“我也記住你了。”木子序不屑一顧的嗤笑一聲,轉身自己乖乖的上了警車。

咣當!

黑警狠狠將車門關上,自己爬上了副駕駛位,還回頭看了木子序一眼。

透過牢固的不鏽鋼防護網,能看到他嘴角的獰笑。

這輛警車顯然是專門開來押解他們的,戰天不在車上,木子序和眉雨被分別安排坐在一側,兩邊都有持槍的特警正襟危坐,如臨大敵的盯著他們,仿佛這對手無寸鐵還戴著背靠的普通青年是恐怖分子似的。

車子啟動,鳴著警笛趾高氣揚的出了小區。

木子序被對麵持槍的特警盯得發毛,再看對麵的眉雨,雖然表麵上很平靜,但看得出她臉色煞白,隱隱有汗珠從額頭上滲出。

如果無法及時被搭救的話,也許這次下車就是生離死別,以後隻能在另一個世界邂逅了——如果有另一個世界的話。

木子序想說點什麽,來緩解一下這尷尬的氛圍。

結果他還沒等想出該說什麽,眉雨卻先開口了。

“是我帶你走上這條路的。”她說。語氣很平靜。“如果不是我,也許現在的你還仍然在家裏碼字,在公交車站裝盲人……”

熙熙攘攘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車輛,人頭攢動的公交站牌。

臉色蒼白的青年緩緩在盲道上走來。

墨鏡罩住了大半張臉,細長的竹竿在身前小心探路,宛若手持探雷器在雷區探險的戰士。

車來了。

距離最近的一個年輕女孩走上前,輕輕扶住了青年的肩膀說:“我扶你上車吧。”

“謝謝。”青年側過頭,露出一個感激的笑意。

公交車緩緩停下,女孩扶著盲人青年上車。

“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盲人青年在年輕女孩的幫助下入座,側頭問女孩。“我想盡量記住每個幫助過我的人。我想記住你們的名字。”

女孩甜甜的笑道:“我叫眉雨,眉毛的眉,春雨的雨。”

“眉雨……好美的名字。”……

這一切過去了那麽久,但卻又像就發生在昨天。

曆曆在目,記憶猶新。

木子序還能清晰的記得那個站牌,那輛公交車的車牌號,那名中年司機的模樣,還有那個眉雨扶著他坐下的車座。

命運真的是很奇怪的東西,如果沒有那一天的相遇,就像眉雨說的,自己現在也許仍然是個勉強維持溫飽的落魄寫手,每天隻能靠虛擬的文字來宣泄自己的憤世嫉俗。

是的,就是那次相遇,徹底改變了自己的生活,改寫了自己的人生。

某種意義上講,老板和眉雨也是改命者——自己就是那個被他們改命的人。

成為改命者後,執行過那麽多的任務,受過那麽多次傷,經曆過那麽次艱險,直到現在,自己身上還帶著傷,要成為黑警的犧牲品。

那麽,如果生命就這樣被終結,我需要後悔嗎?

不!

絕不後悔!

從第一個連智障少女都不放過的色魔鄰居,到奸詐的地溝油生產商,再到恃強淩弱的富二代,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醫藥代表,玩弄感情天理難容的美男詐騙組合……

世界太大,社會太複雜,每天都有太多的罪惡在發生在上演,以前做職業寫手兩耳不聞窗外事,偶爾看到社會新聞上的不公事件隻能在心中咒罵,而成為改命者後,自己終於有了戰鬥的舞台和資本,這麽多遊離在法律之外的罪惡被自己親手終結。

這種戰鬥的成就感是無與倫比,足以抵消一切恐懼,當然也包括冤獄包括死亡。

所以,我不會後悔!

“眉雨。”木子序按耐著內心的**,故作平靜的看著眉雨。

“嗯?”

“嫁給我。”木子序盯著她的美眸說,認真無比。

“草!都什麽時候了還談情說愛?你倆貨還挺浪漫的,以為自己是神雕俠侶呢?!”一個特警冷笑著吼道,隨後又威嚴無比的補充了一句:“都給我閉嘴,誰讓你沒說話了?!”

可惜他的聲色俱厲,顯然半點都沒能影響到這對年輕男女的興致,他們仿佛把他當成了透明人,直接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木頭,我希望能旅行結婚。”眉雨一臉神往的說。

“一切老婆大人說了算。”木子序的大男子主義**然無存,服服帖帖的如同女王膝下的小貓。“三亞,新馬泰,巴黎,馬爾代夫?”

“還沒想好。正好利用這段時間把這個問題想通了。”眉雨說。

“嗯,說起來真的很感謝章大隊,給了我們這段閑暇時間用來思考。”木子序笑著說。

他們談笑風生,郎情妾意,剛才訓話的特警不再說話了,黑黝黝的臉上滿是冷笑,大概是在想,現在的小年輕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不過等會兒到了地方,估計你們想死的心都有了,還結婚,還旅遊……?

二十分鍾後,警車在市局大樓前停住,木子序和眉雨被押下車分別扔進羈押室,等待提審。

單人羈押室黑漆漆的,沒有窗戶,就像個能悶死人的鐵盒子,手銬終於打開了,身上的所有物件包括手機,鑰匙,錢包統統被搜走,最後連腰帶都被抽走了。

哐當一聲,厚重的鐵門被關上,上鎖。

木子序揉著酸痛無比的手腕,在黑暗中摸索到了牆角,慢慢坐了下來。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戰天能逃過一劫,然後通知老板,自己和眉雨也許還有救。

不過就算就這樣被整死也無所謂了,自從在途中想通了那些事情後,他心中就再也沒有恐懼了。

那麽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著被搭救,或者被整死、

等待的過程往往是漫長難耐的,不過木子序此刻卻心如止水,因為他要很專心的思考一件事——

結婚的時候去哪裏旅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