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禽.獸不如!

屋內,陣陣飄渺的香煙,香薰球爐中飄出來,本應從滿溫暖的花薇閣此刻卻冷意融融——

小鐺鐺從門外進來,便看到床榻上,唐果衣衫不整的,雙目無神的盯著帳頂,如同一具破娃娃一樣不堪……

“小姐……”

小鐺鐺被眼前這一幕嚇呆了,愣在那兒不知該作何反應。

“給我準備洗澡水……我要清洗一下……”唐果伸手拽了拽身上那件碎布的衣料,遮住肮髒不堪的身體。

雖然小鐺鐺也是女人,但是她如今這幅模樣,還是不想要她看見。

“小姐,你沒事兒吧?”

小鐺鐺問出口,又忽覺自己說得是廢話。都把人折磨成這樣了,哪裏能沒事?

見唐果依舊無力得靠在那裏,不說話。小鐺鐺無奈得歎口氣,轉身出去,打來熱水,為她沐浴。

熱氣繚繞著身體,唐果斜靠著木桶邊緣,小鐺鐺用軟緞為她一寸一寸得擦拭著身子,卻是越看心裏越膽顫,越氣憤?

王爺,這一次真的是太過分了,簡直是……喪盡天良??

忽然感覺後背一涼,滑潤的膏體塗在傷口處,感覺很舒適,唐果閉著眼睛問了她一句,“……是什麽?”

“小姐,這是王爺派人送來的蓮花露……讓你擦拭……身體用的……”小鐺鐺的手一頓,咬了咬唇,還是實話實說,盡管有些唯唯諾諾。

他送的……

段淩赫,你到底想怎麽樣??

唐果的眸子裏閃過一道忿恨的光,伸手從她手裏將那個小瓶奪過來,便伸手扔出去——

“小姐,別扔啊?”

小鐺鐺一個旋身,見它恰巧落在手心兒裏,心才一鬆,回頭跟她解釋著,“小姐,這是治療傷痕最好的外敷露,就算……就算你討厭王爺,可是身子畢竟是自己的嘛?這東西又沒有惹到你……”

看著身上被他咬過的地方,不是青就是紫,唐果的眼神默默黯下去,的確,小鐺鐺說得沒錯。

就算沒有人愛她,她也應該好好愛自己吧?畢竟這條命,現在來說可是她最寶貴的東西……

何必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呢?

……

冬日已至,萬樹枯黃,樹枝的婁叉,在夕陽的照射下影畫在窗欄紙上,隨著風不停的搖曳著。

長廊中,唐果背對窗閣而立。

忽然感覺身上多了件披風,一驚,扭頭便看到司徒鴻鵠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她身後。

一身銀白裏襯,本應披在外頭的紫色披風,此刻卻坎在了她的肩上——

“在這裏看什麽呢?那麽聚精會神?”

還不等她開口,他倒是先發製人,順著她剛剛看過去得方向,邊張望,邊問她——

“沒什麽……”

唐果朝他笑笑,把身上的披風拿下來還給他,“你的傷怎麽樣了?”

“穿上吧,天冷了?”

司徒鴻鵠不接,還是固執得問她,“說啊,剛剛看什麽呢?”

“看太陽啊?”

唐果微一擺頭,做回石桌旁,淡淡的飲著杯中茶。

司徒鴻鵠似懂非懂的點頭,“嗯,是快要落了?”

唐果連白都懶得白他一眼,麵色平靜得看著那昏黃的夕陽,是快要落了?

“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的傷怎麽樣了?”

“這是在關心我嗎?”

司徒鴻鵠嗤鼻冷笑一聲,“都這麽多天了,也沒見你去看望看望本公子,怎麽說本公子也是因為救你才受的傷?”

“那……多謝司徒公子了,我在這裏以茶代酒,敬司徒公子一杯?”唐果朝他舉了舉手裏的茶杯,仰頭,便一飲而盡。

司徒鴻鵠挑眉冷哼一聲,胳膊肘一轉,手上憑空出現一個用黑布罩著的圓形東西——

“什麽?”

“猜?”

“鳥籠子?”

“猜裏麵裝的是什麽?”司徒鴻鵠擰眉,懷疑她的智商。

“什麽?”

“當然是鳥嘍?”司徒鴻鵠歎口氣,一臉懷疑的看她,“你腦袋是用來裝漿糊的嗎?”

唐果垂下頭,翻了翻眼睛,表示無語。

司徒鴻鵠扯掉鳥籠上的黑布,便看到一對一模一樣的鸚鵡——

通體是翠綠色,隻有頭頂、臉頰以及胸部上方是粉紅色,尾部內側的覆羽為黃綠色,尾部則是亮藍,鳥喙則是黃白色,

“好漂亮?”唐果忍不住驚歎一聲,直勾勾的看著那兩隻鸚鵡。

“那當然?兩隻一模一樣的鸚鵡可是非常罕見的,本公子花重金才搜尋回來?”

看著兩鳥一人,六顆眼珠子滴溜溜得直轉,相互打量著,司徒鴻鵠一昂下巴,相當得意。

“哎,他們會叫嗎?”唐果心裏透著幾絲欣喜,回頭笑問他。

話音剛落,就聽其中一隻朝她喊著,“醜八怪,醜八怪?”

唐果一愣,另一隻似乎反應有點兒慢,也立即跟著那一隻叫起來,“醜八怪,醜八怪……”

“司徒鴻鵠??”

唐果回頭,怒瞪著他,“你——”

“哎,不是我?”司徒鴻鵠臉色微微一尷尬,“是小蕊,你也知道,她總是這樣叫你……”

見唐果仍然憤憤,忙扭頭看向鸚鵡,“不許叫了?”

兩隻畜生卻聽也不聽,依依呀呀尖銳的喊著,“醜八怪,醜八怪……”

鬼靈精兒的那隻,又轉頭攻擊他,“鴻鵠變家雀,鴻鵠變家雀?無大誌,無大誌?”

家雀?無大誌?

唐果一臉黑線,怯怯得看他,“這……也是你妹妹教的?”

“我父親?”

司徒鴻鵠憤憤冷哼一聲,雙眼冒光得瞪著那兩隻鸚鵡,“這該死的鳥兒,送給你了?”

“該死的鳥兒,該死的鳥兒?”

反應有點兒慢的那隻,這次倒是反應快了,嘰嘰的叫著。另一隻不樂意,尖著嘴在它身上啄來啄去——

這兩隻鳥是怎麽看怎麽喜歡,唐果搖頭忍不住輕笑,“哎,你真的要送給我嗎?你們家的東西,你說話算嗎?無大誌?”

“借你幾天解解悶兒而已,真送你,本公子可舍不得?”

司徒鴻鵠回頭瞪她,卻一眼瞧見了掛在她脖頸上的東西——那支翠綠的玉笛子?

“也好,那我先玩幾天,過段時間就還你?”

唐果低著頭逗著兩隻鸚鵡,沒注意他的神色,待回頭欲喚她時,發現他的手已經伸到了她的脖頸前——

身體本能得往後一縮,“你幹什麽?”

“哦?”

司徒鴻鵠的神色微微一僵,便恢複如常,手往上一撩,手背擦著她的右臉頰而過,“我是想看你這疤痕,到底是不是畫上去的?那天的臉蛋兒,怎麽會那麽漂亮呢?”

唐果的臉色微微一變,垂頭繼續逗弄著那兩隻鳥兒,“它們有名字嗎?”

名字?

司徒鴻鵠聳聳肩,“隻有編號?如果你覺得他們有名字比較好叫的話,隨便吧?”

聲鸚唐這。唐果托著腮思索了一會兒,低聲喃喃著,“所謂物隨主人?看你們兩個這樣子……哼,鬼鬼祟祟的?好了,你長的那麽賊,也機靈,就叫鬼鬼吧?你呢,反應比較慢,就叫祟祟好了?”

鬼鬼祟祟?

竟然敢拐著玩兒報複他,司徒鴻鵠怒哼一聲,聳著肩幫瞪她,“江果兒,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本公子哪裏長得鬼鬼祟祟了?”

唐果噗嗤笑出來,將他重新打量一番,搖搖頭。

還沒開口,他卻又反應過來,指著她悻悻的道,“不對,它們現在的主人是你,你才鬼鬼祟祟?”

“多謝司徒公子賞賜?”

唐果大大方方點頭,朝他拱拱手。

“你——”

司徒鴻鵠反應過來,卻隻能懊悔得歎著氣。又被她騙了?

唐果笑著擺下頭,得意的看著兩隻鸚鵡,“鬼鬼、祟祟,從今天起,你們的主人就是我嘍?乖,叫一個?”

“醜八怪,醜八怪?”

鬼鬼帶頭,祟祟立即跟著叫。

唐果氣得呲牙咧嘴,瞪著它們,“混蛋?你們兩個給我聽著,如果再讓我聽到這三個字,我就把你們拔淨了毛兒,放到水裏先泡再煮,然後扔到油鍋裏先煎後炸,最後再放到火上先烘再烤——”

“救命,救命?醜八怪要吃我們,救命,救命……”

兩隻鸚鵡被她嚇得直打撲棱,司徒鴻鵠也聽得渾身直冒冷汗,大大得打了個寒顫,匆匆起身,便往外走。

唐果笑著搖下頭,欣賞著兩隻鸚鵡嚇得驚叫的樣子。

“對了,剛剛隻顧跟你逗鳥兒,差點兒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司徒鴻鵠忽然鬼一樣飄到她身後,唐果被嚇了一跳,“什……麽事?”

“太後傳你,讓你進宮見她?”

“進宮?什麽時候?”

唐果的嘴巴張成‘O’形,這麽重要的事,居然都能忘了,你是有多無大誌??

話沒說完,便被他拉著往外走,唐果驚叫,“哎,哎?我的鳥,小鐺鐺,把我的鬼鬼祟祟收起來?”

……

段淩赫剛走到花薇閣門口,便看到小鐺鐺一臉不高興的提著鳥籠子,正進門。

“王妃呢?”

“不知道?”

自從他傷害唐果,一直到現在,但凡見他一次,小鐺鐺的怨氣便重上一分?

相對於唐果的淡然平靜,她恨得咬牙切齒,那模樣,似乎受到傷害得不是唐果,而是她——

段淩赫不理會她的語氣,自顧問道,“有沒有什麽不對勁?有沒有哭?有沒有鬧?”

“哭鬧?你當她是小孩子?”

小鐺鐺不屑得瞥他一眼,眼珠一轉,又看向他,“上吊,算不算?”

“她上吊了?”

段淩赫眼神一凜,一把抓住她的衣襟,“你是怎麽看著她的?居然讓她上吊??”

“還不是你?”

小鐺鐺一把扯開他的手,“你那樣對我們家小姐,簡直……簡直是禽獸不如?”

“禽獸不如、禽獸不如?”

鬼鬼祟祟異口同聲的喊著,撲棱撲棱,熱鬧得不行——

“這兩隻該死的東西,哪裏來的?”

段淩赫一揮掌,把鳥籠子打到一邊——

隨著尖銳刺耳得鳥兒嘶鳴聲,鳥籠子滾到地上,鬼鬼祟祟驚得又是一陣尖叫——

段淩赫怒哼一聲,起身往門裏衝,卻沒發現唐果的身影,“人呢?”UV8j。

“拜托,王爺?王妃有手有腳,我怎麽知道?”

小鐺鐺撿起兩隻鳥兒,憐惜得拍了拍它們,“乖,鬼鬼祟祟,你們立了一大功?回來,王妃一定有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