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王爺,你兒子踢我! 大結局之 一場賭注.

水光閃爍的細眸,微微眨動,唐蟹覺得額頭還有臉上都濕濕的。

原來是因悶熱,而流出的汗珠子,這會兒正沿著他小巧的下巴尖,一顆顆的往下落,恰巧與他腹部滴出的血,落在同一處,很快濕了一小窪石地。

段淩赫垂眸看過去,像極了血濃於水的樣子……

唐蟹年紀雖小,但本性並不純良,既是處身江湖,殺人亦是家常事,早已練就一身鐵心銅膽!但現下,將匕首捅進他的身軀,這雙手竟在隱隱顫抖。

抬頭,對上他滿目詫異的眸子,心頭竟有些抵意,慌慌偏過頭去汊。

這也是在下手前,唐蟹沒有去想到,也絕不會想到的——殺這個男人,竟會如此輕鬆……而又,如此費力!

“我幹爹那邊,應該也得手了!段淩赫,你們兄弟二人,今天就去地獄團聚吧!”

這些話,唐蟹幾乎是咬著牙說完的,小小的臉上,神色陰冽,想要抽出匕首,手卻被他按住朕。

他墨玉般漆黑的眸,點滴流彩,一閃而逝,隻餘唇邊一抹綻放開的笑容,越來越濃,直到那笑意融入眼角。

他笑得太過詭異,唐蟹看得心頭微震,竟生出一種‘他早料到會如此’的感覺。

那匕首,終是沒能拔出來,在他陰測不明的眼神注視下,唐蟹噙著唇,行動比心神快一步,待想開口跟他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兩條腿已經帶著這具亂到極致的軀殼,慌張而逃。

腹部又傳來一陣絞痛,段淩赫伸手去扶住那匕首的柄端,似乎還有小螃蟹……他的親生兒子殘留下的體溫,與從他體內流出的滾燙,糾纏在一起。

血順著鋒利的刀刃,往外湧的更多了,那痛楚似乎也來得更強烈了,段淩赫伸手封了胸間的穴位,順著石階,一步步往先前的方向走去!

早前,他將小螃蟹安置在客棧,幾名聖徒不過是幌子,倒是他特意在那四周設置了機關法界,除了設界之人,別人不能衝破!除非,是裏麵的人自己走出去——

當他看到那空空的床榻,看到那封要他來浴崖山的信,便猜測到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之所以還要來這一遭,不過是一場賭注;一場不甘就這樣輸掉的賭注——因為他想贏,無比,迫切的想!

可,終究是贏不了的——

才拐過一段石階,便遠遠看到從山上而下的南宮焰,與他現在的狼狽樣想比,他一身火紅,意氣風發。

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未行思考,便躲到了一旁的亂石堆後。

南宮焰似乎也察覺到身邊有人,清冽的眼神掃一眼石地上的斑斑血跡,但並沒有深一步去四下搜索,便離去。

順著他來時的路,段淩赫一路尋去,終於到了用寒冰斬傷了段淩翼的地方,那裏隻剩那把他慣用的竹椅,歪倒在地。

目光隨那打鬥的痕跡,投向那深深的石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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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出去!狼敏,我命令你開門,放我出去!”唐果在屋內快要把門板拍壞了,守在門口的狼敏顫顫巍巍,滿麵愁色,最後受不了,索性堵上了耳朵。

當南宮焰回到焰王府之時,就看到這樣一副景象,“怎麽回事兒?”

看到他出現,狼敏像看到救命草一樣,忙不迭的據實稟告。南宮焰聽後,眉頭不由的微蹙,怒咒一聲,“糊塗!”

他越是如此做,將她關起來,依唐果的性子,就越是會去胡亂猜測他做了什麽!

裏麵的人這時候也聽到了動靜,知道是他回來了,叫得更是大聲,“南宮焰,快放我出去!”

狼敏上前,想要將那門打開,卻被南宮焰用眼神製止。現在,若將她放出去,她勢必會上浴崖山找人!

“今天是我們成親的頭一日,南宮焰,難不成你就打算這樣一直關著我嗎?快放我出去!”見遲遲沒有動靜,裏麵的唐果愈發焦急。看來她猜的沒錯,一定是有事了!

“她需要什麽,就給她什麽,務必給我把人看好,不許出任何差錯!”如是吩咐過後,南宮焰起身離開,任憑身後唐果怎麽呼喊。

裏麵又是一通敲打,自然沒有人給她開門,唐果也沒了力氣,靠著門板蹲在地上,看著裏裏外外都封閉地嚴實的門窗,還有門口的守衛,縱是她心急如焚,此刻也隻能無力的歎氣。

“把門打開!”就在她開始犯迷糊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稚氣而熟悉的聲音。

門外略遲疑了一瞬,門被打開,一看到唐蟹,唐果便上前一把將他抱了住,聲音有些沙啞,“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

唐蟹臉色有些白,任她抱著,沒說話。果然一刻後,還是唐果挨不住先開了口,“是不是他救你出來的?他人呢?現在在哪裏?”

“還在浴崖山!”瞥她一眼,唐蟹據實說,臉上沒有什麽變化,語氣也是極淡極淡的,“現在,可能已經死了吧!”

她的身子險些倒下去,靠著門才勉強站穩,聲音顫顫,“小螃蟹,說!你和南宮焰你們究竟瞞著我對他做了什麽?”

“唐果,你不必這樣質問我!你也沒這資格!”

唐蟹一眼掃過來,那清亮的眸子裏是與年齡不符的陰晦,“那蝕魂湯是你自己要喝的,我和幹爹沒有往你嘴裏灌!是你打定主意要忘了他,我和幹爹今天才會設了這局!你現在這樣,算怎麽回事兒?你已經嫁給我幹爹了,心裏卻還惦記著段淩赫!唐果,你不覺得太對不起我幹爹了嗎?”

“可他,畢竟救了你……”良久,唐果才費力的說出一句話。

“是!他是對我有救命之恩,可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招惹來那殺身之禍!”

唐蟹語氣生冷的指著門口,臉上是僵硬地堅持,“唐果……如果你覺得他比我和幹爹都重要,現在大可以去找他!我現在就讓幹爹放你走!”

她臉色一片蒼白,愣在那裏猶豫著,就在唐蟹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將她說服的時候,她卻眼神凝重的看了他一眼,衝出了門外。

看她跑遠,一直守在門口的狼敏想要去追人,卻被南宮焰叫住,“讓她去!”

“幹爹!”

唐蟹這才發現,原來他剛才也在門口,看他臉色鐵青,以為他是生氣了,連忙解釋,“先前唐果不知道這件事,怎麽也好說!可如今她知道了,你不讓她去,她反而不會死心!不過你放心吧!我保證,她一定會回來的!”

南宮焰點頭,知道他說的沒錯。以唐果的性子,他就這樣將她關起來,隻會使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弄巧成拙!

再則,就算她去了浴崖山,又能怎麽樣呢?

無非兩個結果——

段淩赫死了,那便好了!徹底斷了她的念頭!若是沒死……他和小螃蟹兩個人也用不著在她心裏落下這害人的惡名,而她思及過往,勢必還會回來!

感覺到有絲絲涼風襲來,段淩翼艱難的睜開眼,四下裏看去,漆黑一片,不知道是在什麽地方。

感覺到身旁有細微的喘氣聲,才驚覺有人,定睛一看,竟然是段淩赫。

他一身通黑,隻有那張臉呈慘白色,看上去十分駭人,若不是那眼睛還睜著,鼻翼喘息扇動,段淩翼定會認為身邊這個人躺著一具屍體。

“你怎麽會在這裏?”

暗提了口氣,發現氣息還是不暢,雙肩雖已有了些許的力氣,但還是酥麻酸痛,一時間也做不了什麽,段淩翼索性躺在那兒,輕聲詢問他。

段淩赫沒說話,他發現段淩翼的時候,他隻由一道冰蠶絲掛在崖邊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神智已經昏迷,纏在手上的蠶絲也已經勒進肉裏,一片血肉模糊,可他仍然死死的拽著那根線——似乎是真的很怕死的樣子!

他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將他從那半崖上將他拖到這處通風的崖底來,現在,已經累得連嘴也張不開了。

以為是他不願意搭理自己,段淩翼勾唇輕笑,“你不是想我死的嗎?……又為什麽要救我?”

回答他的是幾聲咳嗽,他忍不住狐疑,“你怎麽了?”

又是幾聲悶咳傳來,這次他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了,他不但受傷了,而且傷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