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王爺你兒子踢我

唐果宣布這件大事之時,是在一個月圓的日子,夜色特別美的晚上。

芳香四溢的鸞枝花樹架,滿桌的飯菜,瑩瑩翠翠的顏色,看著就很有食欲,也都是唐詩最愛吃的。

索性一家人的口味也都差不許多,若換做平常飯桌上肯定會十分歡樂,但是今天,唐詩卻發現氣氛有些詭異,特別是唐蟹—丫—

其實,他們兩人自那天回來之後,並沒有立即和好媲。

唐蟹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整天把她栓身邊,即使是偶爾見了,也是陰陽怪氣的;而唐詩也是個又倔,臉皮又薄的人,他不先和她講話,她自然也不肯主動道歉,所以便一直拖著了……

隻是,今天他的臉色似乎特別深沉,尤其是在看她一直在吃螃蟹,而且還吃得那麽歡樂之後,臉色貌似就更加不好看了!

還有唐果,那眼神中也隱隱得有些複雜。

嗯,唯一正常點得應該就是段淩赫了,看她的眼神沒有太奇怪,反而微微的笑。

可是盯著他看久了,唐詩忽然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今天這是怎麽回事?

她的頭腦一向簡單,性子也懶,不喜歡猜別人心裏的事,索性便問他們。

誰知幾個人的臉色都是複雜得一變,唐蟹臉色沉,一副不願說話的樣子,唐果和段淩赫互看一眼,還是決定由一家之主唐果發言——

“你哥他有些事要去辦,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明天就走……”

以為什麽呢,原來是他的事啊!

唐詩悻悻的撇了下嘴角,彎彎的眉往中間蹙,嘴裏含著一大口的蟹肉,含混不清的嘟嚷,“怎麽這麽突然呢?要去哪啊?去躲久?”

“其實事情早就發生了,隻是這些天我和你爹爹一直沒有告訴你們。”

唐果伸手往西指了指,剛講是去西陵,便看唐詩的小臉唰的一變,下意識的沒有再說,而是弱弱地舉起了三根指頭——

“哦,三個月啊!”

還以為是要多久,何必這麽嚴肅!

唐詩的臉色剛要恢複,誰知唐果卻搖頭,“……是三年!”

唐詩呆愣,抓在手裏的那隻蟹腿,‘吧嗒’一下掉了,轉眸直直地盯著唐蟹看了好一會兒,眼眶裏忽然一下就注滿了晶瑩的**。

唐果在心裏暗道一聲不好,果然就看她推了碗筷,轉身憤怒地跑掉了。

唐蟹的眼眸微暗,剛雖一直坐在這裏拿著筷子,但這一桌的飯菜都沒怎麽動,這會兒把人給弄哭走了,他卻忽然心情大好,開始一樣一樣地慢條斯理的吃。

唐果憤憤得瞪他一眼,轉身去追人。

她們倆人這一走,剛還感覺有些緊張的桌上,一下變得空**,隻剩下父子倆。

二人都並未動,互相沉寂中,段淩赫一直淡淡地看著他,好一會兒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才開口探問,“其實你此番去不必那麽久的,若是順利很快便會回來,為什麽不告訴她短些時間?”

唐蟹挑眉,毫不介意地直視他的雙眼,“那你不如,早前不要把這事告訴我,一個人解決掉?”

段淩赫淡淡的攤下手,“你可以不去!”

唐蟹把手中的筷子‘啪’一聲摔在桌上,顯然是怒了,“段淩赫我告訴你,別逼我!逼我去繼了位,就讓人把它給踏平!”

“隻要你不把它送人,隨你怎麽折騰!”段淩赫聳肩,繼續笑,無所謂的模樣。

看小螃蟹被他惹怒的模樣,格外享受。

唐蟹咬牙,怎麽看都覺得對麵的男人可惡——該不是發現了他的秘密吧?

可如果他已經發現的話,應該不會這麽冷靜!

亂七八糟的想著,往外走,忽又想起了什麽,“萬一你那哥要殺我滅口怎麽辦?你確定都搞定了嗎?”

段淩赫眸色在暗中閃爍。如果要殺,這些年早找來了,何必等到如今?

當初他那樣與他講……

他,應該是想通了吧?

若不然,又怎會有如今這讓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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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唐蟹才推門進去,就被裏麵的女人用藍花瓷瓶給丟了出來,“不是要走嗎?趕快走好了,還跑來我這裏幹什麽?我不想再看到你!”

那花瓶用力地砸在唐蟹胸口,被他一把給抱住,又險險躲過兩樣唐詩丟來的小東西,把東西歸位放好,悻悻的刺激她,“唐果那麽摳,若讓她知道你這麽禍害東西,還不剝了你的皮?”

“要你管,臭螃蟹,死螃蟹,剝了皮也沒人要的爛螃蟹!”唐詩見著嗓子叫,從小到大罵慣了的話,現如今說起來更是順嘴。

這順嘴溜出來的話,唐蟹也是從她小一直聽到大,也一直都由著她高興,他裝作沒聽見,今兒卻臉色一下冷起來——

“你,你要幹什麽?”

看著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唐詩下意識的往後縮身子。

可她越是退,他越是往前逼近,直到將她逼到了角落裏,再沒有一絲後退的可能。

他微微抬手,她微微低頭,便看見在他掌心裏托著一枚精致的襟花。穿越迷

是一株櫻花的樣式,卻是罕見的深紫色,鮮豔欲滴的光澤,別致的流線輪廓,讓人的目光落到上麵便移不開。

見她盯著一直看,唐蟹勾唇微微的笑,抬手將襟花別在了她胸前粉白相間的雲錦布料上。

完成後,又凝著她端詳了一會兒,不由讚道,“真漂亮!”

這麽多年來,他雖總是欺霸著她,但卻從不曾如此誇讚,唐詩的臉不禁微紅,轉而又蹙眉,“你是誇我還是誇它?”

“笨蛋!”

他搖頭輕歎,手輕撫著她的臉,繼而又是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氣,“我怎麽會看上你這個笨蛋……”

在她的質問發出之前,唐蟹已率先封住了她的唇——

清冽的氣息直撲而來,與以往的很多次一樣,唐詩再次迷惑,感受著他深而有力地汲取,緩緩陷入茫然的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當兩個人的心都快要從胸膛裏跳出來的時候,他才依依不舍的離開她的唇。

月光很好,打在她的臉上,長長的睫毛下籠著一圈不似真切的朦朧投影,光滑的肌膚泛著一層暖暖的光輝,麵頰嫣紅如醉,嘴唇濕潤而紅豔豔,像浸在酒裏的櫻桃。

唐蟹極力地克製著,才迫使自己不再一次壓抑不住,而侵占她的細膩美好——

“別說話!”

在她的尖叫聲從喉嚨裏迸發出之前,唐蟹的手指已經摩挲著壓在了她滴血似的紅唇上,“我說你聽著,唐小詩,我這次離開預算是三年,如果事情順利的話,可能很快就會回來;如果不順利,那什麽時候回來也不一定……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不許和任何男人有任何不正當的來往,就算是錢孫孫和龍小寶也不行!如果讓我發現……後果,你應該知道的。”

唐詩一臉的疑惑,唐蟹的吻對她而言本就殺傷力極重,現又聽他如此道,這顆遲笨的腦袋一時間更是不能很快地反應過來,隻呆呆愣愣地盯著他。

“還有,不管唐果和段淩赫兩個人再怎麽向你提婚事,你都不許答應,聽到沒有?”

她不言語,他又是一聲催問,“說話,聽到沒有?”

唐詩撇下嘴,不甘不願地點頭。憑什麽?才不要聽他的。

“乖,聽話!”他又湊過來,唇瓣附到了她的耳廓邊,“回來,我還有別的獎勵。”

她抬眸,大而晶亮的眼睛裏充滿了疑惑,“什麽獎勵?”

“回來你就知道了,乖乖在家等我。”

唐蟹撤回身,還不忘在她紅潤的臉頰上偷香一吻。

在她嬌嗔欲怒之際,他卻已經拂門而出。

唐詩微張的嘴,久久不能闔上。

望著朱鏡中光豔奪目、流光溢彩的懸珠襟花,神色卻漸漸晦黯。

從小到大,自她懂事記事之日起,無論是吃喝拉撒,還是琴棋書畫,每樣都與他有關。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她身邊從沒有別人,他也不許有。

唐蟹的脾氣別扭,這期間她也經曆了許多,從小時候對他的敬重,害怕,到後來的反抗,和親昵……

她對他的感情和關係,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

而他,對她卻始終如一日的好……

甚至可以說是無所不遂,有求必應。

開始,她當做如常,因為他是她的哥哥,寵她是應該的,她也不可避免地因為他的寵溺而對他更加的依戀,可是更多的是什麽,她隨著年齡的增長,其實已經隱隱知道了答案——

從那天,她從崖上險些掉下去,他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下來救了她,那一刻,她深藏在自己心裏的那個答案,呼之欲出——

是……喜歡……

這讓她無比的震驚,惶恐,更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可,那真真切切的是喜歡。

所以他吻她,他霸著她,她都不會討厭,甚至還暗暗地高興。

細想來,他對她……也是如此的吧?

若不然,怎會如此寵溺於她?

這些都不是兄妹之間應該有的感情,那是情.侶……是夫妻之間才應該有的,就像唐果和段淩赫兩人那樣。

可是這種感覺,卻真實地存在於她和唐蟹之間了。

雖然知道不對,她卻不知該怎麽抗拒……

手下意識的去觸摸剛剛他吻過的唇——

怎麽能這樣呢?

他是她的哥哥呀……

兩人這樣,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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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時節,櫻桃散漫,柳絮飄揚,風日晴和,偶爾幾聲鶯啼鳴於樹下,則是別樣風光。

這天的大街上熱鬧得不行,遠遠地就看到高高的台架上被一群人圍得水泄不通,正中間一根風擺長木直衝天,頂端坐著一妙齡女子,下麵的地上站著一漂亮婦人,雙手叉腰,兩人正在隔空喊話:

“唐詩,你快給我下來!”

“下去幹什麽?嫁給那病秧子嗎?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

“什麽病秧子,人家蘇公子隻是長得白一點而已!再說了,人是你自己選的,現在又要反悔?”唐果仰著頭,怒目瞪著自己家那個一直乖得不得了的女兒。穿越迷死孩子,怎麽唐蟹一不在,她就管不了她了呢!

“胡說!我哪有選,還不是你糊弄我……”

上麵,唐詩抱著那根圓木,搖搖晃晃地快哭了出來,“唐果,你那是嫁女兒嗎?你分明是賣女兒!人家給錢,你就把我給賣了!”

唐果滿臉黑線——難不成在她這個女兒眼裏,她這個做娘的真就沒良心到了認錢不認人的地步了?

“那要不然你就嫁小錢子,或者小寶也行,隨便是誰!”

隻要趕在唐蟹回來之前把他嫁掉就好,不能再拖了!先前為了如她的意,一直拖一直拖,這都快兩年了,還沒個著落!

想著離唐蟹回家的日子越來越近,唐果真地快急瘋了!

“我不,我不!”

唐詩扯著嗓子喊,一臉的憤慨,“這是我的婚姻大事,我要自己做主!”

“好,唐詩,你有種!我告訴你,老娘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我數到十,你若再不下來,我就讓人把這木樁子砍了,看摔不死你!”

“啊,我不要!唐果你這個潑婦,你根本就不愛我……摔死我好了……”

人群中,段淩赫急急趕來,便看到母女對峙的如此一幕。

一個在上麵嚇的顫顫唯唯,卻還嘴硬,一個在下麵提心吊膽,卻還不肯鬆口。

忍不住一臉的挫敗——

這倆女人……

真是,臉都被丟盡了。

忽然無比想念唐蟹在的日子……

那個家夥去了那麽久都沒有一點音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

這邊正想著,那邊卻聽‘哢嚓’一聲,那圓木因為唐詩的搖晃,竟然從中斷了!

尖叫聲中,段淩赫被擠在人群中,想要衝過去是不可能了,卻隻見看台中一抹暗灰色的影子直向她飛去。

沒有預期的疼痛傳來,倒是這個懷抱有些生硬,唐詩睜開眼便看到錢孫孫一臉關切的模樣,“你沒事吧?”

她還未答話,便聽二人腳下傳來一聲低低的呻吟,“這位公子,能不能麻煩……抬一下腳?”

朝那聲音望去,隻見一張極白極白的臉,正是唐果口中的那白麵蘇公子,而他的右手,正被錢孫孫踩在腳下。

唐詩瞠目結舌——手都被踩了,竟然還不忘文縐縐的禮貌,真是……服了!

驚魂剛定的唐果,這時忽然發話,“看這架勢,蘇公子剛剛也是想英雄救美啊,雖然沒成功,但勇氣可嘉,也足以可見對我們家唐詩的情意!這樣吧,小獅子,不如你來選看他們兩個誰做你夫婿?”

龍小寶也忽然跳出來,一臉興奮的點頭,幫她助威。

這兩個人論遠近,他其實是比較中意自己好兄弟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但私心裏卻也想著,能夠為難一下他——如果錢孫孫娶了老大的妹妹,那不是比他和老大的關係要親密了?

聽及此,看熱鬧的人也是一陣轟動——一場鬧劇演變成選婿的大喜之事,實在可喜可賀啊!

“我,我……”

唐詩弱弱的聲音,被現場的喧嘩呐喊聲淹沒。

“蘇公子,蘇公子!”

“錢公子,錢公子!”

如此熟悉的場麵,段淩赫的臉色也是隨即微黑——

目光忽然轉投向遠處,瞧清楚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那個人影,唇角不由地微揚。

……

唐詩撓頭,一臉哀求的看向唐果,她卻沒有要與她解圍的樣子。

看這架勢,今天勢必是要把她嫁出去了!

沒想到,托了這一年多,卻還是抗不過去啊!死螃蟹,還不回來……

忽然感覺背後有目光似乎要把她生生戳透,唐詩連忙扭頭去看,卻是不由地一愣。

與記憶中無差的容貌,與段淩赫像極了七分,卻不似他如今那般溫雅淡然,有的是傲視一切的清冽和玩世不恭。現今,則又多了幾分高高在上的尊貴之氣。

他細長的眸子微眯著,也正瞧也她,唇角微微揚起,卻不見笑意。

而他身上那風霜與塵土,一看便知是連夜趕路而來。

她心頭微熱,剛想開口喚他,卻見他忽地策了馬而去。

唐詩再無心想其他,匆匆瞥一眼那邊唐果正在和蘇公子以及錢孫孫談論什麽,小心翼翼的跳下高台,一路循他而去。

馬兒飛快,根本不是她的腳程能趕上的。

眼看他的身影漸遠,唐詩有些急,搶了路人的馬匹便急急追趕。

————————————————

追了許久,直到四下再不見其他人影,她才停下。

前麵的荒河邊,一人一馬,正立在胡楊樹下,等她。

唐詩克製著心裏的喜悅,用力一夾馬肚,朝他奔去。

她跳下來的時候,他恰好轉身。

蒼蒼鬱鬱的樹茵,他的臉色被樹影籠罩,映上了斑駁。

“你回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呢?不是說三年嗎?我,我還以為……”唐詩咬唇,絞著手指,隻覺得心裏慌亂的不行。

“你嫌時間短?”他的聲音微沉,臉色也不佳,“是因為我破壞了你的好事吧?”

唐詩搖頭,忽又反應過來,“你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唐蟹突然欺身朝她靠了過來,聲音不受控製地冷冽,“唐小詩,我走之前跟你說的話當放屁嗎?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就是這樣和他們相處的?”

為了能見她,他幾乎是在那邊事情解決,得了空後,立馬就夜不停蹄的趕回,隻一心想著第一眼能見到她,卻不想她在別人的懷裏笑得那般嬌憨,羞怯……

拳頭下意識的捏緊,真想把這個笨女人打一頓。

“你剛剛看我從那上麵掉下來,卻躲著故意不救,就是……就是……想要看我有沒有和別的男人……”唐詩詫異的尋思過來這個問題,喉間不由微哽,覺得自己的舌頭不怎麽好用。

唐蟹怒哼,眉頭卻不由微蹙……掉下來?從哪裏掉下來?

“怎麽能這樣?唐蟹你怎麽能這樣?”

唐詩忽然嚎啕大哭起來,將他一把推出好遠,“你憑什麽?你憑什麽管我?唐蟹,你別忘了,你是我哥,也隻是我哥!我爹娘都在,還輪不到你來管我!我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管不著!”

“唐小詩!”

咬牙切齒的三個字還是那麽的熟悉,一張口便能脫口而出。

也是,這一年零九個多月裏,哪天哪夜不會叫上一遍,又怎麽會生疏呢?

“別叫我,你個死螃蟹,你去死好了,我討厭你!”

唐詩轉過身去,跨上馬便要走,卻被那馬嘶叫著,給甩了出去——

“笨蛋!”

唐蟹嘴裏咒罵著,卻還是飛身過去將她穩穩接住,“有沒有擦傷?”

“我好得很!”

她卻不領情,怒哼著掙紮,用肩膀將他用力地撞開,“別以為你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我就能原諒你!我告訴你唐蟹,想要我原諒你,下輩子吧!”

“是嗎?”

她欲走的身子,被他一把抓過來,反瑣了雙臂,按在樹上。

可到底力量懸殊,當他的唇壓在她的唇上狠狠碾磨之時,她已再無力掙紮。

“唐小詩,你知不知道……”

他的聲音忽然傳入耳朵,細弱蚊吟,尤其是後麵幾個字唐詩沒有聽太清楚,隻隱約覺得好像是:我有多想你……

她,也好想他……

唐詩咬著唇,不知怎麽忽然心裏就冒出來這樣一句話,而後自己被嚇了一跳。

看笨女人失神的樣子,唐蟹心情一下轉好。

女人,果然是要收拾收拾,才會聽話的!

“看你還算老實,今天就饒過你!如果再有下次,唐小詩,你該知道我不是隻說著玩玩的……”他粗糲的拇指在她柔軟紅潤的臉蛋上,來回地摩挲著,目光漸柔。

這近兩年的時間未見,她的眉眼和氣質都變了很多,褪了稚嫩,添了幾許嬌柔,少了青澀,多了屬於女子的嫵媚和性感,美的越發讓人心癢。她的容貌與她的娘親並不甚像,反倒像她的爹爹多一點,臉色的五官一角一線,美得精致而張狂。

她並非那種一眼看去就讓人覺得不能自拔的類型,但注視久了,卻會讓人不自覺地被吸引。

尤其是嗔怒的模樣,更是別有風韻……

比如,現在——

“算什麽,我們現在這樣算什麽?唐蟹,你總是這樣!就算是這麽久不見,你回來之後也還是這樣對我……”

她的眼眶微紅,聲音也有些哽咽,卻並不阻礙她對他的極力控訴,“你一個不高興就要懲罰我,我又沒有做錯事……不對,我錯了,我不該對你……”

“對我什麽?”

唐蟹正聽到關鍵地方,她的聲音卻戛然而止,抽噎聲也一下收了回去,臉色卻更加地紅了,連忙搖頭,“沒,沒什麽!”

沒什麽?

這樣的回答顯然不能令他滿意,唐蟹微微俯頭湊到她的臉頰處親了下,“這是沒什麽嗎?”

在她驚慌失措的表情下,他又轉移陣到她另一側臉頰,“這也是沒什麽嗎?”

接著,便是額頭被他用唇輕柔而有力地碰觸到,而後印上他的唇印,“唐小詩,你還敢說,我和你……我們沒什麽嗎?”

她不動,似乎是傻了一樣。

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她變得更傻——

“你覺得我阻止唐果給你定親,千方百計地阻止你和別的男人接觸,隻準你和我親近,是為什麽?不是愛,又是什麽?”

她的眼睛水潤而晶亮,直勾勾地盯著他,似是寫滿了不敢置信。

說出來了,他竟然真的說出那個字來了……

原來他對她,也是真的!

可是,這……怎麽可以呢?

唐蟹觀察著她臉上那一陣青一陣紅變幻飛快的表情,隻覺好笑。

滿心地隻有歡喜,卻也再次嘀咕了她的智商——

在唐詩‘你你我我’地吞吐了半天之後,忽然像是被靈光擊中一樣,滿臉惶恐的問道,“唐蟹,你覺得我們,你對我……那是愛嗎?愛是那樣的嗎?”

他正蹙眉,不知該如何回她,她自己卻搖頭否定了答案,“唐蟹,你總說我笨!我也承認自己有些時候是很笨,但是我不傻!我聽娘親說你那時候並不想我出生,後來是沒辦法我出生了,你就不讓他們養我,就把我弄到你身邊,不讓他們和我太親近,還總是欺負我!這些年,一直這樣……”

“唐蟹,這根本就不是愛情!這隻是你心裏的占有欲,是你在不知不覺中養成的習慣!我被你當做附屬品一樣困在身邊十幾年,你已經習慣了!就像是刷牙一樣,你每天都有刷牙,如果哪天不刷牙,你就會覺得渾身不舒服,不自在!可你會愛上刷牙嗎?當然不會!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對別的男人好,你會不高興,會憤怒,那是因為你把我當做你自己的私有物品,據為己有,不容別人窺視、覬覦!你已經習慣了站在我身邊的男人是你,是別人就不行!可,那不是愛!我也不想要,你明不明白?”

唐詩蹲下身,雙手抱著自己的肩,歇斯底裏的朝他吼,紅紅的眼眶裏水流如注,一會兒便泣不成聲。

他們之間的感情是不對的,是不應該存在的。

唐果不會同意,段淩赫不會同意,所有人都不會同意。

……就連她自己,都不能同意。

這種有悖倫理的愛,怎麽可能維係下去?

唐蟹凝著她,一言不發,隻安靜的等待著,一直等到她把惱恨一股腦兒地發泄幹淨。

她的抽咽聲一點點兒低下去,已經沒有力氣再哭,再怒。

四下一片沉寂,風拂楊柳,落花飛揚的耀眼陽光裏,緩緩看著他把一隻質地精良地玉釵,***她有些糟亂地黑發中……

“這玉釵和那襟花是一起的,我早就藏著了,隻不過一直在等……等你長大,等你能戴上它……現在,終於是時候了!”他的聲音低而輕,語氣也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唐詩聽得一陣恍惚。

矮下身子仍然比她高出許多,熠然閃耀的墨眸中她鼻子眼眶一片紅腫,模樣略顯狼狽。

她不知該如何,隻能繼續怔著,發愣。

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就是你走前說,給我的……獎勵嗎?”

唐蟹點頭,隨即便看到她好像有點失望的樣子。

心下不忍,還是透露道,“還有一樣,你絕對想不到!”

“是什麽?”她隨即狂喜,嘴角咧的有些誇張。

“跟我來就知道了!”

他轉過身,示意她跳上她的背。

她心疑地問,“去哪?”

“回家!”

回家?

…唔,獎勵難道在家裏?

……

兩人一路走,花絮飛揚的季節裏,這條路顯得很長。

“回家,去幹什麽?”

“當然是帶你去見你婆婆!”

“婆婆??”唐詩險些被這兩個字給噎到,他卻沒有什麽波動,腳步平平。

唐詩也被他帶著平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地麵,在心裏默數著他的腳步。

“唐果他們……你真的打算跟他們說嗎?要怎麽說啊?”

“當然是實話實說!”

唐蟹微微地側頭,用餘光看一眼背上的女人,她身上獨有的味道縈繞在鼻尖,溫暖而細膩,讓他隻覺心安。

她環著他脖頸的手臂,下意識的圈了圈。

“那如果,他們不同意……怎麽辦?”

其實,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同意,隻是唐詩不敢這樣說,也不想這樣說。

“怎麽辦?”

唐蟹歎口氣,唇角微揚——

不同意,嗬,由得了他們嗎?

“唐蟹,要不我們……不去了吧?我好怕……”

又走了一段路,她卻愈加膽怯。

唐蟹搖頭,自然也不打算理她——

唐小詩,你這個笨蛋又怎麽會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一年零九個月?

不,不止。

是十六年……

如今,終於到了跟雙方家長攤牌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