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媛怕死,這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她不覺得可恥。她一直有種直覺,若是解不開身上的謎團,自己大約要永遠活在對妖獸的恐懼裏。

她想過報警,但每次拿起電話,她都猶豫了。因為她知道,這種事在普通人眼裏就是妄言,指不定被當作瘋子送進醫院。

而她去過醫院,醫院檢查她很健康。

胡教授沉默下來,並不著急回答她,似乎在思量著什麽。趙闕卻盯著她,很是好奇,“你怎麽確定自己就是藥桑?他們又憑什麽認得你是藥桑,不是說,世上沒人見過嗎?”

司媛搖頭:“我不知道,所以才想找人弄明白,難道你們也不知道?”

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胡教授道:“具體說來,我知道這個,還是在一本古書上得到的線索。”

司媛看著他,胡教授摘下眼鏡,用眼鏡布擦了擦,重新戴上。“大約是二十年前,我隨我的導師去甘肅一帶做項目,閑來無事,我們去了一座古寺。”

那是一座千年曆史的古寺,但是古寺裏的佛像,很多都是石頭雕刻,類似龍門石窟那般,雕刻在石壁上。

他當時驚歎於古人的高超技藝,便一路往下看,不知不覺,就進了一片林子。

林子深處,有一尊奇怪的佛像,立在一棵大樹前。

那棵樹很大,幾個人才能抱住它的樹幹。

他覺得那座佛像似乎在召喚他,於是不知不覺往深處走去,到了佛像麵前。

“我也不知為何,恍恍惚惚便去摸那座佛像,耳畔似乎有人在低聲說著什麽,但是無論我怎麽聽,都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麽。等我回過神來,佛像卻忽然碎裂,頃刻間化為虛無。佛像裂開之後,我便在佛像裏,撿到一本古書。”

說到這裏,司媛覺得離奇,好奇地追問然後。

胡教授笑著搖頭:“然後很離奇的是,我打開古書,知道了世上有妖獸這種東西。”

那是一本明朝的古籍,作者不詳。隻記載,他本不該記錄這些東西,但實在舍不得自己一身心血奇遇無人知曉,於是寫下自己的故事。他將這本書封存在佛門之地,他日有人遇見,不知是劫是緣。

“上麵記載,作者早年遊曆天下,無意間去過一個村子,村子裏有一群半人半獸的人,開始以為他們是妖怪,要吃他,誰知那些人卻熱情地招待了他,並與他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村子裏的人說,他們不是妖怪,卻也知道自己不屬於這個地方,他們來自遙遠的天上,似乎是受到某種懲罰,才落到人間。

這些人為了生存,不得不與地球上的生命體結合,有人成了兔子,有人成了雞蛇,甚至有人成為蟲子魚類。

經過很多年的演化,才成為半人半獸的模樣。

說到這,教授笑笑:“我當時覺得這就是一本遊記,隻當故事聽,直到後來,我真的遇上了一個妖獸。”

說著,他看了看趙闕。

趙闕撇開頭,低頭翻書,似乎不感興趣。

一年後,胡教授去西南密林調研,在那裏意外迷路,還受了傷。他驚慌求救,卻發現那裏毫無信號。

眼看天色將晚,叢林裏危險眾多,胡教授十分恐懼。

就在這時候,樹上跳下來一個人。

那人從十幾米高的樹上跳下來,看到胡教授,竟然很欣喜。“竟然有活人,又可以飽餐一頓了。”

胡教授見他穿著獸皮,還以為自己遇到食人族,但聽他說著清晰的國語,內心卻少了幾分恐懼。“這位小哥,我迷路了,你能不能幫幫我?”

那人聞言,卻哈哈大笑起來。他上前兩步,聞了聞胡教授的味道,道:“還行,你聞起來味道不錯,我待會兒便煮了吃。”

胡教授以為他開玩笑,“小哥,玩笑開大了,你家人在哪兒?”

這是個清瘦的少年,胡教授認定他是當地部族的孩子。

那人卻轉身,露出一條金色的尾巴,跟滿是金毛的背部。胡教授瞪眼,終於有一點不安。

那人在地上找了找,尋到幾顆草藥,轉身看著他,詭異的笑:“既然你年紀大些,我便讓你死得輕鬆點,把這個吃了。”

胡教授自然不肯,那人一下子惱怒,麵容猙獰,露出猴子的麵容,手指也長出毛發,狠狠將東西塞到他嘴裏,強迫他吃。

胡教授不從,被那人狠狠一巴掌打得吐血。眼看那人還要繼續逼迫,忽然一聲槍響,那人驚恐地閃開,然後對著胡教授跟不遠處齜牙,猙獰地瞪了一眼胡教授,感知到危險,匆匆逃走。

山坡上及時跑下來一個人,到了胡教授眼前,說到這,胡教授又看看趙闕,道:“那人就是趙闕的父親,他是那裏的守林員。”

胡教授見自己得救,放鬆精神,便昏厥過去,趙父帶著他離開,到了守林員的小木屋。

那裏實在太偏僻,甚至連網絡都沒有通,胡教授那時候也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妖獸。

“我本以為,趙大哥隻是普通的守林員,便好奇問他,我遇到的到底是野人,還是猴子。”胡教授回憶,當時趙父的眼神很奇怪,忽悠他說,當時那裏隻有胡教授一個人,根本沒有其他人。

“我是不信的,但趙父說得信誓旦旦,我也沒有證據,內心有很不安,便不敢追問。誰知到了夜裏,林子裏卻傳來古怪的叫聲。”

他知道,那是猴子的叫聲。

猴子這東西,看著可愛,但其實攻擊力很強,否則不會是人類的近親。

胡教授半夜退了燒,聽見古怪的叫聲,又沒看見趙父,於是十分不安,便下床查看。走到門邊,他便聽見白日那個少年的聲音。

“姓趙的,把人交出來。”

趙父很氣惱,對著樹上的猴子門道:“陳樹,你膽大包天,竟敢吃人,莫不是忘了族裏的規矩。”

陳樹不屑,坐在高處大笑:“什麽狗屁規矩,不能在城裏吃人也就罷了,憑什麽在我自己的地盤,我也不能吃人。趙河,識相地趕緊把人交出來,我還能分你一杯羹,要不然我連你一塊殺。”

胡教授拿出手機想報警求救,可哪裏有信號。

而趙父全然不知,掏出獵槍對著天空開了一槍,冷冷道:“想死的盡管過來,你若是敢靠近一步,我便讓你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