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哼著歌回到辦公室剛坐下,就聽到高非在辦公門口喚我的名字。

“什麽事?”我很警惕地看住他。

“沒什麽,不過從後天開始渡假村的‘漁人節’項目正式開始接團,我想你跟我去檢查一下各部門的準備情況。”高非若無其事地說。

“我?於經理、任經理去合適一點吧?”

“可是具體是你在負責嘛,走吧。”

“還是叫上胡賽鳳吧,她是負責人。”我不理高非拉長的臉,硬拖“胡一腿”一道出了門。

我無可奈何地跟在高非後麵,一臉晦氣。我還有兩份合同沒做,裝修公司那邊的款也要幫人家追,最是忙得上吊都沒空的時候卻被高某人扯出來溜彎兒,太扯了!

“胡一腿”抽空又在臉上抹了兩次粉以後悄悄問我:“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我今天生理期!”我沒好氣地說。

“你上星期才請過生理假啊?”

“我月經失調!”

“既然不舒服那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呀?”胡賽鳳突然提高嗓門兒說,把我嚇了一跳。

“你不舒服嗎?”高非立刻轉過身來直問到我臉上。

我向後閃了閃,瞥了一眼目光閃爍的一臉期待的胡賽鳳立刻明白這個“司馬一腿”的心思了,心裏一樂,忙扮出一臉難過:“我肚子痛,可能吃壞了。你們先去吧,我得回辦公室休息一下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高非說著又挨近了一些。我急急向後退了一步,“不用不用,我得去去洗手間,你們繼續吧。”

“胡一腿”很地適時走過來幫拖:“這是她的老毛病了,沒事的,女孩子嘛,總有一些日子有些不舒服的。”高非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我尷尬得恨不能拿大糞糊住“胡一腿”那張塗得血紅的大嘴。

我生龍活虎地閃回辦公室,接著幹活,這才是我的舞台,上帝保佑失調的人們。正等著打印,忽見西裝革履的高助理居然抱著一隻充得鼓鼓囊囊的老式熱水袋進了辦公室。一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住他,卻見他徑直地走到我麵前把熱水袋遞過來:“用這個吧,很有效的。”

我被他突然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有幾秒鍾失神,腦子裏閃過尹天與送藥來時有些內疚的一臉狡笑。

“拿住呀!”高非一把將熱水袋塞到我懷裏,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轉身就走掉了。我抱著滾燙的熱水袋站在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隻覺得臉紅筋漲無地自容。

接著我迎來了到渡假村後最黑暗的一天:先是去於麗水那兒請她簽名報銷新聞發布會的裝飾費用,結果被她象審犯人一樣審了整整半個小時,連裝飾公司法人代表他爺爺的政治麵貌都問清楚了,最後卻告訴我“公司方麵認為台布的顏色不夠鮮豔,所以決定暫時不予支付最後一期的裝飾費用。”前腳剛出了於麗水的辦公室又被任小琪叫進了房間,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沒文化,因為我的報告上用錯了一個“的”字。一個小時後,等我灰頭土臉地坐回自己的椅子,暗自慶幸幸免於難的時候,周宇虹把高高一摞資料扔到我的桌麵黑著一張臉說:“這些客戶資料麻煩你下班前整理出來給我!”“哼哼哼!”遠遠傳來“胡一腿”從牙齒逢裏擠出來的冷笑,我咬住自己的嘴,一個字都不說,翻開文件就開始幹活,隻把憤怒在心裏燒成一片廢墟,火光裏高非那張漂亮的臉蛋被熔得稀爛,還有那個早被我不知一腳踢到哪個國家去了的熱水袋。抽空去了趟洗手間,迎麵遇到陶最,那小子更離譜,居然看見我掉頭就走。我兩步衝上去一把抓住他的後脖領子:“小子,你算怎麽回事?是幫那堆女人吃飛醋還是你……”看我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他,陶最嚇得直搖手:“好姐,我下個月就結婚了,那些話不好亂說!是胡賽鳳來警告我不許跟你走太近,不然高助理會不高興!”我的刀在哪兒?!

手機響起的時候,我才發現天早就黑透了,裝飾商那邊我已經打電話安撫好了,反正這筆錢無論如何最後都會支付的。台麵的客戶資料還剩下三分之一的工作量我就全部整理完成了,“真是美貌與智慧並重!”我忍不住搖著頭誇自己,也有些遺憾那幫女人出的題目這麽小兒科了,分明是看我不起,適當的時候應該提醒她們下次想刁難我的時候需要尊重一下我的專業能力。我心情很愉快地接通電話:“你好,哪位?”

“李好,是我,高非。怎麽樣了?舒服點兒了嗎?”這輩子會的所有髒話已經在心裏跑了三遍字幕我才鎮靜下來,“喂?喂?哪位?信號不好,聽不到呀,麻煩你打多一次啊!”掛掉電話,我不假思索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機呼叫轉移到了“608XXX”那個讓全世界猥瑣男人心馳神往的**“交友”電話上,“呼——”輕輕舒出一口氣,那個電話每分鍾收費是多少來著?管他的,電信局會幫他算的。

收拾好東西沿著海邊往家走,海浪擊打礁石的聲音比白天響亮得多,帶著“空空”的回音,天上的星星也顯得有些寂廖。忽然沒來由得覺得一陣心慌,猛一回頭,在電筒的光柱下,身後除了一串孤單單的35碼腳印外什麽也沒有。我不由暗笑自己有些疑神疑鬼。

第二天早上被阿蓮從被窩裏拎起來的時候,可憐的我一臉眼屎,元神都還沒有歸位。為了防備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不見了鑰匙回不了家,我放了一把備匙在阿蓮那兒,誰知道她大小姐居然據此理直氣壯地不請自入,還一臉凜然,仿佛我偷了她的床去睡。

“幹什麽嘛,你不知道攪人美夢情節惡劣等同入室搶劫、強奸幼女!”我惡聲惡氣,阿蓮麵不改色,完全不為所動,於是“慘被強奸的幼女”隻得放軟聲音:“我求你了,大小姐,我昨天晚上加班到三點鍾才上chuang,你看,老人斑都快出來了,放過我吧,再讓我睡半個小時?不,二十分鍾,行嗎?”阿蓮臉上惻隱之情一閃而過,快得我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但最後還是堅持抱住我的被子不還,因為她“有話要和我談”。

“說吧,什麽事?”我沒精打采地坐在小木桌旁揉著太陽穴。

“你小心點那個高非!”阿蓮一臉慎重地說。

“你慢慢坐,我回去睡了。”我沒好氣地站起來就往床邊走,卻被阿蓮眼疾手快一把撈住。

“我跟那個**狂一點關係都沒有,公關部大把美女敝開了盼著他臨幸呢,他眼睛就算長在腳底板上也看不見我。”我認命地坐下。

“可是現在外麵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說他對你下手了,我快急死了。雖然說你長得不怎麽樣,可是就是這樣才更讓人擔心!”

“喂!沒睡醒的人也有自尊心的!”

“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總之你記住,千萬不能跟他扯上關係,他隻是玩玩而已,一時好奇想換換口味,他不會真看上你的,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不是沒有,但是童話不會發生在你身上。我昨天有人打電話告訴我讓我提醒你小心一點,因為高非自己跟那個人說從來沒有女孩子能夠在他的魅力下生還,整個渡假村隻有你老躲著他,讓他很傷自尊心,所以如果不讓你拜服在他腳下他就不離開渡假村。”

那個“人”大概是程景輝吧,我暗想,歎了口氣,雙手扶住阿蓮的肩膀,用有記憶以來最真誠的眼神望住她:“第一,我現在沒打算跟哪個男人搞到一塊兒,就算是WilliamArthurPhilipLouisWindsor我也沒興趣。第二,高某人就好象一隻有著把漂亮尾羽的公孔雀,但很不幸,開屏的時候他站錯了地方,把個烏糟糟的屁股對住了我,讓我連跟他調調情的胃口也全失。第三、我非常在意個人衛生,最怕染上公眾類汙染病。所以,你放心,套用那個最老套的假設,如果這個世界有一天隻剩下高非和你老弟兩個男人,而我不幸誤服了‘jinfeng玉露散’一類的**獸性大發的話,我就算強奸你老弟也不會讓那個變態染指的。嗬——被子可以還我了吧?”

“喂,你這是在踩高非還是在詆毀我們家阿忠啊?”

看來有時就算清醒也占不了什麽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