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東京開封府大內
“曾卿家,此圖名曰《愛莫助之圖》,為起居舍人洵武所獻。”宋帝趙佶將鄧洵武所繪《愛莫助之圖》遞給宋右相曾布後說道:“白紗之下的姓名為蔡京。洵武謂非相此人不可,以與卿不同,故去之。”
宋帝趙佶早已有了換相之念,因此根本就不去征求朝廷左相韓忠彥的意見。
而右相曾布卻有所不同,要知道曾布可是有擁立之功的,沒有曾布,趙佶能否登上皇位還說不一定呢。
因此趙佶將《愛莫助之圖》交給了曾布,征求他的意見,並明言告之,曾布的“持中”的觀念與鄧洵武是完全不同的,甚至與趙佶也是完全不同的,因此曾布的姓名並不在《愛莫助之圖》之上。
曾布細細看過《愛莫助之圖》之後,如被雷擊,雙手微微顫抖,呆呆的捧著《愛莫助之圖》,立在原地,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趙佶此舉是表明什麽?雖然趙佶表麵之上是在征求曾布的意見,其實是在通知曾布,趙佶準備換相了,準備改變國策了,趙佶此舉隻不過是在知會曾布一聲而已。
不過是看在曾布有擁立之功的份上,提前給他打個招呼而已。
“韓相國又當怎樣?”良久之後,曾布呆呆的問道。
蔡京之名躍然紙上,且排在了左首第一位,宰相的位置之上,那麽十有八九,趙佶是有意拔擢蔡京為大宋左相了,而宋是以左為尊的,那麽若是蔡京為左相,排名當然就在曾布之上了。
而曾布與蔡京卻是一對死對頭,兩人結怨太深,已達無法化解的地步了。
蔡京實際上不就是被曾布貶出京師,貶到杭州做了一名道士頭目嗎?
因此與蔡京相比,曾布寧願韓忠彥繼續為相。
而曾布不知道的是,或者說是視若不見的是韓忠彥為了趕走曾布,也曾經舉薦過蔡京的。。。
若是蔡京回朝,做了宰相,並深得聖寵,那麽還能有曾布什麽好?
曾布必然是岌岌可危矣!
“忠彥垂垂老矣,該致仕了。”趙佶有些詫異的答道。
曾布此問不是明知故問嗎?趙佶又怎樣回答?也隻能如此回答了。
“卿覺得此圖如何?”趙佶隨後又問道。
“洵武既與臣所見異,臣安敢豫議!”曾布聞言悲憤的答道。
趙佶此言也是明知故問,連曾布的名字都不屑上《愛莫助之圖》,那麽曾布又能覺得此圖如何?
不過曾布簡單的一句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或者說是意見,那就是與鄧洵武觀點不同,也表明了不願意以蔡京為相。
趙佶聞言默然,君臣之間,一時之間,是相對無語。
“陛下,臣舉薦一人,可助陛下成大業,承先帝之遺願!”良久之後,曾布忽然開口對趙佶說道。
“卿有話直說便是。”趙佶心中有些不忍,於是溫言對曾布說道。
“陛下,臣舉薦泉州太守李三堅回朝!”曾布緩緩的說道:“李三堅精於政事,泉州上任不足一歲,便平水患、安民心,興水利、築道路、促商業、清吏治,假以時日,李三堅並能將泉州治理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如此之人,可謂是能臣幹吏也。陛下,微臣聽說先帝也極為讚賞此人,因而雖三堅年少,且小節不拘,但用人當不拘小節。且三堅年齡與陛下相當,由此可輔佐陛下久矣,微臣堅信,假以時日,三堅與陛下必能成為君臣一段千古佳話也!”
你不是嫌韓忠彥與自己老嗎?那麽我就給你舉薦一名年輕大臣,曾布心中暗道。
蔡京今年五十四五了,說老也不老,說年輕當然也不年輕了,如此一來,在年齡之上,李三堅就占據著極大優勢。
最為關鍵的是,此時的李三堅也算是投靠在了曾布門下,那麽李三堅回朝為官,甚至坐上了大宋左相之位,位居曾布之上,曾布也必將會是甘之如飴。
對付一名二十餘歲、無任何世家背景的年輕人,總比對付老奸巨猾的蔡京強上百倍、千倍,曾布心中暗道。
同時,就算是趙佶對待曾布,是棄之如履,那麽隻要李三堅在朝,曾布等人今後的日子必將會是較為舒坦的,且有金門再起的機會。
曾布的算計不可謂不老辣,但世事難料,天意難測。
趙佶聞言搖頭道:“曾卿家啊,其實朕也有此意,許李翰韌回朝為官,輔佐於朕,但翰韌他實在是太年輕了,且泉州之治績還未顯,如何服得眾人之口?還有就是。。。”
趙佶隨後取出一本奏章遞給曾布後說道:“此為朕剛剛收到的泉州奏章,你先看看再說。”
“泉州海賊肆虐,請建泉州舟師疏?”曾布看完之後愕然問道。
“正是,此時東南海賊實在是太過猖獗,為害一方。”趙佶點頭道:“因而此時泉州是離不開李翰韌的。”
“陛下的意思是。。。?”曾布問道。
“許泉州置舟師,不過朝廷目前的狀況,你應該是了解的。”趙佶點頭道:“因此此時朝廷能夠給他的就太少,一切隻能靠他自己了。”
“陛下聖明!”曾布聞言說道:“不過陛下,僅憑泉州一州之力,是無法肅清福建路海賊的。”
“朕如何不知道李翰韌他的難處?”趙佶又是點頭道:“朕打算即可下旨,擢翰韌為泉州、漳州、南劍州提舉兵甲巡檢公事,並兼泉州知州,卿以為如何?”
“陛下聖明,微臣豈敢有異議?”曾布躬身應道。
這樣也好,曾布心中暗道,慢慢爬上來,隻要自己能夠堅持住,那麽等到李三堅爬到朝堂之時,自己定會得一強助。
宋崇寧元年春正月二十一日,太原等十一郡地震,詔死者家賜錢有差。
二月丙戌朔,以聖瑞皇太妃疾,慮囚。甲午,子亶改名烜。以蔡確配饗哲宗廟庭。戊戌,詔:“士有懷抱道德、久沈下僚及學行兼備、可厲風俗者,待製以上各 舉所知二人。”奉議郎趙諗謀反,伏誅。庚子,封子煥為魏國公。辛醜,聖瑞皇太妃薨,追尊為皇太後。庚戌,追封孔鯉為泗水侯,孔伋為沂水侯。
三月丁巳,奉安哲宗神禦於景靈西宮寶慶殿。戊午,詣宮行禮。壬戌,以定王 偲為太保。壬申,幸定王第。
夏四月己亥,上皇太後諡曰欽成。
五月丁巳,熒惑入鬥。庚申,韓忠彥罷。己巳,瞎征卒。庚午,降複太子太保 司馬光為正議大夫,太師文彥博為太子太保,餘各以差奪官。辛未,詔待製以上舉 能吏各二人。乙亥,黜後苑內侍請以箔金飾宮殿者。丙子,詔元祐諸臣各已削秩,自今無所複問,言者亦勿輒言。戊寅,葬欽成皇後於永裕陵。己卯,陸佃罷。庚辰,以許將為門下侍郎,溫益為中書侍郎,翰林學士承旨蔡京為尚書左丞,吏部尚書趙挺之為尚書右丞。
以泉州太守李三堅為福建路泉州、漳州、南劍州提舉兵甲巡檢公事,兼任泉州知州,提舉泉州市舶司,李三堅官員品級等等未變,隻是多了個差遣,提舉福建路提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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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州衙設廳
“崔通判,泉州市舶司新條法已成,你先看看?”坐在設廳之中的泉州知州李三堅在新寫成的《泉州市舶司條法》之上吹了幾口氣,小心翼翼的將其上的墨跡吹幹之後,遞給了泉州通判崔永梽。
這本《泉州市舶司條法》是李三堅的心血,李三堅視之為自己的孩子。
“妙,秒,真是妙哉!”崔永梽邊看邊拍案叫絕道:“李知州,崔某即刻簽書便是。”
李三堅解開身上袍服的衣扣,袒著胸,拿起一柄大蒲扇,使勁扇著風,邊扇邊笑問道:“崔通判,不回去細細琢磨琢磨?”
七月的泉州已經是異常炎熱了,天空萬裏無雲,太陽就似個火球般的,掛在半空之中,陽光也是異常的毒辣,曬得人簡直要暈厥過去了。
就算是坐在室內,就算是**而坐,就算是坐著不動,身上的汗水也會是長流不止,李三堅身上的官袍早已被汗水浸透了。
“大宋狀元郎的文采,崔某還不相信嗎?”崔永梽笑著答道。
“哈哈!”李三堅用手中的大蒲扇拍了崔永梽一下後笑道:“條法可與文采無關呢,主要還是要請崔公看看其中還有何不妥之處?”
兩人相處已久,此時已經是異常的熟悉了,同時兩人合作愉快,因此才顯得親密無間,可謂是一對忘年交。
“各個條款是否妥當,還要看實際效果。”崔永梽點頭道:“崔某覺得是否過於冒險?是否有違朝廷之製?這可是減少了不少收入啊,不過崔某仍是相信李知州。”
“多謝崔通判了!”李三堅聞言說道:“這個世上任何事情都必須要做,不做又如何知道它是否正確?隻有做了,才能夠根據效果不斷的改進。”
“李知州言之有理!”崔永梽點頭道。
不過崔永梽話雖如此,但仍是猶豫不決的,原因就是此事幹係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