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府,也可稱為涼州,古稱雍州、姑臧、休屠,又稱“雍涼之都”,為天下要衝,控扼河西之地。前涼、後涼、南涼、北涼、大涼曾經先後在此建都,夏將涼州視為陪都,因此又被稱作“六朝古都”。

西涼府為河西走廊東段門戶,“絲綢之路”孔道,控扼中原與西域之交通,素有“畜牧甲天下”之稱,戰略位置極為重要。故自漢武帝元狩二年置武威郡以來,一直為曆代中原王朝控製河西走廊乃至西域之重鎮。兩漢至隋唐均為涼州武威郡。五代始置西涼府,宋延用,後被夏竊取。

夏據西涼府之後,當然也是異常重視,駐紮重兵,修繕城牆等等。

李三堅此前領黑旗軍在莊浪河、烏鞘嶺周圍將蕭合達所部牽著鼻子走,耍得團團轉,不得不使得蕭合達征調西涼府的駐軍前來莊浪河、烏鞘嶺一帶,一同勦滅黑旗軍,再加上之前黑旗軍大破西涼軍八千精銳,因此此時的西涼府駐軍已經不多,僅剩三四千名夏兵了。

可即便如此,李三堅也不敢大意,也不敢貿然攻城,原因就是西涼府乃是座大城,城牆是又高又厚,防禦較為嚴密。除此之外,就是因為黑旗軍無任何攻城軍械,隻能製作簡陋的雲梯,隻能利用雲梯蟻附攻城,而蟻附攻城是要用人填的,可黑旗軍有幾個人?加上投降的數百名吐穀渾降卒,還不到三千兵馬,並且是死一個少一個,無處補充兵源。

就如李子兵法所言,有多大的手,就端多大的碗,因此雖然李三堅仍是決意攻打西涼府,但卻是隻打算隻攻一次,一擊不中,立刻撤離,寧可於荒郊野外吃糠咽菜,也不會在在西涼府與夏軍糾纏,從而被夏軍合圍。

不用多想,夏軍一旦得知黑旗軍突襲西涼府,必將會引軍瘋狂向著黑旗軍殺來。

“哢嚓!轟隆隆...”天空發出兩聲巨響,一道耀眼的閃電閃過,就如一柄利劍,劃過了天際,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將西涼府城池上下照得通亮。

同時閃電發出的耀眼、短暫的光芒,也照射在了埋伏在西涼府城池南門之外的黑旗軍眾將士身上,電光照在鎧甲、兵刃之上發出一陣凜冽的光芒。

閃電一道接著一道,雷聲一聲連著一聲,就似乎是蒼天在怒吼?電閃雷鳴之間,暴雨也是傾盆而落,黃豆大小的雨點落下,發出一陣劈劈啪啪的聲響。

賊老天!李三堅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汗水,心中罵了一句,一手緊握腰間吳王劍,一手舉著千裏眼注視著死氣沉沉的西涼府城池。

雷雨交加的夜晚,將會使攻城變得更加困難,不過這個世上任何事情,都是有利也有弊,黑旗軍攻城困難,夏軍守城也會鬆懈的。

果然在西涼府城池之上,隻零零星星的幾處燈火,飄飄忽忽的,就如些許螢火蟲一般,李三堅據此判斷,夏軍上城牆守禦或巡視之人並不多。

李三堅緊握劍柄的手心已滿是汗水、雨水。

一擊不中,立即撤離,不過是李三堅的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若是西涼府的夏軍提前得知黑旗軍攻城的消息,並設下伏兵;若是黑旗軍得到的消息不準確,敵情不明,西涼府的夏軍守軍不止三四千人,甚至為精兵強將,或者他處來援都有可能,如此種種,隻怕到時候黑旗軍想逃,卻是有心無力了,隻怕是黑旗軍是凶多吉少了。

不過自李三堅率領黑旗軍踏入統安城戰場那一刻起,無時無刻不處在極度凶險的境地當中。

李三堅也是無時無刻不為自己及黑旗軍的命運擔憂,無時無刻不處在緊張的狀態。此時此刻更是如此,李三堅緊張得渾身都是濕漉漉的,雨水和汗水浸透了身上的衣甲。

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約一個時辰之後,傾盆大雨便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可卻令埋伏在西涼府南門之外的黑旗軍感到身上是異常的寒冷。

“什麽時辰了?”李三堅也是如此,打了個寒顫,放下千裏眼,手中仍是緊緊攥著吳王劍的劍柄,似在相詢左右,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的問道。

李三堅觀察良久,西涼府仍是沒有一絲動靜,因而是更加的擔憂了。

“卯時過了一刻了。”山魁看了看沙漏,低聲答道:“天快亮了。”

山魁將一柄油傘撐在了李三堅的頭頂。

“嗯...”李三堅推開山魁,點點頭後就沒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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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人?不得再靠前了,否則就放箭了。”西涼府南門附近的夏軍,見城門之內,數間房屋之側忽然出現了數十個身影,於是拿著各種兵刃,大聲喝問道。

“休要放箭,我等為慕容家的,前來換防的。”一個身材高大、滿臉絡腮胡子之人提著一個油燈,走上幾步,用正宗、流利的黨項羌語答道。

夏軍衣樣式是與宋差不多的,區別就是顏色,還有就是精致與粗糙等區別。

夏一般士卒,特別是雜役負贍兵,幾乎都是沒有鎧甲的,最多有些獸甲或皮甲。

深夜之中,微弱的燈光,也看不清軍衣顏色,於是一名夏軍將領提著一盞油燈,按刀走到了這些人麵前,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後問道:“慕容家換防的?”

夏全民皆兵,男子年十五歲成丁,至六十歲止,每家凡二丁取體壯者為正軍,另一丁為負瞻,擔任隨軍雜役,組成為一抄。凡家有四丁的,抽兩抄,餘者皆稱為空丁,可不服役,不過可以頂替別的丁男為負瞻兵,也可以頂替正軍之中的疲弱者擔任正軍。

因此此時慕容家令家中丁男前來換防,並不令人生疑,隻不過慕容家今日來的人較多,從而就令夏軍將領感到有些詫異。

“回軍爺的話!”大胡子聞言點頭哈腰的答道:“家主今日身子有恙,因而命小的們前來,後麵還有三十多人呢。”

慕容家為西涼府的大族,家中有許多男丁。

“有個屁恙啊?定是慕容歸那個老家夥嫌下雨天冷,躲在被窩裏摟著小美娘睡覺呢。”夏將領笑罵了一句後,揮了揮手對大胡子說道:“都上城牆吧。”

有錢有勢之家,輪到自己服役之時,一般都是指使下人、家奴等前來頂替,這也不是件新鮮事情的。

這百十個慕容家的人,其中還有幾個熟麵孔,因此夏將領就無疑心了。

這次慕容歸那個老家夥倒也舍得,夏將領見人群之中隻數人為年齡較大之人,其餘人等均是身體較為強健,於是心中暗暗思忖道。

“嘿嘿,軍爺。”大胡子聞言嘿嘿一笑道:“老天這雨還下個沒完沒了,太冷了,因而軍爺,小的們抬了些酒肉,就服侍老爺吃酒如何?”

“哈哈,是你個賊配軍想喝酒吃肉罷?”夏將領聞言大笑道:“也罷,隨我來吧。”

天氣是陰冷陰冷的,守了大半夜了,夏將領是又冷又餓又疲憊,因此此時大胡子抬了些酒肉前來,是正合他意...

“你們將城門看好了,有何差池,小心你們的狗頭。”夏將領隨後吩咐手下道。

“房當指揮,放心吧,小的們也請指揮賞幾口酒肉啊。”眾夏兵聞言哄然應道。

防守南城門的夏兵約有五六百人,此時也是又累又乏又冷。

“哈哈,待本將吃飽喝足了,且少不了你們的。” 房當指揮使說罷,帶著十名親衛走進了西涼府南門城門樓之下的一間營房。

“兄弟們,房當指揮賞酒賞肉了!”大胡子隨後就招呼了三十餘人抬著酒肉走進了這間營房。

大胡子進入營房之後,隻見房當指揮使早已落座,身後十名親衛挎刀而立,於是慌忙命人將酒肉抬了進來,忙著擺上碗筷,並給房當指揮使斟了滿滿一碗酒。

“好酒!”房當指揮使將碗中酒一飲而盡,頓感身上是熱乎乎的,頓感舒服極了,於是讚了一句後,問向大胡子道:“你這廝長相如此凶惡,不過倒也知趣,今後就跟著本將吧,說不定還能混個前程呢,你何名何姓啊?”

“嘿嘿,小的感激不盡!房當指揮,小的為一名賤奴,哪裏有什麽姓名啊?”大胡子正抱著一壇酒走到了房當指揮使身側,彎腰將酒壇放了下來,聞言抬頭說道。

“不過兄弟們都稱呼某為...大宋黑旗軍骨勒海!”骨勒海嘿嘿冷笑著忽然從靴筒裏摸出一柄短刃,直起身來,猛地紮進了房當指揮使的後心。

“噗”的一聲輕響,短刃極為鋒利,一刀將房當指揮使刺了個透心涼,鮮血四濺,鋒利的刀刃自左背入,左前胸出,雪白的刀尖也就變成了血紅色。

房當指揮使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便一頭栽進了麵前裝滿肉的木盤之中,身子扭曲了幾下,就此死去,永遠的享受他的酒肉去了。

“噗噗噗!”利刃入肉之聲不斷響起,黑旗軍細作三人對付一人,將房當指揮使的十名親衛一一刺死。

十名親衛到了閻王爺麵前,定是會叫屈的,原因就是一口酒沒喝,一口肉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