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後,夏山丹焉支山
俊秀焉支山,六月冰不化。焉支山冰峰聳立,積雪常年不融。
此時已至冬季,就更是如此了,鵝毛的大雪從天而降,晶瑩透明,刹那間,將山川、道路、樹木等籠罩在了這白蒙蒙的大雪之中。
巍峨的雪山,雄偉壯觀,放眼看去,天地之間屹立著皚皚的雪山冰峰,在陽光之下十分耀眼。冰川千姿百態,晶瑩的冰峰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泛出一股淡淡的金黃色,給人一種雄渾巍峨,冷峻聖潔的美感。
雪山之下,便是草原。無邊無際的草原,是一片翠綠。聖潔的冰峰,翠綠的草原形成了一道優美獨特的風景。
漢武帝元狩二年,大漢驃騎大將軍霍去病奉旨,率兵萬騎,深入河西走廊,過焉支山,出扁都口,大敗匈奴,令匈奴人不僅失去了賴以生存的草原,且連象征母儀的焉支山也失去了,簡直是失去了天與地,失去了匈奴的一切。
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大漢之威強,可見一斑。
千餘年之後,焉支山也出現了一支漢軍鐵騎,為大宋黑旗軍。隻不過大宋黑旗軍並未攻占焉支山,並未攻取祁連山,而是被夏大舉攆得到處亂竄,攆到了焉支山...
“原來你就是李察哥?久仰!久仰!”焉支山下,草原之中,騎在馬上的李三堅拱手對夏晉王李察哥說道。
山魁領十名親兵護衛在了李三堅的周圍。
“漢賊大膽放肆,竟敢直呼殿下之名?”李察哥尚未開口,左右聞言怒斥李三堅道。
李察哥也隻帶了十名護衛。
“他娘的,爾等的殿下並非李某之殿下,李某的殿下在京師開封府,為何老子要稱他為殿下?”李三堅聞言冷笑了聲後說道:“你們他娘的還談不談?不談老子轉身就走。”
打了這麽久的仗了,李三堅說話越來越粗狂了,或者說是粗俗...言談舉止之間,也根本看不出李三堅是一名文人士子,為一名大宋狀元郎了...
“都給本王退下...”李察哥看了一眼李三堅後,嗬斥左右道。
李察哥領軍追殺、驅趕李三堅及所部黑旗軍數月之後,可以以筋疲力盡來形容。
李三堅狡詐如狐,根本不與李察哥正麵交鋒,遊走於夏西北邊境,遊走於山川、河流、草原之間,還四處拉盟友,四處締結盟約,如此令李察哥是顧左顧不到右,顧前顧不了後,是顧此失彼,疲於奔命,心力交瘁...幾乎都要被李三堅拖垮了。
既然無法根除黑旗軍之患,就隻好與李三堅商談了,否則李察哥及夏軍根本無法東顧了。於是李察哥命人傳信李三堅,欲與其商談,為了表示誠意,就隻帶了數騎前來與李三堅在約定的地點商談。
“本...某正是李察哥,李狀元之名,某也是仰慕已久。嗬嗬,某姓李,狀元郎亦是姓李,一筆可是寫不出兩個李字,五百年前,某與李狀元可是一家人呢。”李察哥隨後催馬上前,拱手對李三堅笑道。
“李某微名,不足道哉!”李察哥還挺客氣,於是李三堅也拱手客套的笑道:“不知西賊...呃...夏晉王尋李某何幹?”
誰他娘的與你是一家人?李三堅心中暗暗不齒道,黨項羌人而已,俺可是個漢人...呃...半漢半黎之人,況且李察哥之李姓可是賜姓,與漢之李姓人可是沒有半點幹係的。
不過這家夥漢話說得倒也流利,李三堅心中又道。
李察哥長相極為俊美,俊美得不似是個男子,而像一名女子,難道又是女扮男裝?李三堅還專門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李察哥,卻無法判定是否為女子假扮的,李察哥所穿的靴子也看不出。
黨項女子可不像漢家女子,是以纏足為美的。
如李察哥為一名女扮男裝的女子,那麽李三堅目前為止就遇到了兩名這樣的女子,一女就是當年的那個李婉婷,最後成為了李三堅的愛妾...而這個娘娘腔?
如此長相俊美的、年輕的,不知是男是女之人,居然是領軍大敗劉法大軍之夏軍統帥,如此也不禁令李三堅感到異常好奇。
大宋西軍之統帥為閹人童貫,而夏軍統帥居然也是個“人妖”?如此也不禁令李三堅感到好笑不已。
難道天下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都死絕了嗎?
“此地非說話之處,不如去那邊,你我詳談如何?”雪花不斷飄落,此地確實不是長談之處,於是李察哥指著不遠處一個早已搭建好的帳篷說道。
山魁聞言催馬向前抬眼看了看這個帳篷,隨後看著李三堅,微微的搖了搖頭,意思是不可冒然前往,小心中了李察哥的埋伏。
李三堅聞言也是有些猶豫不決的。身處險地,萬事不得不小心謹慎。
“怎麽?名聞天下的李經略還懼這小小的帳篷?”李察哥見狀笑道。
“哈哈,此有何懼?”李三堅聞言大笑道:“李某膽怯,就不會引軍前來此地了。”
這個帳篷很小,李三堅仔細觀察一番後心中暗道,就算帳篷裏擠滿了人,也擠不下幾個人的,難道裏麵有毒蛇猛獸不成?
嗯,需小心毒蛇猛獸或毒酒之類的,李三堅握了握腰間吳王劍後,心中又道。
“嗯,李狀元請!”李察哥淡淡的看了李三堅一眼後說道。
“夏晉王請!”李三堅向著臉露焦急之色的山魁點了點頭,就催馬與李察哥並騎向著帳篷走去。
他娘的,此人絕非男子,或者非正常男子,李三堅與李察哥並騎而行,一股濃烈的香氣便鑽入了李三堅的鼻中。
“此處可有毒蛇猛獸?”兩人進入帳篷之後,帳篷之中並無半個人影,此時帳中隻李三堅與李察哥二人,李察哥仿佛是看穿了李三堅的心思般的,笑著問道。
帳篷之中還擺放著一個小小的木案,其上擺放著一些酒具,甚至還有一副古箏。
山魁領著親兵與李察哥的護衛守在帳篷之外,帳外還有數名小侍女服侍。
“毒蛇猛獸?”李三堅盤腿坐下後有些尷尬的笑道:“依李某看來,這世上的毒蛇猛獸莫過於人也!”
“嗬嗬,狀元郎果然見識不凡,本王亦有同感。原來李狀元是將本王視作毒蛇猛獸了,怪不得劍不離身呢。”李察哥聞言也是微笑道。
李三堅聞言笑了笑後,解下腰間吳王劍,放在一旁,不過仍是伸手可及之處。
“夏晉王李察哥難道不是嗎?”李三堅冷笑著看著李察哥道:“敗劉老將軍大軍,我大宋之人死在你手上可是不計其數的。”
“李狀元此言差矣。”李察哥聞言搖頭道:“是你南朝引軍北犯,劉法之死,其失在恃勝輕出。且戰場廝殺,死人難道不是尋常之事嗎?我大夏之人,死在你手中的也是不計其數呢。”
“什麽?劉法已死?”李三堅聞言大吃一驚道。
李三堅孤軍奮戰,孤懸於塞外,直到目前為止,可不知道劉法已死,此刻忽聞噩耗,頓時大吃一驚,同時也有些半信半疑的。
“劉法已被本王麾下一名小卒梟首。”李察哥點頭道:“天生神將居然死於一名小卒之手,可歎,可悲哉!”
“李察哥,你以為李某是如此輕易上當受騙的嗎?”李三堅半信半疑的看著李察哥怒道。
李察哥以劉法之死,來打擊李三堅,打擊、瓦解黑旗軍的士氣,並非是沒有可能的。
“哎,本王何必哄騙於你?劉法確實已斃,且本王命人將其安葬了。”李察哥聞言微微的搖了搖頭,隨後拍了拍手。
兩名小侍女隨後掀開了帳篷的門簾,隻見不遠處來了一人,兩名夏軍士卒押解著此人慢慢的走了過來。
此人身材魁梧,身上裹著一件破舊的皮袍。
山魁見狀催馬向前,攔著了這三人。
“李...經略?”魁梧漢子望見帳篷之中的李三堅後,頓時也是大吃一驚,驚呼道。
“你是...何人?”李三堅見狀取過吳王劍,走到帳外看著此人問道。
“小將乃是劉老將軍帳下親兵統領,姓霍名成武。”霍成武聞言哽咽的答道。
霍成武跟隨劉法曾經見過李三堅,因此識得李三堅,此刻心中卻如翻江倒海一般,不是滋味,同時也是滿懷疑惑,疑惑李三堅為何也出現在了此地?
“原來是你,劉老將軍何在?”李三堅對他還是有點點印象的,霍成武自報家門之後,李三堅也認出了他,於是沉下臉問道。
“劉老將軍已...已戰死了...李經略...我...我...”霍成武頹然跪坐在了地上答道,眼淚也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李狀元,這回你該相信本王了吧?”李察哥揮了揮手,讓人將霍成武帶下去後問向李三堅道。
“你...我...你欲如何?”李三堅忽聞噩耗,並確認此事後,頓時有些方寸大亂了。
劉法為大宋邊陲名將,居然戰死在了統安城,那麽對大宋,對李三堅,對黑旗軍的打擊就可想而知了。
李三堅當初引軍殺入統安城戰場,其目的之一就是為了營救劉法,可此刻劉法居然兵敗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