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汴京城內依舊歌舞升平,絲毫沒有金兵壓境的肅殺感。
盡管趙桓身為教坊司主使,已經針對汴京城內的色戶清理過數遍,可還是有大量“合法”色戶,遍布城中大街小巷。
昔日最大的色戶青樓紅燕館,已經轉型成為文社。
即便如此,仍舊有大量文人墨客,慕名而來,隻為一睹京中名妓之容顏。
紅燕館的歌姬,名義上隻賣藝不賣身,但私下裏與客人“交易”之事卻屢有發生。
對此,李師師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幹預,況且這種“深入交流”更有利於刺探情報。
李師師的傷勢已經愈合的七七八八,但身子骨依舊孱弱。
她靠在二樓柵欄後,望著熱鬧非凡的大堂,也不由麵露喜色。
作為王爺手裏最重要的情報組織之一,能夠為王爺出一份力,人生也算是有了實質的價值。
就在李師師準備轉身回房之際,卻聽身後傳來一陣嘈雜。
循聲望去,隻見幾個男人,推開賓客,強行闖了進來。
李師師一眼認出,為首之人,正是蔡京之子,蔡條。
李師師眉目微顰,隻因這廝跑到紅燕館,準沒好事。
不出李師師所料,蔡條幾人橫行霸道,凡是遇到擋住去路的客人,輕則直接推開,重則揮拳就打。
能夠來紅燕館瀟灑的客人,哪個不是非富即貴?
突然遭到無禮對待,眾人自然是怒不可遏,但是當看清楚來鬧事之人的長相,眾賓客緊攥的拳頭又立刻鬆開了。
大堂裏的歌舞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是賓客的竊竊私語。
“快看,這不是蔡條嗎?他怎麽來了?”
“劉公子不就是擋住他的路了嗎,何必不分青紅皂白的把人打一頓?既無禮,又猖狂!”
“嗬嗬,若你爹是蔡京,你也有猖狂的資本。”
“現在汴京誰不知道,紅燕館乃是定王的地盤?蔡條來紅燕館鬧事,就不怕惹怒定王?”
“他若是怕就不來了,瞧著吧,一會兒有好戲看了。”
原本熱鬧的大堂,瞬間變得死氣沉沉,幾乎所有人都向周圍退後,把最好的位置給蔡條讓了出來。
蔡條則帶著跟班狗腿子,穩穩坐在最醒目的位置上,極為享受四麵八方投來的畏懼之色。
此次來紅燕館,蔡條目標鮮明,他就是要借由羞辱李師師,間接打趙桓的臉。
畢竟李師師和趙桓是“相好的”,這已經是汴京公開的秘密了。
“大人,咱們是不是應該先通知公相?”
聽到這話,蔡條狠狠瞪了跟班一眼,冷哼道:“通知什麽!有什麽好通知的!”
“我爹年紀大了,沒了昔日的幹勁兒,做起事來,越發的畏首畏尾。”
“倘若他果決一些,豈容趙桓成長到今日這番地位?”
“再拖下去,隻怕是整個汴京,都快唯趙桓馬首是瞻了,以後哪還有我蔡家什麽事?”
“中庸求穩之法,就交給其他蔡係黨羽去維持吧,快刀斬亂麻之事,則由我出馬。”
蔡條對蔡京所秉承的中庸之道,深惡痛絕,甚至鄙夷至極。
在他看來,蔡京純粹是老糊塗了,放任趙桓發展壯大,這與養虎為患有什麽區別?
蔡係在汴京的權威,不容挑釁!
既然其他族人靠不住,那麽就由蔡條親自給趙桓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在這座城裏,究竟誰才是主人。
就在這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小歌姬,鼓起勇氣,前來問候。
“蔡大人,是來吟詩作對,還是吃酒?”
“現在紅燕館已經改成文社,若是單純吃酒的話,恕不接待。”
蔡條眉頭輕佻,上下審視了小歌姬一眼,直接伸手拽住歌姬領口,將其拽到麵前。
小歌姬嚇得花容失色,連忙求饒:“請蔡大人饒了奴家。”
蔡條卻輕哼一聲,冷笑道:“恕不接待?誰給你的勇氣,敢這麽跟本官說話?”
“紅燕館改成了文社,但本官隔著八百裏,依舊能聞到你們這些賤人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騷味。”
“別以為換身衣裳就清高了。一日為娼,終生為娼!”
“看本官不把你們打回原形!”
話音落,蔡條手上用力,隻聽“刺啦”一聲,竟將小歌姬的衣裳撕開。
小歌姬驚慌失措的護著胸口,尖叫求饒。
“大人饒了奴家,奴家隻是來傳話。”
蔡條可不管那麽多,滿臉陰冷的掃視著周遭人人自危的歌姬:“一群賤骨頭,還敢跟本官擺譜?”
“若本官沒記錯的話,紅燕館隸屬教坊司,你們想從良就從良,難不成這教坊司成了趙桓的私屬之物?好一個濫用職權!”
幾個同行的蔡家族親,獸性大發,陰笑不斷的拽過那小歌姬,上下其手,就要將其扒光。
任憑小歌姬如何絕望求饒,皆是無濟於事。
周遭圍觀的客人,敢怒不敢言。
就在這時,一聲嬌喝傳來。
“把你們的髒手放開!”
小燕兒快步跑了過來,想要把蔡係族親推開,解救小歌姬,卻由於力道太弱,根本推不動。
她便叉著腰,指著那幾個蔡係族親,破口大罵起來。
“你們這群敗類,竟敢在紅燕館撒野,還敢當眾羞辱歌姬,信不信我現在就去向王爺告狀!”
幾個蔡係族親,自然知道小燕兒與趙桓的關係,不敢硬來,紛紛看向蔡條。
蔡條瞥了小燕兒一眼,眼神盡是不屑。
“若本官沒記錯的話,你也是教坊司歌姬?”
小燕兒昂首挺胸,絲毫不怯:“是又如何!”
幾乎是小燕兒話音剛落,蔡條已經一巴掌抽了過去,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直接把小燕兒一巴掌打癱倒地。
在場的賓客,瞬間緊張到了極點。
“蔡條瘋了?連王爺的女人都敢打。”
“還看不出來?蔡條這分明是故意來找王爺麻煩,他就是要以紅燕館為由頭,羞辱王爺。”
“這一巴掌可不輕……”
小燕兒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眼前影影綽綽,她一個弱女子,哪裏經得住此等暴力?
僅僅是一巴掌,就把小燕兒打的失去了反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