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就是李家和周家的大婚之日,當天夜裏,周家已經為籌辦婚禮忙碌起來。

李成貴親自監督丫鬟仆人,籌備婚禮所需的應用之物。

一想到,李家即將抱上周家的大腿,李成貴便昂首挺胸,容光煥發,說不出的得意。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仆人的通報聲。

“老爺,常玉樓的大媽媽求見。”

聽到這話,李成貴心頭不由一沉,那個老人精,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難不成是想訛錢?

倘若李玉蘭死在常玉樓,老鴇子就可以借題發揮,向李家詐錢。

李家不肯就範的話,隻要明天大婚之日,老鴇子鬧一場,李家必然顏麵掃地。

至於官司方麵,倒是沒那麽擔心。

一來有周家當靠山,任何人都休想在揚州告贏李家。

二來李玉蘭送到常玉樓時還活著,死的時候,李家人並不在場。

想清楚這些,李成貴瞬間有恃無恐,當即輕哼一聲。

“常玉樓在揚州也算是有些背景,既然對方求見,豈有不見的道理?”

在李成貴的示意下,片刻過後,老鴇子就出現在了李成貴麵前。

“李老爺,您大喜啊!”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縱使李成貴知道老鴇子沒安好心,但對方一見麵就道喜,李成貴也不好板著臉。

當即笑著回應:“喜倒是喜,但算不上什麽大喜。”

老鴇子滿臉堆笑:“李老爺真是太謙虛了,不過李家確實是大喜。”

“聽說小姐回來了?若我沒記錯的話,小姐已經到了出閣的年紀?”

出閣?

雖然李師師的長相,極具迷惑性。

乍一看之下,和二十歲出頭的女子,沒什麽區別,但真實年齡,都已經二十八了,還當自己是小姑娘啊,出的哪門子閣?

周秉先不嫌李師師年紀大,願意娶她,已經是李師師上輩子積德了。

李成貴聽不出鹹淡,更分不清老鴇子這番話,究竟真是道喜,還是借機貶損。

他幹笑了兩聲,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不知……大媽媽來李家,究竟所為何事?”

就在李成貴認為,老鴇子會直接獅子大開口,索要大筆封口費之際。

老鴇子接下來的話,卻令李成貴措手不及。

“實不相瞞,我今日來貴邸,乃是為了提親。”

“我認識一位公子,對貴邸小姐情有獨鍾,希望能與貴邸小姐永結良緣。”

聽到這話,李成貴還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雖說,李師師嫁到周家,乃是為妾,周家自然不會大操大辦,但以周家的身份地位,凡是揚州城的上流人物,恐怕早就得到消息了。

常玉樓的老鴇子,也是有背景的人,豈會對此一無所知?

還是說……

老鴇子要來和周家搶人?

一想到這,李成貴就忍不住冷笑起來。

即便常玉樓沾著京官的關係,但揚州通判也是由朝廷直接任命,與地方官有著本質區別。

就憑常玉樓,也想跟周家叫板?要麽是對方吃飽了撐的,要麽就是活膩歪了!

不過李成貴沒有一口回絕,而是慢條斯理道:“大媽媽來到真不巧。”

“我家小女已經許配給周家,明日就是大婚之日。”

“還請大媽媽回去轉告那位公子,若有來生,我家姑娘未嫁,他未娶,再續良緣也不遲。”

老鴇子眼睛一眯,嗓音也不由壓低:“李老爺先看看聘禮如何?”

李成貴心裏不由升起一絲異樣。

他都把話挑明了,對方竟然還糾纏,難道是真沒把周家放在眼裏?

李成貴倒要看看,這個老鴇子到底在搞什麽花樣。

“哦?難道這位公子下的聘禮,比周家還要闊綽?”

老鴇子笑而不語,直接從袖子裏取出一張禮單,遞給李成貴。

起初李成貴並不在意,畢竟周家的手筆,豈是普通人能夠相比?

退一萬步說,就算對方真比周家有錢,李成貴也不為所動,畢竟裏麵還夾著“權力因素”。

可是當李成貴看到禮單內容時,他臉上的輕蔑笑容,瞬間僵住。

“白銀五千兩,黃金五百兩,珍珠十斛,價值一萬兩銀子的京宅一座?!”

李成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周家下的聘禮,滿打滿算,頂天也就二千兩銀子而已。

就這,都已經算是大手筆了。

畢竟娶妻和娶妾差了一個檔次,不可類比。

而這位神秘公子下的聘禮,光是明碼標價之物,就已經達到二萬兩銀子,足足是周家的十倍!

尤其是最後麵那座價值一萬兩銀子的京宅!

這是什麽概念?

凡是想要購買京都房產,有錢隻是一方麵,還要有權。

畢竟大宅子,都是給官員準備的,普通人,就算是腰纏萬貫,也隻能住相對寬敞的宅院。

除非托了關係,抱住了大腿,才有資格購買大宅。

可即便是京都寸土寸金,一萬兩銀子的宅院,也超出了李成貴的認知。

什麽人,有資格住得上這種宅子?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宅,而是夠得上“府”的級別了吧?

唯有王孫貴族的宅院,才能稱之為府。

“大媽媽,你莫不是在耍我?”

“天底下,何人有這等手筆?”

“難道對方不知,我家姑娘,曾在京中為妓?”

李成貴用的是“妓”這個字眼,下音極重,老鴇子乃是色戶領頭羊,自然分得清“妓”和“姬”的區別。

單憑這一個字,老鴇子看向李成貴的眼神就盡是厭惡。

若不是為了給趙桓辦事,她才懶得與這種人囉嗦!

“嗬嗬嗬,我給李老爺提個醒,貴邸小姐,乃是歌姬,而不是娼妓。”

李成貴不以為然道:“都是風塵女子,有何不同?”

老鴇子再三強調:“區別大了,歌姬舞姬,名義上隻賣藝不賣身,而娼妓則是純粹的皮肉生意。”

李成貴輕哼一聲:“你也說了,是名義上,既然出沒紅塵場所,有幾個是幹淨的?”

即便是繼父,如此貶低自家女兒,也著實令人不恥!

老鴇子也懶得與李成貴掰扯,話鋒一轉:“正因為貴邸小姐,在京中為姬,所以才結識了京中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