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並未被勝利的喜悅衝昏頭腦,畢竟金兵實在是太多了,決不能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趙桓當機立斷的下令:“繼續推進,目標金兵中軍,誅殺完顏宗賢!”
在趙桓的帶動下,眾禦前侍衛更是士氣充沛,一路披荊斬棘,當真猶如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趙桓猶如一把尖刀,直插金兵中陣。
而金兵雖然人多,卻受製於韓世忠,根本無法對趙桓展開合圍。
頹勢已現,完顏宗賢長歎一聲,不再堅持,立刻下令全軍撤退。
完顏宗賢則是在親兵護衛的保護下,快速朝著戰場之外逃去。
金兵這一扯不要急,浩浩****的追殺立刻開始!
一路高歌猛進的虎翼軍,撕咬著撤退的金兵不放,足足追出去三十餘裏。
大批大批的金兵,遭到屠戮。
從交戰之處,到交戰結束,金兵的死傷也才幾千人而已。
但是隨著潰退,麵對虎翼軍的追殺,金兵的死傷瞬間突破萬人。
完顏宗賢的大軍徹底崩潰,漫山遍野都是金兵逃竄的身影。
趙桓率領的都是重甲戰卒,沒有追擊的能力,因此索性進入幽州城。
那些本來已經做好犧牲準備的虎翼軍守兵,看著趙桓帶著禦前侍衛,渾身是血的進入城池,眼神充滿崇拜。
“現在才知道,為何金兵突然潰了……”
“原來是陛下來了!”
“陛下來救我們了?”
“天哪,一國之君,竟然親自帶兵來支援咱們,咱們這是何德何能?”
幸存的虎翼軍守兵,盡管已經累的爬不起來,但卻依舊激動的熱淚盈眶,胡亂的拆解著甲胄,希望減輕身上的重量,起身給趙桓行禮。
看著守兵們的慘狀,趙桓忍不住心疼。
虎翼軍可是趙桓的基本盤,也是心腹力量,每死一個兵,趙桓心裏都在滴血,更何況成百上千的陣亡?
見麵前的虎翼軍戰卒,摘掉頭盔,想要爬起來行禮。
趙桓立刻伸手按住對方,眼神前所未有的溫和,輕聲勸阻。
“不必起來了,你們全都不必行禮。”
“你們是大宋之軍魂,正是有你們的付出,大宋才能一挽頹勢。”
“就算是要行禮,也是朕給你們行禮。”
說到這,趙桓摘掉頭盔,卸掉麵甲……
孫賀見狀,大驚失色,一把扶住趙桓的胳膊:“陛下,不可!”
“您是一國之君,怎能給士兵行禮?”
周圍的禦前侍衛也紛紛擠了上來,勸阻趙桓,不能屈尊。
“陛下,您的心始終和將士們在一起,將士們都能感受到您的心意,這行禮就免了吧。”
“是啊,陛下之心,我等皆知!”
“陛下萬萬不可屈尊!”
一眾虎翼軍守兵見狀,早已哭成了淚人。
他們之所以能夠咬緊牙關,撐到最後一刻,寧死不屈,正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所有付出皆是值得。
而現在,趙桓的舉動,更是令他們感恩戴德。
別說自己戰死,隻要能夠為陛下建立千秋基業,為大宋開創盛世,就算是全家男丁都戰死沙場,又有何妨?
一個個鐵血堅韌的將士,不斷抹著臉上的眼淚,哭嚎不止。
“我等為陛下守城,乃是心甘情願,陛下何以為謝?”
“求陛下不要屈尊,我們承受不起。”
“能夠追隨陛下,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快……快給陛下把甲胄披上。”
麵對所有人的阻攔,趙桓卻態度堅定,盯著孫賀,厲聲喝道:“還不退下!”
縱使孫賀萬般不忍,麵對趙桓的命令,也隻能作罷。
但他並未退開,而是掃了一眼在場的眾將士。
無論是禦前侍衛,還是虎翼軍,亦或者是楊家軍,全部都有。
“謝聖恩!”
聞言,現場的所有將士,以趙桓為中心,紛紛雙膝跪地,行大禮。
趙桓沒有阻止,畢竟他心裏很清楚,就算是殺了這些將士,也絕不可能讓他們受自己一拜。
趙桓有條不紊的卸掉甲胄,然後雙手平伸,緩緩向中間合攏,緊接著雙膝彎曲,跪倒在地,以祭天之至高禮節,對現場所有將士,無論是活著的,還是死去的,行了自古至今第一個帝王之禮。
趙桓一頭磕在地上,等再直起腰時,鏗鏘有力的嗓音已經傳遍現場。
“第一拜,告慰所有戰死的將士,若諸位在天有靈,請繼續保佑我大宋江山!”
言罷,趙桓毫不猶豫,又磕了一個頭。
“第二拜,對所有犧牲將士的家人,致以歉意,朕沒能保護好你們的丈夫,父親,兒子,兄弟……”
“國之大戰,總有人要犧牲,可一想到你們盼著家人凱旋,等來的卻是噩耗死訊,朕就於心不忍。”
說到這,趙桓當場吩咐:“除了按照虎翼軍以往的賠償標準,進行賠償之外。”
“每一位陣亡的將士,額外補償五兩銀子安家費。”
“將英靈祠,遷出定王府,在汴京城外,修建陵園,每一個陣亡將士的名字,都應該被刻在石碑上,受大宋子民,世代敬仰。”
“凡皇室成員,每年舉辦一次祭掃大典,祭奠所有為大宋犧牲的將士英靈。”
趙桓說出這番話時,現場早已經泣不成聲。
這些鐵血漢子,即便是麵對再凶險的局麵,也不曾出現過半點畏懼。
可是此時,卻哭得想個孩子一般。
他們做夢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的所有付出,都會被人銘記。
更不會想到,會擁有像趙桓這樣,堅定不移與百姓與將士,站在一起的國君。
趙桓再次一拜:“這第三拜,為了所有活著的將士。”
“你們之中,終究還會有人戰死沙場,這一拜,便是提前告慰諸位!”
早已趕來的韓世忠和楊天王等人,同樣跪倒在城門處,目睹了整個經過。
韓世忠此時的心情,無疑是極度激動。
盡管一國之君下跪行禮的舉動,不符合規矩,但韓世忠卻和普通將士一樣,感動的稀裏嘩啦。
為了這樣的國君,死又算得了什麽?
一旁的楊天王,心情更是複雜到了極點。
他畢竟乃是被詔安的義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