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十三甚是喜悅,蹲下身來,笑著說道:“小友,你叫什麽名字?和大哥哥交個朋友怎樣?”
那小孩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在當地,方十三假裝氣哄哄地說道:“啊,是了,你心中定是嫌我落魄潦倒,不願與我結為莫逆。”
小孩童正在納悶,這人好生奇怪,我與他處處頂撞,他卻要我結為朋友,看了看方十三,緩過神來,“大哥哥,說得哪裏話,我自小在家中長大,父母兄長皆把我當成小孩子,實在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所以一時走了神,還望哥哥莫怪。”
方十三展露笑容,“我原本心中甚是鬱悶,今日聽了你的幾句話,但覺處處入理,甚是投緣,故而有結交之念,我可是嚇著你了?”
那小孩童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既然大哥哥有心結交,我自是歡喜不得,怎會拂逆大哥哥的美意?”
方十三大笑:“好,既然如此,我們便在此結為兄弟,不過,我要先說好,我叫方十三,現在可是朝廷頭號捉拿的欽犯,你可還願與我結交。”
其實,此刻方十三心中已有悔意,方才隻是一時心情舒暢,故而有此念頭,此刻暗自想想,“我與他萍水相逢,隻因他隻言片語,便要引為莫逆,實在是有些過於魯莽了。”
哪知小孩童此刻反而去了扭捏,上前一步,執起方十三的手,說道:“小弟姓韓名逸,不管哥哥是何身份,結交隻為投緣,休要管些其他事情。”
方十三哈哈大笑,“好,好,好,那咱們今天便在此結拜,以天地為鑒,草木為證,天地不滅,草木不朽,你我終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他日小兄弟有難,傳個信息與我,為兄即是遠在千裏之外,亦會趕來相助。”
韓逸兩目閃爍光芒,呼吸微微急促,大聲說道:“天地為鑒,草木為證,天地不滅,草木不朽,你我終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他日大哥哥有難,傳個信息與我,小弟即是遠在千裏之外,亦會趕去相助。”
韓逸這句話,稚氣未脫,但字字深刻,方十三聽了,心裏頗為受用,韓逸說道:“大哥!”
方十三應了一聲,“二弟!”
兩人定了諾言,相對而立,甚是歡喜,其實他們這段萍水相逢,引為深交,雖有些誇張,卻絲絲入理,韓逸自小叛逆,沒有玩伴,連說話都是以頂撞人為樂,大人們都把他當作孩童,對他不做理睬,哪知他之所以處處頂撞於人,實是希望大家能多注意他,多和他說幾句話,此刻結交朋友,正是求之不得的歡喜之事,他不懂得結為金蘭究竟是何意,但他知道,方十三既然與他結交,他日天涯萬裏,他終不會寂寞,而方十三自幼沒有父母之愛,跟著日夜繁忙的叔父生活,雖性子深沉,但心中甚是自卑,總覺得世界處處與他做對,此刻叔父死訊剛剛傳來,他更感天地茫茫,無所著落,今日與韓逸相逢,原是機緣,卻使他心情頗為暢快,這種暢快是他許久不曾擁有過的,叔父在時,他一直忽略不見,今日韓逸提起父母,他更感平常人擁有親朋好友的幸福快樂,故而興致一起,便有了結交之念,雖是偶然,冥冥中卻也有著必然。頗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之感,兩人在山洞之坐下,韓逸取來叔父送來的幹牛肉,邊吃邊聊,甚是投機,方十三對韓逸說了這幾日的種種經曆,韓逸直聽得入迷,實覺從未有人和他說過如此故事,說道關於斷龍玉佩之時,自是一句帶過,韓逸也沒有多問,直到夜色將至,方十三站起身來,說道:“二弟,天色已暗,正是哥哥這般人等上路之時,哥哥這便要去了。”
韓逸心頭微酸,頗為不舍,說道:“哥哥不能多陪小弟一日嗎?”
方十三笑笑,“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我終有一別,隻要你我肝膽相照,那見或不見,卻又有何分別。”
韓逸點點頭,站起身來,“既是哥哥要走,小弟便不多留你了,但盼哥哥一切保重,早日到得雁**山,見到祖師爺爺。”
方十三點點頭,“借二弟吉言,哥哥這便去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二弟保重”
韓逸站起身來,拱了拱手,“大哥保重。”
方十三說著轉過身去,大踏步向洞外走去,韓逸望著方十三遠去的背影不多時便隱沒於夜色之中,心下百感交集,他們互相都不知道,多年之後,彼此這兩人,一個會掀起攻城拔寨,占山霸水,氣勢如宏,蔚為壯觀的方臘農民起義,一個會成為定國安邦,敵金滅寇,匡扶宋氏,指點江山的棟梁之才,流年經傳,他們會成為對立麵,但今日的真誠,任何人都無法抹殺。也許人這輩子,總有那麽一點事,是你不得不做,而且是你不得不麵對的。
曆來,曆史上最關鍵的時期便是先帝辭世,少主年幼的時候了,各類人物均開始考慮後世,忙碌起來,神宗的母親高太後是北宋王朝頗有地位的女人,她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必須馬上選定少主,早日登基,才能把未穩的局麵給穩定下來,她和神宗就太子人選做了討論,最後選擇了十歲的趙煕為太子,神宗一去,隻當三天太子的趙煕就正式登基為帝,他便是後來的哲宗,然而十歲的哲宗登基,太皇太後開始執政,北宋王朝政治開始動**,最激烈的黨爭也緩緩拉開序幕。
是時,王珪,蔡確為相,章惇為門下侍郎,軍政大權都掌握在變法派的手中,神宗駕崩兩個月後,宰相王珪也跟著死去,高太後馬上召回正在洛陽的司馬光入朝,不久,呂公著,蘇軾等人也相繼回朝,這些人都屬於守舊派,在高太後的授權下,司馬光,呂公著馬上開始了清算新法,恢複舊製的工作,朝堂上,小皇帝哲宗坐在龍椅上,太皇太後坐在旁邊,下麵是蔡確,章惇,司馬光,呂公著,範純仁,蔡確和章惇屬於變法派,司馬光和呂公著屬於保守派,四個人尖銳對立的兩個陣營,範純仁是北宋著名文人範仲淹之子,是位有德君子,他並不認可新法,但也可說不完全否認,太皇太後首先發言,“今日召諸位愛卿前來,就是要商議國政大事,如今司馬光和呂公著都已回來,你們也都是先朝重臣,又都是名臣之後,對於推行新法曆來有不同意見,今天就請暢所欲言,把你們心裏話都說出來吧。”
司馬光最先發言:“當年先帝采納王荊公意見,推行新法,廢除祖宗舊製,老臣便堅決反對,但先帝采納王荊公意見,推行新法,致使天下紛亂,小人得勢,君子被棄,臣對此一直耿耿於懷,如今天下之事尚有可為,當今首要大事,便是廢除新法,恢複祖製。”
呂公著馬上表態:“司馬侍郎所言極是,臣附議。”
範純仁道:“臣蒙太皇太後召回重用,不勝感激。臣上朝前,東坡找過微臣,認為新法推行已久,深入民心,且多有便民利國之處,雖然尚有一些弊端,但隻需局部修訂,不可全部更改。臣深以為然,請陛下和太皇太後明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