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青微微欠身,緩緩回答,“王爺明察,今日我確實不當值。
但小舞姑娘前來太醫院時,我恰巧在太醫院取一本藥材記錄。當值的太醫身體有恙,我便隨小舞前來。”
葉天青的語氣平靜而穩重,似乎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蕭澤聽後,沒有再多說什麽。
葉天青向蕭澤和時柒行禮後,便開始為時柒診脈。
他的手指隔著一張帕子在時柒的脈搏上輕輕按壓,臉上露出專注的神情。
而時柒則靜靜地看著牆壁,心中默默祈禱著能夠得到好的結果。
蕭澤看似在旁邊默無聲息的坐著,其實悄悄觀察葉天青的表情,似乎他想透過葉天青的表情看出時柒的病情。
葉天青診脈片刻後,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他抬起頭,看著蕭澤和時柒,“時大小姐的脈象有些異常,但我一時之間無法確定是何緣故。”
聽到這句話,時柒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
葉天青為什麽要這麽說,難道自己中毒後身體惡化?
蕭澤微微皺眉,看向葉天青,語氣沉重,“你可有把握?”
葉天青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我會盡力而為。”
經過一番診斷,葉天青緩緩開口,“時大小姐的病情表麵上看似偶感風寒,但實際上是水土不服。她不能終日待在府中,需要多出門透氣。”
蕭澤聽了後,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知道了。”
時柒聽到葉天青的話,心情舒緩了。
原來剛才葉天青說她脈象異樣,是為了幫她爭取出門自由的機會。
蕭澤向葉天青確定了時柒服藥的方子之後,就帶她回王府。
一進入摘星閣,蕭澤當眾宣布,“肖久渦已從黃泉關回建康,時大小姐可以離開王府,但必須由肖久渦陪同。”
蕭澤還表揚小舞這幾日照顧時柒有功,以後可以留在摘星閣繼續照顧時大小姐。
吳管家聽到這個決定,心中不願意。
她不希望小舞走她的老路,她希望給小舞找個好夫婿。
但是小舞卻執意留下,吳管家也不能違抗朔風王的意思,隻得妥協。
回到摘星閣,時柒就感到一陣莫名的輕鬆。
加上葉天青為她爭取到的機會,讓她以後離開王府,不用再女扮男裝,再以謝九齡的身份。
然而,蕭澤的輕易應允,讓時柒隱約感受到,嶺南兵變前,吳管家告訴她,蕭澤要與她成親的事。
難道,又提上了日程?
這種可能性,像一根隱形的細線,時刻牽動著她的神經,讓她在享受自由的同時,也多了幾分警惕和不安。
時柒坐在房間中,她的目光凝視著牆壁上的一幅畫,那是她的那幅大漠畫,被她巧妙地藏在了一幅牡丹畫之後。
這幅大漠畫是她幾日前從恒逸手中奪回的,承載著她兒時的記憶和情感。
此刻,蕭澤走進了房間,他的出現讓時柒立刻將視線從畫上移開。
她看向光禿禿的牆壁,眼神放空,立刻變成盲人的眼神。
“需卦是什麽意思?”蕭澤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他站在時柒對麵,居高臨下直視著她的眸子。
時柒微微一愣,然後回答,“需卦是《易經》中的一卦,代表著期待。”
蕭澤點了點頭,眼神中透露出深思熟慮的神情,然後開口,“你為什麽在吳管家鄉下的家裏,給我留下這個卦象的線索……我覺得不僅僅是想告訴我你們所處方位,還有,你們當時一定處在危險中。”
時柒猶豫了片刻,“沒有危險,隻是代表了我當時的心情。”
蕭澤聽著時柒的話,眼裏閃過一絲疑惑。
他看著時柒的清澈眼睛,很想看透她的內心。
然而,時柒並沒有回避他的目光,再一次重複,“確實隻是當時代表了我的心情。”
“需卦是《易經》六十四卦中的第五卦,表示守正待機。”蕭澤握住時柒的手,“以後有什麽困難千萬別藏著,我是你堅強的後盾,知道了嗎,嗯?”
時柒麵無表情地默念,“需卦由乾卦和坎卦組成,象征消極被動和順勢而為,麵對困難時,不要急於求成。”
蕭澤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在努力理解時柒話語中的含義。
忽然,他眼睛狠狠地眯了一下,“其實,你是在告訴我,你給我算的卦是需卦,是嗎?你在告訴我不要急於求成?”
這時,一個喊聲從摘星閣外傳來,聲音洪亮而熱情,“朔風王,慶功宴馬上開始了,咱們快過去吧!”
這個聲音讓時柒的心情微微波瀾了一下。
不是因為慶功宴而感到激動,而是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肖久渦真的從黃泉關回來了。
她看著門口的方向,又讓視線放空。
肖久渦站在門口,他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
他看了時柒一眼,目光在時柒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然後緩緩移開視線。
蕭澤邁著大步走向門口,“走,也帶時大小姐去。”
肖久渦抱起雙拳,微微點頭,“是,王妃也去。”
“不。”蕭澤駐足,目光堅定地看著肖久渦,“她現在是來自大流士城的時大師。”
小舞攙扶著時柒,跟著蕭澤的腳步走向慶功宴。
肖久渦跟在時柒身後,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時柒的背影。
時柒感受到肖久渦的目光,她知道,肖久渦隻認識那個女扮男裝化妝後的謝九齡,而現在站在他麵前的,是已經恢複女兒身的她。
時柒又看了肖久渦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黃泉關條件太艱苦了,讓他那雙小酒窩,好像更深了。
在朔風王府的慶功宴上,整個大廳被璀璨的燭光和華麗的掛毯照亮,顯得莊重而熱烈。
元朔軍的將士們身著戰袍,氣勢磅礴,仿佛是從戰場上走來的英雄。
蕭澤剛剛步入大廳的門口,周圍的人立刻安靜下來,紛紛起身向蕭澤致以敬意。
整個氛圍瞬間變得莊重而肅穆。
“謝九齡!”
人群中有人高聲喊道。
“謝九齡!”
此人又對著時柒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時柒的眼皮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接著,她看到喊他的人,是謝輕狂。
謝輕狂正從座位上站起來,目光直直地看向時柒,口中喊著,“謝九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