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已失去了它的本質。使人無法從中享受著愛與被愛的幸福。輾轉、吸吮著的是哀傷和痛苦。是兩顆脆弱的心靈,墜落毀滅的地獄中,**地露出醜陋的傷疤一樣。但是目前,這樣就已經足夠了,尤辰告訴自己,隻要能讓她留在自己身邊,無論是貪圖金錢或名譽,隻要她能陪著自己就夠了。
可是為何現在吻著她的這一刻,心口卻會有一陣悶痛?
他心神恍惚地慢慢放開她,怔怔地看著她。腦子空空****的,情感的欲望無法在黑暗中獲得滿足並且加以延續……
飄零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啪--的一拳重重地打在了尤辰的臉上,他的頭被打得重重甩過去。
安常理來說,被強吻的人所做出這樣的舉止是理所當然。隻是她的語氣卻與她的舉動恰恰相反,平靜而淡然,“誰家的狗?主人疏忽管製,也不至於**不拘成這樣。”
這字字如璣的話語使尤辰緊緊地皺著眉頭,就像是要爆發了一樣,像一頭狂暴的豹子等待捕食的最佳一刻。
飄零微怔,心想,她不能再待在這兒,於是她馬上說:“哎呀時間不早了,我應該回去了。”
就在兩人擦身經過的那一刹那,尤辰抓住了她的手腕,注視著她的眼睛,“我很討厭這樣的生活……我憎恨………”
“你好奇怪哦,為什麽要對我說這些?”飄零皺了皺眉,她深知一個人在酒精的焚燒下,千萬別去激怒他。
“對啊!為什麽我要對你喃喃自語地說這些話呢?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
飄零看著尤辰,他的臉就像是要哭出來一樣。這是她第一次有著尤辰已經不行的感覺。
原來如此啊!
他的悲痛情緒會如此明顯,也應驗了她所想的那句,這樣的一個男人在暗處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
隻是這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了,就如隔壁響起的音樂……來的太突然了……低沉的聲音能把埋藏在心底裏麵的一幕幕往事清清楚楚地喚醒浮現在眼前……
朦朧飄渺的鋼琴聲啊,仿佛那人的靈魂在古老的鍵盤上碰撞,無言的語言,過濾出感情的沉澱,彈湊一曲《神秘花園》。這幹淨而低沉的聲音仿佛帶有魔力一樣,讓人的心也異常地沉重。情緒便愈發顯得惆悵的同時,卻又能感覺到那唯美的旋律在心頭環繞。有優雅之色,在細膩的情感上遜於撥擊琴鍵。
在這個繁華淡煙落盡的暮春,不應該出現黑色與白色轉變、無限悵惘的琴音。對他和她來說,失落中孤單的情緒就會表露的如此刻骨明顯。燈光亮得再刺眼,也隻不過是緊閉著雙眼,一片茫然。
尤辰的表情突然變了,他開始大笑,眼底有絲深黯的感情,笑容詭異地使飄零心驚起來。想走,卻被他死死扣住手腕。
“我知道為什麽了,知道為什麽了。因為我喜歡你,我想把所有秘密都告訴你。”
飄零回過頭來,愣愣的望著他,吸了口氣,有點膽怯。好半天,才勉強的說出一句:“對不起,我真的要回家了。”
“我們一起吧。好不好,我會努力為你做好每一件事。”
“……”
飄零不禁呆了,那光華的一麵卻隱藏著這樣頹敗的另一麵。
“飄零我會努力,把所有的秘密告訴你。”尤辰用手抹了抹臉,看起來極度的疲倦和絕望。他慢吞吞的繼續說:“努力,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你。我家裏很有錢,很有錢……”
飄零嚇了一跳,搖搖頭說:“有一種東西是不能選擇的,那就是每個人的出身。沒有辦法選擇,那麽就試著去接受……對不起,我要回家了,請你放開我。”
尤辰鎖著眉深思了一會兒,突然歎了口氣,平靜的對她說:“一起吧!我們交往吧!”而抓著她的手始終沒有鬆懈過,就如鐵箍一般使飄零根本無法掙脫。
他輕輕俯下頭,親昵地向她的雙唇吻去。這一吻,把唯美的旋律割裂成碎片,就算再多的急切也無法拚合失驚的容顏,以及唇片上的鮮血。
淡淡的傷感,淡淡地腥味,在忽然停止的琴聲中,鮮豔的無法遮掩。
“飄零——”
這一聲驚恐、飽含怒意的尖叫從門外響起!那聲音是如此憤怒而響亮!胡悅僵立在門外,怔怔地看著兩人,這樣的情景她在**輾轉反側之時也不知想過多少回了,等到真發生了,卻跟想的完全不一樣。心裏說不上味兒,恍恍惚惚的。隻感到天地全非,又小又遠,像看望遠鏡一樣。眼睛裏除了一抹受到傷害的痛楚外還有湧動的淚水。
尤辰舔了舔被飄零咬破而泌著血的唇片,手指不由自主地緊了緊她的手。
胡悅寒著臉,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眼中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我……我跟他……”飄零手指揉揉額角,張口欲說,卻被胡悅充滿恨意的巴掌冷硬地擊斷。
空氣裏頓時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緊繃味道。
“你這是在幹什麽?”尤辰順手把桌麵上,出門時未喝完的酒潑向胡悅,將飄零護在身後,對胡悅說:“你沒有權利這樣對飄零。我跟你已經沒有感情了!如果你傷害她,我會十陪奉還。”
胡悅驚得目瞪口呆。半晌,失聲冷笑,渾身充滿了憤怒的火焰對尤辰厲聲怒喝:“這樣的話語你曾經也對我說過。並使我斷送了一切。”
飄零低著頭,隻覺得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心中那莫名強烈的不安使她有種無法喘息的感覺。也使她異常憤怒,肚子裏憋著一股火也不知往那兒出。她靜了靜,努力壓抑著胸口的怒火,把聲音放柔,“胡悅!我跟尤辰真的並非你想象中那樣。”
“並非想象中那樣?是不是需要我看到你們赤身**地抱在一起,才證明你們危險?雖然我們之間並非是那種深交的朋友。但沒想到你會這麽卑鄙!下賤!”胡悅凝聲說,渾身亂顫,“你太虛偽了。掩飾著自己本來的麵目以贏得別人的信任,可是你那虛偽的罪惡用華麗的外衣是掩蓋不住的。”
“請你克製一下你的情緒。”飄零再也無法克製住自己,沉怒地盯著她。再沉悶陰鬱的人,也有發怒的時候,怪隻怪她也是塵世中一個浮躁的生物。她轉身離開尤辰因燈光投射到地麵的一團陰影中,站在很遠的地方,喃喃說了聲:“信不信由你。饒舌的人是最虛妄的。我也不想多說,但是我要你們都記住,我與你們不是同類。”
“是,我們不是同類。不過我知道世上有兩種人,一種人,虛度年華;另一種人,過著有意義的生活!”胡悅冷冷地說,聲音也在顫抖:“你是那一種呢?兩種都不是!一切都靠一張嘴來裝腔作勢,虛偽的假仁假義。”
“夠了!胡悅……”尤辰聲音一低,隻咕噥了一聲,沒有去看她的神情。“你回家吧!”
胡悅心裏酸極了,苦極了,亂極了,可是除了落淚,她還能做些什麽呢?她知道激怒尤辰帶給自己的後果的嚴重性,亦是無法彌補的。
“該走的是我。”飄零平靜的說。晚風吹動著她裙上的蕾絲在風中飄**著,亭亭地,姍姍地,像要向尤辰飄去,卻又**了回去。長長的蕾絲老在半空中徘徊著,彷佛亦讓人無法靠近,卻亦又不可抗拒,使在場的三人看著都若有所失,有種此生虛度之感。
此時的夜色已逐漸暗去,卻可以看見城市的上空交叉穿行的烏雲。飄零從兩人身邊走過,走出了大門外麵。尤辰看著飄零漸漸遠去的背影,心空空落落,空空落落的。他隻是想得到安慰,想讓她撫平自己的痛苦,為什麽就那麽難?
為什麽就這麽難?
飄零走出尤宅時外麵吹起一陣風吹過,她又聽到遠處傳來屢屢的琴聲,悠悠揚揚,沒有語言比它更廣大,靈魂伴隨著它漸漸沉靜。
飄零停下腳步站在那兩扇鏤空雕花鐵門前,看著兩邊的水晶燈,照亮了門上掛著的“李宅”的白色牌子更加醒目。她靠在牆上置身在大雨中。這雨也不是什麽傾盆的雨,而是連綿細雨,連著這座城市的空氣都濕透了。
她抬眼看著高牆,一扇白色雕花窗上,窗架兩旁,接滿了一種莫名的植物。草已經長得有三尺多長,象香藤似的垂了下來,這來自大自然的裝飾卻有一番獨特的情調,淡雅的使人眷戀。
透過朦朧的光,她能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靜靜地坐在華麗的三角鋼琴前。
飄零臉上浮現一抹溫柔的笑容,喃喃自語:“那扇窗的背後的主人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