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6章 一盤棋
臉色煞白的法路斯無論再怎麽努力，卻也按捺不住劇烈顫抖的雙手，從靈魂深處滲出的寒意，讓他無法遏製地產生了深入骨髓的恐懼。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幾乎派出了教內一半的超階強者數量，包括裁判所長大人和樞機主教狄奧等五個紅衣主教大人，還有那麽多天使及足足七萬魔法軍團，就這麽一場戰鬥打下來可以說完全就是全軍覆沒。
“完了，全完了……”
法路斯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看著魔法水晶鏡麵上被追殺的像隻喪家之犬一樣的穆拉赫，看著又一個八翼天使在群擁而上的異形中勉強撐了幾招就被一頭像極了比蒙巨獸的怪物撕成了碎片，這個八翼天使不由激靈靈就是一個冷戰。
法路斯想不通這些屬於那個人類召喚師的先天召喚獸怎麽會越傷越勇，他完全能夠看出來魔法水晶鏡麵上投射出來的景象中，大量的異獸都受了很重的創傷，而聖光力量顯然侵蝕傷害到了它們的靈魂，而它們根本就是傷情愈重作戰愈猛。
“陛下，你再不過去，洛威平原那裏最後一個紅衣主教就要被擊殺了。”
法路斯將視線從魔法水晶鏡麵上移開看向了教皇，雖然在此之前教皇大人已經他解釋過了不作為的原因，可真正看到一個個熟悉而又強大的身影接連死去，這還是讓法路斯有些難以接受。
光明教皇聖保羅依舊是穩穩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他平靜地目光注視著魔法水晶鏡麵上的景象，臉上根本不見任何異色，仿佛洛威平原上繼萬年前又一次的位麵大戰中那些死亡或繼將死亡的人根本不管他的事。
“如果要過去，我還會等到現在嗎？”
對於法路斯格外寬宏的光明教皇並沒有因為他這個白癡的提議而動火，卻是平淡地回應道：“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去，如果要去，狄奧他們也就不會死了。”
“那麽……”
法路斯敬畏地看了教皇一眼，仗著膽子說道：“他們豈不是白死了？”
“怎麽會白死”
光明教皇微微一笑，說道：“冥族不也全軍覆沒了麽，哪怕很大的功勞都要歸於尼古拉斯，但結果還是一樣的——至少我們可以說已經除去了冥族這個大敵。”
“其他人呢？”
法路斯見教皇陛下並沒有訓斥自己，突然有些明白了什麽的他又說道：“陛下，無論重傷的或者還存活的士兵，他們可都是咱們的踏實信徒和勢力，就這麽幹看著他們死去……”
“他們死，也是死的有價值。”
光明教皇打斷了法路斯的聲音，他覺得自己那個隻喜歡惹事生非根本沒有什麽頭腦的弟弟的靈魂在法路斯體內又複活占據了主動。
“其一，他們是為聖戰而死，每一個人就算是最低等的獸族臭鼬魔法師，他們都會受到世人和後代的尊敬；其二，我倒是想看看尼古拉斯會怎麽處理他們。”
“這很重要嗎？”
第一點法路斯能夠理解，哪怕他並不認同，而第二點他卻是聽的有些糊塗，不禁問道：“陛下，您覺得尼古拉斯怎麽處理他們？放或者殺，這能表達什麽重要的意義嗎？”
“當然。”
光明教皇聖保羅淡淡一笑，說道：“我想看看在他見識到雷雨如今的狀態後，在他被我逼到如今這種地步後，他是不是會像以前曾經說過的一樣——大量的人類或者說智慧生物，包括洛威平原戰場上如今存在的人類、獸人、精靈及冥族等等，他會不會把那裏仍舊存活的百萬智慧種族變成他的異獸。”
“數量起不到關鍵性的作用，可當數量累積到一定程度後就會變得極為可怕了。”
法路斯越來越不能理解教皇陛下到底打的什麽主意，他忍不住又道：“這一點最早的時候陛下您也曾經說過，就像剛才，穆拉赫主教他們的魔法轟擊或許達不到那麽恐怖的聲勢，我相信那七萬魔法師同樣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百萬智慧種族，如果尼古拉斯真有那麽多異獸卵真把他們寄生，再加上四麵城鎮中更多的各個種族，隻怕等不久後的某一天，中央大教堂會被無邊無際的他的先天召喚異獸給圍困了，或許我們飛上一天都脫離不了他的異獸海的範圍。”
“我倒是希望他尼古拉斯敢這麽去做。”
光明教皇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憂慮，瞬間恢複如常的他繼續說道：“如果他敢那麽去做，先不說我，相信我，魔神教那個老魔頭也不會坐視不理的。那是一種極端可怕的怪物，如果任它們無休止的寄生繁衍下去，無論光明位麵或者魔界，包括冥族等其它更多的低等位麵，所有種族都會被它們取代，那才是真正的末日。”
“親愛的孩子，你覺得我會任這種局麵出現嗎？你覺得魔神教那個老魔頭會坐看這場麵出現嗎？”
“他不會這麽去做吧？”
法路斯聽出了一些意思，看到魔法水晶鏡麵上又一個八翼天使在英勇無畏地接連抗衡了數個異形攻擊，最終還是被一頭更像是“蛾”類魔獸他並不知道是黑火翼魔的怪物的射線給擊成了篩子落向地麵，卻還被一頭龍形異獸張開血盆大口吞了下去，心中不忍的法路斯移開了視線。
“我想他不會把自己的位置放在所有位麵所有勢力的敵對麵吧？”法路斯不確定地向教皇陛下問道：“陛下，我想他沒有那麽不理智吧。”
“現在，一切都還很難說。”
光明教皇微微一笑，說道：“位麵大戰這才剛剛開始，哪怕洛威平原馬上就要結束的這場戰鬥無論參戰人數或者超階強者的數量遠甚於萬年前任何一場戰役，但這僅僅也隻是開端而已。我沒有出現，魔神教那個老魔頭也沒有參戰，這才是關鍵所在。”
“報陛下……”
法路斯還想問些什麽，突然就聽教堂外傳來一聲略顯焦急的聲音。
“進來吧。”
光明教皇信手一拂，魔法鏡麵所在的空間登時微微扭曲起來，無論鏡麵上的景象或者鏡麵本身都被扭曲的空間化為了虛無的殘影。
“陛下，我們的大軍在莫汗莫貝城駐紮了足有半天功夫，而據可靠情報，原本占領了黎威斯姆城的魔族非但沒有進攻我們發動戰鬥的跡象，反而在我們進駐到莫汗莫貝城後向後撤回去足有百裏。”一個身著銀鎧的聖騎士走了進來，頭不抬眼不亂瞟地恭敬說了一句。
“陛下聖明”
法路斯先是一呆，旋即一臉欽佩地向光明教皇躬了躬聲，說道：“這跟陛下您先前預料的一樣，我說您原本說要去莫汗莫貝城，卻在看到尼古拉斯出現在洛威平原後又改了主意，原來一切都在您的掌控當中。”
“掌控談不上，隻不過在沒有把尼古拉斯這個煞星禍星拉進來之前，魔神教那個老魔頭是不會和我正麵衝突的……”
說著，光明教皇擺了擺手示意那個聖騎士下去，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魔法水晶鏡麵旋即又恢複如常，教皇這才接道：“原本我也不是很相信大預言術中所記錄下來的殘像，甚至懷疑那是我的心魔所使，現在看來情勢還是朝著那個方向發展，最壯觀或者說最慘烈的位麵大戰，不是洛威平原這一戰。”
法路斯自覺地忽視了教皇陛下又一句明顯有些“瀆神”意味的話，看著劇烈晃動的魔法水晶鏡麵上卻隻剩下一個八翼天使和穆拉赫的影子飛來飛去，他可以猜想到處在戰場某個位置捧著水晶正在記錄傳輸這一幕的魔法師鐵定是因為恐懼而雙手劇烈顫抖了起來。
“其實我倒是希望尼古拉斯會肆無忌憚地將所有智慧種族做為宿主來讓他的先天召喚獸卵來寄生成長，從而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壯大他的實力及勢力。”
光明教皇的眼睛也是盯在晃動的越來越厲害的魔法水晶鏡麵上的景象，他的話讓法路斯有些莫名其妙。
“陛下，您為什麽這麽說呢？”法路斯踏實地履行了一個聽眾應有的覺悟，識時地問了一句。
“永不消失的位麵通道，持續了近萬年時間仍舊存在於我們光明位麵、魔界及冥界之間，就算是一個精通空間法則力量的魔法師或者魔獸也不可能做到讓位麵通道可以持續萬年之久；還有，包括萬年一次的異常劇烈的空間波動和時不時出現在各個位麵間的通道，你覺得這是因為什麽呢？”
光明教皇的話題突兀轉變讓法路斯的大腦有些跟不上了他。
“隻是大自然的力量變遷嗎？那為什麽會這麽有規律性？”光明教皇看著法路斯茫然的表情，微微一笑又問道：“親愛的孩子，你看過現如今已經不局限於角鬥場的花樣繁多的各種殺戮比賽嗎？”
“看過。”
法路斯連忙點了點頭。
“就像角鬥比賽一樣，我可以安排許多人或者許多隊伍進行比賽，或許我會把他們放在不同的荒漠或者城堡當中，然後給他們一定的力量輔助，讓他們自己想盡辦法壯大自身或者自己所處的隊伍的實力，給他們足夠的時間發展自己……”
光明教皇慢慢說著，法路斯卻是越聽越有些糊塗。
“等到有一天我覺得這些不同的人或者隊伍有了一定的力量可以打樣出一場精彩的戰鬥，那麽我就會用一些魔法陣或者其他手段——譬如撕裂一個空間門或者位麵門讓他們不可避免地碰觸再廝殺起來……”
法路斯這句話一聽就有些明白了，他的臉龐刷地就變白了。
“至於讓他們這麽做是解悶還是邀上一些上位者賭博取樂，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盤棋從製定到走落，根本不是那些人或者隊伍自己可以控製的了。”
光明教皇說到這裏，他那異常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悲哀。
“陛下，您是說……”法路斯越想心中越是驚駭，剛一出聲，光明教皇卻是長長歎了一聲，旋即擺擺手說道：“希望到最後時，至高神會仁慈地庇佑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