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色狹穀 第1132章 信心
神情格外憔悴，那個原本俊朗的墮落天使看起來就像是每日裏都受到極致痛苦的折磨，就是身後不再純潔聖白的四對光翼上都是滿是令人觸目驚心的創洞。
金斯克曼早都以為自己死定了，事實上教皇很早的時候大肆宣揚要處決他這個墮落天使以及同樣墮落的聖女安琪拉，心如死灰但絕對無怨無悔的墮落天使沒想到李峻山費盡心機策劃鼓動的提前爆發的位麵大戰將他從死神的門檻上拉了回來。
金斯克曼能夠理解李峻山，他從來沒有奢望過李峻山衝動地跑到聖島上不顧一切的來救他——光明位麵不是亡靈位麵，他很清楚光明教皇根本就是拿自己當幌子勾引李峻山上當，如果不是因為想和安琪拉盡可能多待上一天一分甚至一秒，這個墮落天使早就結束自己的生命了。
地牢中不見天日，可金斯克曼還是從牢卒的議論當中得知了外麵正在發生的一切，當聽到李峻山在洛威平原的冥族與光明位麵爆發的大戰中激戰四方一戰成名，這個墮落天使便覺得就是自己現在死去也沒什麽後悔的了。
不是麽？
與心愛的人待在一起，哪怕是地昏暗的地牢當中，哪怕隻有咫尺卻不能依偎，但整日裏聽聽安琪拉的絮叨，再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每一個表情，金斯克曼就覺得自己做過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孤寂中死亡，兩情相悅的金斯克曼和安琪拉都不怕，更何況前者完全相信李峻山會替他報仇，哪怕隻是間接的。
“你會上天堂，而我會去地獄等著教皇，我會在那裏看著他怎麽受盡折磨。”
“我不會去天堂，因為我是個墮落的聖女，我會跟著你去地獄，因為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第一句話是金斯克曼說的，而第二句話是安琪拉說的。
死意已決，金斯克曼和安琪拉卻是準備如果教皇再拿他們當誘餌時就會自殺時，沒有人會料想到的聖島入侵事件發生了。
地牢離天使召喚神陣所在的位置很遠，當然光明神教也不可能把關押著異端和準備用來做天使降臨宿主的人或者魔獸關在離天使召喚神陣太近的地方，畢竟這個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神陣才是光明神教的根本。
先前的“黑石城堡”第一輪魔晶炮攻擊沒有對金斯克曼和安琪拉所待的地牢造成太大的影響，畢竟位置還是離得很遠，可當甘廷默斯和赤焰毀壞天使召喚神陣後引發的磅礴的聖力崩潰，那沿著地下通道就像脫韁的野馬般四處亂躥的聖力不可控製地衝進了地牢。
禁錮了金斯克曼和安琪拉的是光明教皇親自下的手段，這足夠強大的力量比起所有人相信是神明傑作的天使召喚神陣崩潰衝撞出去的力量就顯得遜色不少，因為體內龍血而變得擁有了龍力的金斯克曼費盡心機力量也解不開的禁製，卻是被天使召喚神陣崩潰衝擊過來的聖光聖力直接擊潰了。
此消彼長，“聖光牢籠”被聖力衝擊消失，而那恐怖的聖力衝撞也變得淡弱幾分，不然就是金斯克曼反應足夠快拉著安琪拉逃跑，他們估計也和其他被關在地牢當中不是被聖力衝擊成齏粉或者衝爆的人一樣，死的不能再死了。
好在金斯克曼曾經不止一次來過聖島，對於聖島地下通道有了足夠的了解，當地下通道崩塌愈來愈烈之際，墮落天使和他心愛的女人終於成功地逃脫到了無邊的海水當中。
而不及從海水中探出來透一口氣，有些筋疲力盡的金斯克曼和安琪拉就看到了讓他們難以置信且永生難忘的一幕。
“什麽力量……可以讓這麽大的金屬……飛在半空”
安琪拉渾然忘記了逃出生天帶來的喜悅，那美麗的眸子睜得大大的盯著已經消失在混沌空間當中的“黑石城堡”，卻還不由自主擦了擦眼睛直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
“不知道。”
混沌的空間很快恢複了平靜，空****的半空再無任何異常，金斯克曼抓著安琪拉的手飛上高空，眼見偌大的聖島在劇烈的震晃當中完全被海水吞噬，他的心中不禁駭然那巨大的金屬的來曆。
“墮落天使”
看著厚重的海水當中聖島緩緩沉沒，金斯克曼突然就聽身後響起了一道平緩的聲音，根本沒有感覺到任何人接近的他猛地回頭看了過去，同時就將安琪拉輕輕拉到身後掩映起來。
“你是……”
就像光明神教剛剛上任的裁判長大人法路斯一樣，哪怕是第一次看到眼前這個看似普通尋常的黑袍老者，金斯克曼腦海中不禁就浮現起了一個名字。
根本沒有什麽外放張揚的氣息或者氣勢，那黑袍老者就這麽靜靜飄在金斯克曼麵前還帶著一臉笑意，那看起來根本就是人畜無害一個人，卻是讓金斯克曼第一眼看到就從內心深處泛起了虛弱的無力感和敬畏心態。
“沒錯。”
黑袍老者正是剛剛消失的魔神教教皇，他仿佛知道金斯克曼要說什麽，微笑點頭說道：“就是我，沒想到毀滅聖島的同時竟然碰巧將你解救出來……”
“感激不盡……”
金斯克曼深吸一口氣向魔神教教皇躬了躬身，如今和光明神教完全是勢同水火的他並不怎麽敵視眼前這個光明神教最大的敵人，卻是很不禮貌地打斷他的聲音，又道：“教皇大人無心救了我，如果您覺得不想這麽做可以現在取了我們的性命，反正我和安琪拉早就視死如歸。”
“你不用怕。”
教皇那淡泊的眼神就像刺穿金斯克曼的靈魂看到了他的想法，卻是笑道：“我沒想像那個假做清高聖潔的光明教皇一樣，想用你來**尼古拉斯或者要求他做點什麽，我和尼古拉斯算不上朋友但絕對不是敵人，至少現在就是這樣。”
“殺不殺你對我而言無關緊要……”
惡名在光明位麵遠揚幾乎就是人人皆知的魔神教教皇衝金斯克曼身後探出腦袋好奇看著自己的安琪拉笑著點了點頭，這才看向有些緊張的金斯克曼說道：“不過你既然和尼古拉斯有些交情，他又為了你在自己準備不足或者說還不夠完全強大的情況下費盡心機幹預造成了位麵大戰的提前爆發，這麽看來他還是挺重視你的，那我並不介意留你一條命，也好讓尼古拉斯欠我一個人情。”
“教皇大人”
金斯克曼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他抬起頭直視著魔神教教皇的眼神，低聲說道：“尼古拉斯大人對我仁至義盡，我不想因為自己而讓他欠您一個最難還的人情，你……”
“尼古拉斯像那種會承人情麵而改變初衷的人嗎？”
魔神教教皇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未絕卻是身上飆出一道黑芒，沒想他說翻臉就翻臉的金斯克曼身後光翼一展將安琪拉推開正想硬著頭皮迎上去，誰知那黑芒極速飛出來卻隻是在教皇身前的空間一劃而過旋即又回歸到了教皇身上消失不見。
“我也沒想他能承我這個情麵，不過你或者這個墮落的聖女對我而言就是巨龍眼中的跳跳兔，我會在意你們生或者死嗎？今天我的心情好，既然無心救了你們，我又何必再殺。”
根本看都不看就像是被刺了一記暴跳起來就要動手的金斯克曼，魔神教教皇一腳踏入空間裂隙當中，空間瞬間恢複如常，他的聲音卻還在金斯克曼和安琪拉耳邊回響著。
“怎麽樣？你覺得那個尼古拉斯能打敗他嗎？”
安琪拉一把抓住金斯克曼，卻隻覺他的手心滿是潮濕的冷汗。
“不行，別說尼古拉斯，就是大人那隻最是強大的召喚母獸，至少在我離開大人之前，它也不及魔神教教皇強大。”
乍死還生，這種情況下就是心智再堅定的人也不可能麵對生存下去的希望還能保持平靜，好不容易按捺住狂跳的心髒，金斯克曼又道：“大人的召喚母獸給我的感覺就是恐懼和逆天的強大，而魔神教教皇剛剛給我的感覺根本就像是咱們底下這無邊的海水一樣，再強大的力量也不可能讓它們消失，那根本就不可能像是可以戰勝的。”
“那再加上剛才那個飛進風暴似的讓人難以相信的空間裂隙當中的龐大金屬，如果魔神教教皇想向尼古拉斯下手，他豈不是沒有任何勝算？”
安琪拉歪著腦袋張大嘴，她吃驚的表情很好看。
“也不能這麽說。”
金斯克曼長長吐出一口氣，說道：“我還是對大人有信心的，事實上你如果記得我在地牢時給你說過的有關尼古拉斯大人的一切，你就會知道他往往都是在不可能的情況下反敗為勝或者把握住了戰局。”
“希望你的信心不是沒有根據的。”
安琪拉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不是確定那些牢卒不是騙我們，我無法相信他一個召喚師，竟然能殺了光明神教和冥族那麽多強者，如果這隻是依靠你說過的他那隻逆天強大的先天召喚獸母獸還好，卻還是他親自動的手。冥界那邊我不熟悉，可咱們光明神教樞機主教狄奧大人和奧斯姆裁判長大的實力我可是一清二楚……”
“你知道我出來後是要去找大人的……”
金斯克曼打斷了安琪拉的感慨，雙手放在她柔弱的肩上輕聲說道：“大人雖然沒有直接來救我，但他能為我攪動位麵大戰提前爆發，這還是在他還不夠強大且完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我得去找他，這份情，我得還。”
安琪拉猶豫一下，半晌垂首不語。
看著安琪拉柔膩的脖頸，金斯克曼在心中長長歎了一聲，用力將她擁入懷中，卻是在她那精致圓潤的耳邊說道：“光明位麵這麽大，教皇他不可能一手遮天，我尋個地方先將你安置下來，然後我自己去找大人，如果我能幸運地像今天一樣活下來，以後我會去找你。”
“不”
安琪拉終於開口了，她緊緊擁著金斯克曼的腰，堅定地說道：“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我的墮落是不爭的事實，而你的墮落隻是光明教皇為了掩飾他的罪惡而做出的汙蔑，就像你說的一樣，天使降臨本來就是最醜惡的……”
“不要說了。”
安琪拉伸出手掩住了金斯克曼的嘴唇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旋即輕輕撫摸著他那這段時間明顯瘦削下去的臉龐，幽幽地說道：“我說過了，隻要我們能活下來，哪怕你是去地獄，那裏對我而言都是天堂……”
“可是……”
金斯克曼剛一張口就被安琪拉輕輕一個吻結束了繼續發聲的可能。
久別重逢後就被教皇關了起來，近在咫尺卻連擁抱和拉一下手都做不到，這個時刻才完全自由下來的墮落天使和聖女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劇烈晃動咆哮的海水恢複了平靜，偌大的聖島完全消失不見，隻有那亙古存在的大海在照耀下像晃動的鏡麵一樣，清晰地倒映出了兩個人影，緊緊擁抱在一起的人影。
良久……
“你打算去哪裏找尼古拉斯大人？”
心中仿佛放下了一塊沉重的巨石，做出了某些決定的安琪拉舍不得鬆開金斯克曼的脖頸，就這麽抱著也不鬆手。
“去找亡靈。”
金斯克曼輕輕吻了一下安琪娜的金發，心中顯然早就有了決定的他不假思索地說道：“上次那些牢卒說亡靈已經殺到了光明位麵，我相信那絕對是尼古拉斯大人的主意，帶隊的估計還是枯骨君王，隻要找到他，就一定能找到大人。”
“嗯。”
安琪娜乖巧地點了點頭，這個從氣質到靈魂比任何人都適合做真正“聖女”的女人並沒有因為要去見亡靈而有任何異樣的表情出現，頭顱抵在金斯克曼胸膛，安琪娜卻是突然有些期待與這一段時間耳朵聽的快起繭子的尼古拉斯見麵時會是什麽情形。
………
從頭至現在，一直看起來根本沒有直接介入這場位麵大戰的魔神教教皇摧毀聖島的消息李峻山自然不知道，事實上魔神教教皇在李峻山眼中差不多就是可以媲美冥魔一樣的存在——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魔神教教皇前腳踏入空間裂隙離開聖島，同一時間，李峻山也是剛剛離開漠島。
漠島上的冥界海族密西裏亞帝國的表現讓李峻山很滿意，雖然他們捕捉回來的巨蚌不及漠溝當中多，也就兩千一百多隻，不過他們搜尋回來的魔法晶體倒是不少，至少也有漠溝當中的三分之一之多。
“現在大人去哪裏呢？”
飛離了漠島足有數十裏，見李峻山突然收住了身形，天王不由小心翼翼飛過去問道：“要去骸骨大陸嗎？我走的時候下了令，估計那裏現在又集結了不少人。”
李峻山沒有急於回答，沉吟片刻說道：“骸骨大陸我就不去了，你回去後大量集結兵力，隻要能作戰的都征召，先向你們冥界和光明位麵之間的通道進駐，有多少就給我弄過去多少。”
“這個沒有任何問題。”
天王起先以為李峻山讓他大量集結冥族隻是像上次一樣為他那恐怖的召喚獸卵尋找宿主，此時一聽他隻是想集結冥族入侵光明位麵，天王心中一鬆滿口應道：“我走的時候已經派出了不少人去辦這件事，多的不敢說，隻要沒有搗亂，十天半個月我至少能集結不下百萬精銳。”
“冥魔應該不會搗亂……”
李峻山一想起這個女人氣就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說道：“你正要做的也她要你做的事情，我想她沒有理由阻止。冥魔……不要讓我再看到她……”
天王自然是看出了李峻山的情緒，卻不明白原本提到冥魔時並沒有太大反應的召喚師大人如今看起來怎麽這麽仇視，卻是估計他們在迷宮當中起了什麽衝突，很想問問迷宮當中到底有什麽或者李峻山最終有沒有發現什麽？
也隻是想想罷了，李峻山話題不往這上麵引，天王更不敢多問了。
“如果我們集結了足夠數量的大軍，萬一光明位麵突兀殺過來該怎麽辦？”
上次的事情沒辦好，天王可不敢再出差池了，卻是忍不住小聲問道：“大人，中低階對抗我們不怕光明神教，可高端強者的數量和職階，我們現在遠不及他們。”
“放心，他們的注意力現在不在你們身上，而是要防備魔神教，在他們看來你們差不多已經被打殘了，而魔族卻是不同。”
李峻山放出空間異形，在它撕裂空間裂隙的同時又向天王說道：“至於什麽時候打過去光明位麵，等我消息。”
“是”
天王恭敬地應了一聲，再抬頭時，李峻山和逆種異形及雷雨、墮落行者卻已經消失在了空間裂隙當中。
“天王……”
那個古斯這才小心地飛到天王身後，低聲問道：“一定要按他說的辦嗎？我們要不要……”
“什麽都別說了。”
天王苦笑一聲打斷了最信任的下屬的聲音，搖頭說道：“把冥魔去迷宮的消息告訴了他，我已經得罪了冥魔，以她如今的實力想要殺我易如反掌，我可不想再得罪最後一座靠山。”
“回去吧。”
說著長長歎了一聲，苦笑不已的天王帶著古斯就朝骸骨大陸的方向飛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