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鹿顯靈(修改)
宣正二十九年正月,宣正帝與太子、晉王於瓊山狩獵。『可**言**首*(..)』
一路追逐的小鹿忽然一躍消失在灌木中,宣正帝遺憾地放下弓箭,正在這時左側的樹叢裏一陣抖動,宣正帝調轉馬頭向樹林深處走去。走了幾步現身邊的侍衛竟沒有跟來,不由生出幾分疑慮,正在猶豫是否繼續前進時,一道白光閃過眼前,宣正帝定睛一看竟是一隻白鹿站在路中央,心下大喜道:“神鹿可是受太上老君所托要為朕修仙指條明道?”
白鹿抬頭看了看宣正帝身旁的大樹,就地轉了三圈,然後仰天鳴叫,又是一躍便不見蹤影。
宣正帝大感迷惑,轉身變向營地奔馳而去,一見到被皮草裹得如同巨型肉球般的曹國公便馬上說:“快讓郭國師、皇兒們與諸位大臣過來,我有話問他們!”
曹國公領旨後,在幾個人的攙扶下向臨時搭起來的祭壇走去,一見到跪在神像前的郭國師,馬上扯住袖子,低聲道:“皇上麵帶喜色,應該是見到它了!”
郭國師麵不改色,緩聲回應:“靈物就是靈物。”
曹國公攆著小胡子,一笑臉上堆起來的肉把眼睛都擠沒了:“一會兒就看您的了!”
郭國師故作深沉的點了點頭,從蒲團上站起來,又向太上老君的神像鞠了三個躬,才隨曹國公向主營帳走去。
待到大家來齊,宣正帝激動地描述了自己的經曆,然後說:“大家倒是給朕解解神鹿的意思。”
郭國師與曹國公頓時一愣,這與自己的原設想到底差的有點遠,一時間被這靈物的舉動搞慌了陣腳。還是曹國公更加老練,很快恢複了神色,搖搖晃晃地向前一步,一下子跪撲在宣正帝腳邊,高聲道:“原地轉圈是說皇上您功德圓滿,向天鳴三聲是向天匯報你的功德。我想不久後上天將會派仙人來為聖上降福了。”
宣正帝聽聞不由一笑道:“嗯,若是如此那自是甚好。”
韓景低頭淺笑,橫跨一步跪在曹國公身邊道:“兒臣以為,神鹿所報的三件功德裏的第一件便是父皇的虔誠。父皇一心修道,怕是這天下再也沒有人能比父皇對諸神更加敬仰。父皇的虔誠令兒等慚愧,令諸神動容。”
太子聞言也趕忙向前一步道:“兒臣以為,這第二件事應是父皇的政績。父皇在位二十九年勤於政事,國泰民安,現天下早已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父皇在位真乃天下第一福祉。”
眾大臣聞言一怔,再看宣正帝一臉得意,牛已經吹上天拉也拉不回來,說多了不過惡心自己,還不如閉上嘴,至於這第三件事誰也沒有那心思去接。曹國公不斷向郭國師使眼色,但這位他新推舉的國師隻裝傻充愣,急得趴在地上的胖子用腳去蹬,郭國師見躲不過,索性後退一步,把眼一閉。
在一片沉默中,宣正帝的臉色是越來越不好看。“我覺得這第三件事嘛!當屬聖上於道學之傳承。”眾人聞言皆向說話人看去,隻見門口立一身材高挑的紫衣青年,臉色略顯蒼白,尖下巴、狹長眼、高鼻薄唇,俊秀的長相裏卻含著幾分刻薄。
皖紫霄略微一頓,繼續道:“唐玄奘西去天竺取經,推動了佛教在中原的展;鑒真和尚東渡,使佛教在東瀛傳播。今聖上以身作則,使道教精髓廣傳於天下,使天下愚民開化。今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皆因全民受道教感化,實乃聖上之大功德。聖上之功德,足可與古人聖賢相媲美。”
宣正帝大喜過望,仔細端詳說話之人竟覺得有眉眼熟悉,開口問:“你叫什麽名字?”
皖紫霄說的從容,就連跪答都是不慌不忙:“小人名叫皖紫霄。”
“皖紫霄?皖紫霄?”宣正帝重複了好幾遍才恍然大悟,笑道:“你與你祖父不同,果然青出於藍勝於藍。”
皖紫霄低著頭,臉上毫無喜色,聲音聽著波瀾不驚,可語氣卻異常誠懇:“晉王爺每日感恩聖上恩德,紫霄不過耳濡目染罷了!”
宣正帝讚許地看向韓景,笑著指指皖紫霄愛道:“皖紫霄也算是個人才,作侍童到底有些屈才了。那便取消賤籍,以後留與你身邊吧!”
自白鹿顯靈後,曹國公在宣正帝眼前更是紅得紫,可也未必事事皆順心,總有那麽一兩個人要曹胖子不得安生。
“退——朝——”
直到公公特有的尖細嗓音不再回**在金鑾殿上,絳紅、青黛的大人們才謝過聖恩,一個個低垂著頭,按照品階的高低依次退出。
剛出大殿,“曹黨”們便光明正大的聚在一起,或談或笑卻都緊緊跟在曹國公身後,泱泱幾十人擋也擋不住那股子囂張氣焰。曹家得勢,至於那些不願加入或是還沒有資格加入的各位,當然要更加小心,非等到出了正宮門才敢三三兩兩地小聲交談。
看著周圍沒什麽人,兵部尚書鄭毅小跑幾步,輕輕扯了扯前麵人的寬大官袍:“張大人,今早上朝真是嚇出一身冷汗!”
被叫住的人乃當朝工部侍郎張淮雨,他與鄭毅是當年“一文一武”的同榜進士,兩人私交甚密,卻從不敢在眾人前表露,生怕被“曹黨”扣上一頂“結黨營私”的帽子連累家人。
張淮雨不著痕跡地放緩腳步,等到並肩同行才緩緩開口:“周大人,同朝為官誰不都是一樣!曹國公和曹大將軍一吵起來,咱們的心都得提到嗓子眼上。”
鄭毅武將出身,說起話也自然來少了拐彎抹角:“真不知道都是一家人到底吵個什麽?”
“這你都看不出來!真是白混了這十幾年!”張淮雨斜眼瞟向心機不深的尚書,意味深長的笑笑。
就算是在官場趟了十幾年的渾水,拔刀的也比不了拿筆的心思,鄭毅一臉茫然:“那你說是為什麽!總不至於是為了……”
“哎!”雖然官階比鄭毅低,張淮雨還是忍不住在心裏狠狠嫌棄了一番“四肢達頭腦簡單”,然後才細調慢理地說:“現在曹氏中曹國公一家獨大,曹大將軍處處受壓製,曹大將軍就想把晉王也拉進來,曹國公肯定不幹。”
“那倒是,”鄭毅恍然明白過來:“要是晉王進了曹氏,人心多少會有變化,曹國公的地位難免不受影響。”
看樣子朽木也不是不可雕,張淮雨讚同地點點頭:“可不?晉王受到曹大將軍的拉攏,日後必然要偏向他,曹國公的勢力隻會受損。”
“隻是?”鄭毅有些糾結:“曹國公現今態度如此強硬,若是將來宣正帝仙去,上位的無論是太子還是晉王隻怕都會不利吧!”
餘光一撇現有“曹黨”的人走進,官場老油條張淮雨適時地點頭結束了話題:“若是晉王能把曹大將軍這步棋用好,則是咱們大燕朝的一次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