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後來因為圓方大師出麵,使得喪事順利進行了下去,可沈清雲一直很清楚,那隻不過暫時延後了衝突而已。

她隱忍至今,一點點拔掉了長房,又挫敗了二房,終於,能挺直腰板憑自己本事讓這群人聽自己的了。

一陣無言沉默過後,最後,還是四房太爺率先開口。

“你想要什麽?”

沈清雲彈了彈衣袖。

“此事不急,諸位先進來再說吧!”

說著,沈清雲轉身走進大門內。

她帶著沈家族人走去了存放沈陶牌位的院子。

屋內,那一卷明黃色的聖旨,和沈陶的牌位並排而放,前方的香爐裏,插著六支香,已燃了大半。

幾房的族人們麵麵相覷,都有些不明就裏。

倒是四房太爺一下子明白過來。

沈清雲這是要他們來祭拜沈陶!

將聖旨和沈陶牌位放在一起,他們要拜聖旨,不就相當於拜了沈陶嗎?

四房太爺的臉皮抽了抽。

其他人倒也罷了,他可是沈陶的長輩。

他有心想說什麽,可一抬頭,撞上了沈清雲的眼神,一瞬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四房太爺歎了口氣,腰彎了幾分。

“是我們對不住七房,該拜就拜吧!”

四房太爺從一旁的香盒裏取出三支香,就著那快燃盡的香點著後,認認真真地朝沈陶牌位拜了拜。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緊隨其後,一個個點香祭拜。

最後,四房太爺帶著所有人跪了下來,朝著聖旨磕頭謝恩。

沈清雲就在一旁默默看著,一言不發。

等拜完後,四房太爺扶著自己大兒子站起身,主動說道。

“待會兒我會帶人回去修改族譜,同時,也會將你爹的牌位挪到第一進,以供後人祭拜,如何?”

沈清雲挑了挑眉:“這些事,與我何幹呢?太爺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太爺盯著她。

“清雲啊,雖說先前沈隆他們對你們七房不好,可如今他們也都受了罰,你這氣也該消了吧?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隻有沈家好,你們母女倆才能過得舒心,不是嗎?”

“這聖旨,是聖上所賜,既是對你的褒獎,也是對我沈家的肯定。放在此處,不太合適吧?不如聽太爺一句,將聖旨供奉在祠堂內,如何?”

四房太爺帶著眾人前來,心心念念就是為了這個。

沈清雲輕笑一聲,漫不經心的目光,掃過全場。

“這聖旨是我求來的,放在我家又有什麽不妥?我的東西,還要放進祠堂去?那祠堂隻允許你們男的進去,我一個女眷,又進不去。合著我的東西,以後我想看,都不成了?”

四房太爺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祠堂重地,女眷不得入內,是一直以來的老規矩,他不可能為了沈清雲一個人而改。

但這麽重要的東西,若是不放進祠堂,日後沈清雲一旦出嫁,這聖旨會不會也隨她一同離開沈家?

四房太爺覺得,以沈清雲的脾性,很有可能這麽做。

思來想去,四房太爺還是覺得聖旨更重要。

這是聖上對沈家的認可,有了這聖旨在,日後沈家女說親,都能更上一層樓了。

“你到底怎樣才肯同意?”

“這聖旨是我和我娘的保命符,說什麽我都不可能讓出來的。誰知道族裏會不會有人還繼續打我們家的主意?有這聖旨在,至少能擋住一大部分宵小之徒。”

沈清雲這話說完,不少人下意識眼神閃躲,心虛得很。

四房太爺臉一黑。

“此事……你若是信不過族人,大可叫他們簽下保證書,怎樣?”

沈清雲嗤了一聲,雙臂環胸。

“保證書?那算什麽?太爺別真當我是小孩子哄。”

四房的長孫沈清繁聽了這半天,不耐煩了。

“沈清雲,我祖父好聲好氣跟你說,你這般油鹽不進,到底想做什麽?!痛快點不行嗎?”

“阿繁!閉嘴!”

四房太爺罵了兒子一句。

沈清繁滿臉不忿,但還是閉上了嘴,不再吭聲了。

沈清雲臉上沒有半點生氣。

她挺直脊背,正對著沈家族人,摩挲著大拇指的指甲。

“聖旨我不會交出,你們若是不願,大不了將我七房出族。”

她一副混不吝的樣子,和她爹像了個十足十。

四房太爺心底再次感歎:沈陶死得太早了啊……

他定了定神,堅定搖頭。

“你們七房有沒錯,怎麽能無緣無故將你們出族呢?再說,沈家失了長房,二房也不堪大用,三房常年不歸,如今剩下的這些族人,我們四房人才不濟,正是需要族人群策群力的時候,不會再隨意出族任何族人了。”

沈清雲並不意外。

沈家畢竟還是要臉的,更想要實在的好處,所以不可能放過自家。

於是,沈清雲接著又道。

“那我們分宗。”

“那不是一樣?”

不知是誰嘀咕了一句。

沈清雲緩緩搖頭,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不一樣,若分宗,我做主,將我七房的一半家產拿出來,平分給族裏,我娘的嫁妝和剩餘一半,我們帶走,如何?”

這話一出,引得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氣,驚呼連連。

“真的假的?”

“你開玩笑的吧?”

七房的一半家產,哪怕不算趙銀苓的嫁妝,那也是一筆極大的財富了,足夠沈家所有人吃香喝辣幾十年。

這個時候,不少人心動了。

可下一刻,四房太爺重重一拍案幾。

砰砰的響聲,將族人們從貪婪之中拉回了神。

四房太爺被這群沒腦子的人氣得呼吸不暢,胸口起伏,咳嗽了好幾聲,才將怒火壓了下去。

“清雲丫頭,太爺是帶著誠意來和你商談的,你何必挑撥族人?說出你真正的意圖吧!”

沈清雲嘴角的笑一收。

“太爺不愧是太爺,吃過的鹽,可比我們吃過的米還多呢!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

“我家的事,任何事,日後你們都不許插手。不管我選不選嗣子、家產交給誰打理,亦或是婚嫁之事等等,都與諸位無關。若諸位答應,那我們可以繼續和和氣氣坐下來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