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錦手中端著藥碗,熱氣升騰,一層白霧似輕紗一般模糊了他的容貌。

狂瀾和阿或立刻站起來,然後問道:“剛才鳳期沒吃藥嗎?”

“嗯。”幕錦隻是簡單地回了一個字。

狂瀾和阿或也攔著幕錦,幕錦端著碗直接走了進去,刻意放輕腳步,來到鳳期的床邊,鳳期還是維持著背對自己的姿勢。幕錦歎了一口氣,將藥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伸手將鳳期的身子輕輕抱起,當看到鳳期臉上還沒有幹的淚痕時,眼底閃過一絲痛色。

“唔……”幕錦突然一手緊攥住胸口的衣服,眼睛瞪得大大的,隱隱有紅色閃過。

自己流露出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地激怒著天火帝君,戒律所帶來的痛楚不斷地刺激著幕錦,盡管幕錦再怎麽隱忍,也有自己無法承受的程度。

“幕錦,本君說過的吧,做神,就要有神該有的樣子。”

“我不是神,也不想當神。”

“那你就將這條命還給伏羲好了。”

“退下!”天火帝君的聲音如同魔咒一樣在自己的耳邊環繞,幕錦忍不住大喊出聲。

懷中的鳳期被驚醒,天火帝君的聲音也突然消失,但是體內的天罰卻沒有停止,幕錦閉上眼睛,輕喘著氣。

“幕錦?”鳳期眉頭輕擰,聲音沙啞地喊道,“你怎麽了?”

幕錦從來不會將傷口展露在任何人的麵前,他睜開眼睛,麵色蒼白地道:“無事。”

鳳期垂下眼簾,每次都是這樣,幕錦什麽都不會與她說,就算是受傷也好,為難也罷,從來都不會告訴她。或許正是如此,所以鳳期總覺得她和幕錦始終都隔著一段距離。

鳳期微微動了動身子,想要脫離幕錦的懷抱,但是幕錦卻沒有鬆手,而是一手端過藥碗,說道:“喝藥吧。”

苦澀的藥味讓鳳期小臉都皺了起來,看著碗裏黑乎乎的藥汁,她嫌棄地移開眼睛,說道:“不想喝。”

“你的恢複能力對七弦所造成的傷口是無效的,你若是不喝藥,隻會讓傷口惡化而已。若是公主殿下想讓狂瀾他們為你擔心的話,我這就將藥拿走。”幕錦板著臉,對鳳期道。

鳳期幾乎是出於本能地就對幕錦問道:“那你會擔心我嗎?”

幕錦沒有回答,而是怔怔地看著鳳期,他怎麽可能會不擔心,想起當時自己看到鳳期倒在血泊裏,幾乎沒有了聲息的樣子,幕錦的心中還是忍不住地後怕,甚至手都在微微顫抖。隻是,這些怎麽可能現在告訴她,自己想要的結果鳳期還沒有說出來,他怎麽能先認輸。

“這藥要涼了,是我一口一口喂你喝,還是直接灌你喝?”

鳳期撇過頭,有些賭氣地道:“我、不、喝。”

幕錦微微眯了眯眼睛,說道:“看來你是想讓我灌你喝了。”

鳳期猛地回過頭,桃花眸中隱隱夾雜著怒氣,無聲地抗議著。幕錦收回藥碗,在鳳期疑惑的目光下,仰頭自己喝下了苦澀的藥汁,隨後俯身而下,雙唇準確無誤地貼在鳳期的嘴唇上,靈巧的舌頭撬開她的貝齒,將嘴中苦澀的藥汁渡進鳳期的嘴中。

鳳期五官幾乎都要皺在一起了,舌頭被苦的發麻,想要伸手推開幕錦,但是他卻像是預先知道了自己的動作一樣,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直到她將所有藥汁全部咽下,幕錦才放過了她。

“你!”鳳期喘著氣,蒼白的臉頰上因為害羞升起兩團紅暈。

幕錦像是沒有一絲猶豫一樣,帶著空碗轉身離去,不過在走出帳篷之前,他還對鳳期說道:“明日我還會送藥過來,公主殿下若還是不想喝的話,我明日也會繼續這樣做。”

說罷,幕錦出了帳篷,鳳期躺在**,被幕錦剛才的吻弄得心煩意亂,怎麽也睡不著。

*

夜晚,夜東漓本打算歇息了,但是卻聽阿香進來通報:“殿下,幕錦公子來了。”

夜東漓寬衣的動作一頓,隨後扯過掛在屏風上的狐裘披風,從屏風後走出來,對阿香道:“讓他進來吧。”

夜東漓有些奇怪,幕錦竟然會主動找上自己,大概又是關於鳳期的事情吧……

幕錦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張紙,不過不知道上麵寫了什麽。他對夜東漓微微頷首,道:“深夜打擾,還請殿下恕罪。”

隨後幕錦目光看似無意地略過阿香,夜東漓會意,說道:“阿香,你下去歇息吧。”

“是。”

隻剩幕錦和夜東漓兩人,幕錦自然也不會費心思去繞彎子了,直接將手中寫好的協議遞給夜東漓,說道:“鳳期公主此次讓你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地就讓鳳羽國的軍隊撤退了,但是我們卻損失慘重,這些要求應該不過分吧。”

夜東漓認真地看了一眼上麵列出來的條約,幾乎都是他登上王位後的要求了,每一條看似不讓他為難,實則辦起來可不容易。夜東漓嗤笑道:“你為何會認為本宮一定會簽?”

“此次就算鳳羽不退兵,我們西梁也已經做好了與之一戰的準備,鳳羽和西梁早晚都會有一戰。”

談及國事,夜東漓顯得十分謹慎。此次他們沒有堅持與鳳羽國開戰的原因,一來是因為奪嫡之爭還未結束,二來是因為鳳隱此次來的突然,他們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

幕錦不急不緩地道:“這一次你不費一兵一卒便讓鳳羽退兵的事情已經在西梁傳開了,你的太子之位可以說已經十拿九穩了,我隨承諾幫你保住太子之位,但是這一次出手的是鳳期公主,所以這些是你欠她的。“

“鳳期公主對你來說就像是一把雙刃劍。”

幕錦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鳳期能給他助力的同時,也能讓他瞬間跌回地獄。現在還不是讓鳳期進宮麵見西梁王的時候,若是這時候他藏著鳳期的事情暴露出去,那他就完了。

這口氣夜東漓隻能自己咽下,他拿著這張協議坐到桌案前,執筆在上麵簽字,並蓋了章。幕錦拿起來看了看,滿意地笑了笑,將紙疊好藏於胸前的衣襟裏。

“你為她謀劃這些做什麽?”夜東漓放下筆,不由得問道。

幕錦頓了一下,挑眉道:“為了以防萬一。”

尤其是在見過鳳隱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