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城不明白鳳期話中的意思,隻是將袖子裏藏的信遞給鳳期,說道:“那個男人助我出的城,並且讓我將這封信帶給你。”

鳳期眼眸驟縮,微微顫抖的眼簾出賣了她心中的不平靜,她不敢心生希望,害怕拆開信封,信上的內容並非她所想看到的。但是手卻顫抖地將信封接過,雲卿有些不忍地道:“公主,不如由我來看吧。”

鳳期搖頭,然後動作極其緩慢地將信封拆開,將裏麵的信紙綻開。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當看到上麵熟悉的字跡時,鳳期的眼淚終於從眼眶中滾落下來,不再像是以前的嚎啕大哭,而是揚著嘴角,無聲地在哭泣。

宮城看到了鳳期的笑容,如雨後的初荷一般清澈,他沒有想到原來殺人無數的鳳期竟能擁有如此的笑容。他本以為雙手沾滿鮮血的鳳期,隻能背負著沉重的罪孽活下去,卻不想隻是幕錦的一封信罷了,竟讓鳳期露出了最柔軟的一麵。

雲卿看到鳳期的樣子,輕閉上眼,緩緩一笑,輕聲道:“看來幕錦已經沒事了。”

“哦?那他最好快點回來讓我揍一頓。”雷衍青嘴上雖然這麽說著,但是眼中滿是笑意。

“小期,等我回來。”

僅僅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讓鳳期沉寂的心再次跳動,她將信放在心口的位置,淚流不止。但是唇角的笑意卻從未消失,仿佛手中的信就是她的全世界。

……

王城城門口,林羅玉騎在馬上,後麵是即將出城設下陷阱捉拿宮城的軍隊,而她的身旁是披著黑色裘衣的幕錦。幕錦麵色冷淡,黑色的長發用一根金色的發繩束起,發尾垂直腰際,寒風吹過,發尾輕輕晃動。

幕錦像是有所感應似的,心中一輕,淺淺揚起嘴角。他知道,鳳期想必是已經看到了那封信。不過幕錦嘴角的笑意卻被一旁的林羅玉捕捉到,林羅玉道:“何事讓你這麽開心?”

幕錦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回道:“隻是想起一些好笑的回憶罷了。”

林羅玉的眼中重新豎起了警戒,剛才幕錦的笑意讓她心中的警鈴一震,那個笑容,她在以前幕錦麵對鳳期時看過無數次。林羅玉狀似無意地問道:“以前你那麽愛護鳳期,但是現在卻恨不得殺了她,本將軍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林歧的死與鳳期脫不了幹係,本就對鳳氏王族沒有多少敬重之情的林羅玉現在連對鳳期的尊稱都免了。

幕錦的臉色有些陰沉,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他沉聲回道:“鳳期公主的心中能裝下整個鳳羽國,但是卻唯獨裝不下一個我。我的心意被她踩在腳下,曾經我對其有多愛,如今的我就對她有多恨。這個理由,林將軍信嗎?”

幕錦挑眉,看向林羅玉,林羅玉笑,笑的狂妄,她道:“此次你與本將軍一同前往捉拿鳳期一行人,之後本將軍必定在攝政王大人麵前美言幾句,保你官至丞相。不過,本將軍倒是更期待,你能將原本放在鳳期身上的心,放在本將軍的身上。”

林羅玉的手想要拍在幕錦的肩膀上,但是在半空中卻被幕錦抓住,溫潤的觸感讓林羅玉的心中一動,但是幕錦下一刻卻將林羅玉的手甩開。林羅玉有些不悅,她對幕錦是縱容,但是也是有限度的。

但是幕錦卻並不領情,他的眼眸冷冽地掃過林羅玉,他道:“林將軍覺得,自己配嗎?”

“你!幕錦,本將軍對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林羅玉臉上慍怒。

幕錦勾唇,微微側頭,妖冶的笑容美的讓人窒息,眼眸之中的森冷非但沒有破壞這份美,反而像是兩道光芒一樣點綴著。他輕聲道:“林將軍,你坐上這位置之後,想來收了不少賄賂吧。我前幾日有幸見到了那份賬本呢,若是我呈上去給鳳隱看看,你說你這驃騎將軍之位還保得住嗎?”

“你以為這就能威脅我嗎?”

“我知道你有攝政王做依靠,但若是攝政王知道你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又練了一批藥人的事情,他還會保你嗎?”

林羅玉的背後驚起一陣冷汗,她這才感覺到了幕錦的可怕之處,幕錦最可怕的或許不是他手中的天火,而是他能在幾句話之間便掌握你的未來。林羅玉狠狠地瞪了一眼幕錦,問道:“你想如何!”

“我隻不過是怕林將軍哪日反過來咬我,所以拿點護身符罷了。”既然自己身在將軍府這麽久,他又怎會一點事情都不做。

林羅玉有些心寒,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這麽好,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但是他卻對自己沒有一絲的情。果然,這個世上,隻有互相利用才是永久的共處之法。

林羅玉不再看幕錦,甚至在心中慢慢收起了對幕錦的那份癡迷,因為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將那些屍體吊在城門上。”

……

第二日,原本出去向村民采買食物的阿或和琉璃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推開門對鳳期高聲道:“不好了,鳳期!”

原本和狂瀾還有宮城研究著前往邊境的地圖的鳳期皺眉,看著阿或喘著氣的樣子,說道:“阿或,何事這麽著急?”

阿或看到宮城的目光投來,下意識地將頭側過去,拿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以此掩飾。琉璃以為阿或跑的太急,還沒緩過勁兒,就先說道:“公主殿下,村民們說今日城門上掛了好多人的屍體。”

“屍體?”

琉璃點了點頭,有些遲疑地看向宮城,宮城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琉璃下一句便是,“聽人說,那些屍體都是……都是通敵叛國,意圖謀反的宮家之人,是攝政王讓掛上去的,說是為了警告那些貴族世家不要動歪心思……”

“咳……”宮城氣急攻心,竟是咳出了一口血,他的手緊緊地攥著被褥,仿佛這被褥就如自己的仇人一般。他目眥盡裂,雙眼充血,眼前又閃過了宮家滅族之夜的場景,他現在就恨不得將攝政王碎屍萬段,為何他要做到如此地步,竟連他們宮家人的屍體都不放過。

“楊更鶴,林羅玉,我宮城與你們不共戴天,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