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隻是把阿或當成弟弟而已。”鳳期垂下眼簾,小聲地喃喃道,“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氣了……”

幕錦心中有些無奈,歎了口氣,寵溺地道:“你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若是再生氣,豈不就無理取鬧了。”

幕錦覺得自己這輩子也真是作孽,難得愛上一個人,但是這個人的心中除了自己,竟然還裝著別的男人。

心中歎了一口氣,想來運籌帷幄的他,唯獨在麵對鳳期的時候會失了陣腳。

“不過,就算你在意他們,也必須把我放在你心中最前麵,最特殊的位置。”幕錦回頭,竟有些小孩子氣地說道。

鳳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抱著幕錦腰的手又緊了幾分,她將臉靠在他的背上,說道:“好。”

其實,就算幕錦不要求,鳳期也早已將幕錦放在心尖上。因為除了幕錦,這個世上沒有人會在她睡覺的時候當個熱水袋,幫她溫暖身體,也不會有人會寬恕她所犯下的罪孽,更不會有人珍惜她的眼淚。

而能做到這些的幕錦,鳳期為何不將他放在心尖上?

幕錦就像是一股清泉,緩緩流淌進鳳期的心湖,從此便駐紮在了她的心裏。

……

分別的時刻終是來臨,左右兩邊通往不同的道路,代表著他們選擇的不同的未來。雷衍青下了馬,然後對鳳期他們說道:“我想看著你們離去的模樣。”

鳳期心中酸澀,但是臉上還是綻開了一個笑容,她從馬上下來,站在雷衍青的跟前,對他說道:“衍青,以後,我們一定要再相見。”

雷衍青不語,抿唇笑了笑,然後伸出右手的拳頭。鳳期會意,也伸出自己的小拳頭,與他的拳頭相碰。

隨後雷衍青看向其他人,說道:“你們要保護好她,不要我一走,你們就被抓了。”

“你才是,別剛離開我們,就被官兵給抓住了。”狂瀾嫌棄地睨了他一眼。

雷衍青大笑,“哈哈哈哈,放心吧,當年我欠下那麽多賭債,還不是逃了。”

“小期,我們要出發了。”幕錦對鳳期伸出手,想要將她重新拉上馬。

鳳期配合地伸出手,重新回到馬上,最後她向雷衍青問道:“能告訴我,你的妻子叫什麽名字嗎?”

“許願,她叫許願。”

“是嗎?很美的名字呢。”

馬蹄踏過,塵土飛揚,雷衍青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突然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這個世上竟還有人會和我說出一樣的話,對吧,許願?”

雷衍青依稀記得,少年時,與許願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你一個女孩子,怎麽在看男人才會看的書?”

“我和你說話呢,你怎麽不理我?”

“喂,你這樣很沒禮貌啊。”

少年的雷衍青還以為當時的許願不理她,而故意去扯人家的頭發,最後把許願惹怒了,許願就氣衝衝地睜著大眼睛瞪了他一眼,但是那一眼卻讓雷衍青對她暗自種下情根。

“我不叫喂,我叫許願!”

許願……

得到回應的雷衍青笑的跟個癡兒似的,最後在那天離開之前,對許願說道:“許願,很美的名字呢。”

隻可惜,上天就像是在怪罪許願擁有這樣的名字似的。至今,雷衍青在想起那天,許願在自己懷中漸漸沒有了聲息的樣子,身體還是會忍不住地微微顫抖……

“許願,你再撐一會兒,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那天,他滿臉是血的將許願從貴族的府中搶了回來,抱著虛弱的許願在街上找醫館。

感受到懷中人兒的體溫漸涼,雷衍青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助。

許願緩緩抬手,冰涼的指尖握住雷衍青,虛弱地對他說道:“衍青,放我下來。”

“許願……”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隻是,你曾經說過想要娶我。那麽,現在這樣沒用的我,你還要嗎?”許願的臉上露出苦笑,她淚眼婆娑地向雷衍青問道。

“無論你變成什麽樣,你許願都是我的妻子。”雷衍青緊緊抱住她,好似想要抓住她流逝的生命。

許願聽到雷衍青這樣的話後,唇角掛著血絲,慘白的臉上綻開一個絕美的笑容。她對雷衍青說道:“衍青,你先放我下來。”

“許願,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我帶你去找大夫。”

“放下吧,衍青,在做完那件事之前,我是不會死的。”許願已經虛弱到連聲音都快讓人聽不見了。

最終雷衍青還是拗不過許願,將她放了下來,許願抓著雷衍青的手,然後跪在地上。

“這是……這是我欠你的,衍青,我們拜堂好嗎?我想成為你的妻子,唯一的妻子。”許願知道自己這樣的很自私,自己明明就快死了,卻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就讓她自私這麽一回吧,她不想留下遺憾。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們二人跪在中間,雷衍青喊著:“一拜天地。”

就算上天給他們的結果是陰陽相隔,但是卻讓他們相遇相知相愛,所以他們願意拜。

“二拜高堂。”這裏也沒有高堂,隻有大街上的百姓為他們作證,所以他們也願意拜。

“夫妻對拜。”

這一拜,他們心甘情願,雷衍青跪在地上,正想俯下身子,卻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落下了一個重量。

許願的眼睛已經永遠地閉上,她的腦袋靠在雷衍青的肩膀上,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

“許願,許願……許願!”

雖說是夫妻,但是他們卻連堂都沒有拜完。

……

回憶著往事,不知不覺中,鳳期他們已經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裏。

雷衍青翻身上馬,如棉絮一般的大雪從天空落下,然後落在雷衍青的臉上,融化之後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水痕。

雷衍青扯了扯韁繩,輕輕閉上眼睛,再次睜開之時,又變成了以前那個來去自如的浪客。

“走吧,許願,我們去荊城看看。”

形影單隻,一人一馬在大雪中漸漸消了痕跡,好似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