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瀾的決定一說出來,便遭到阿或和鳳期的反對,鳳期說道:“我們怎麽可能丟下你,讓你一人麵對那三艘船!”

“但是如果我們被抓住的話,我們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鳳期!”

狂瀾很少會叫自己的名字,因為他說過,鳳這個姓氏,會讓他忍不住地去想起自己族人慘死的模樣。

但是,現在狂瀾卻少有的堅持自己的決定,甚至不惜露出不耐地眼神去催促鳳期,“你們留在這裏隻會給我拖後腿而已,有水的地方就是我的領域。”

阿或將宮城攙扶回岸邊,宮城身上的寒冰已經被阿或吸收,阿或的臉色雖然看上去不太好,不過好在身體沒有大礙。

鳳期站在木橋上,還是不願離去,她盯著狂瀾,一動不動。

狂瀾最終還是狠下心,轉過頭不去看她的眼神,“滾啊,你待在這裏也幫不上我什麽忙,我也不需要你來給我當肉盾!”

港口外交戰的聲音傳來,鳳期猛地閉上眼睛,喊道:“狂瀾,等戰鬥結束了,拿著搓衣板來給我認錯!”

喊完之後,鳳期頭也不回地拉著和幕錦一同跑下木橋,她不敢回頭,她害怕一回頭就看見狂瀾一人迎戰的場景。

宮城和阿或對視了一眼後,也離開了。什麽話也沒留下,因為他們一直都相信,狂瀾不會讓他們失望,等到戰鬥結束,狂瀾一定還是會像平常那樣笑的沒心沒肺地來見他們……

……

鳳期他們走了之後,隻留下狂瀾一人站在海麵上,紅色的頭帶揚起,他突然笑著道:“穆薩,你可一定要保佑我啊,我還沒活夠呢。”

手中的長槍突然沒有任何預兆的碎裂,從狂瀾的手中落下。剛才那條巨龍,早就已經超出他自己所能承受的範圍了,那種力量不是他的人類之身能承受住的。

嘴角不斷地有鮮血湧出,狂瀾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使用神之力了,但是……

突然,那剩餘的三艘船有了動靜,或許是他們察覺到已經沒有危險了,所以開始繼續前行。不過,他們這一次先讓精通水性的人駕著小船在大船前麵開路,這讓狂瀾的心沉了沉。

更讓他感到無助的是,身後的港口上空有信號彈炸開,而得到信號的那三艘船更是加快了速度,向碼頭靠近。

狂瀾垂下眼眸,他不會讓這些船靠岸的,絕對不會!

但是狂瀾現在也清楚,就算他現在拚上性命,使用神之力,也無法將這三艘大船完全擊沉。

狂瀾低頭看到自己手中染上的鮮血,眼眸之中暗光流轉,他輕聲喃喃道:“如果是水神的話,就能輕而易舉的做到了吧。”

狂瀾掌心向下地對著水麵張開手,長槍已經斷裂,槍尖的碎片從水中浮起,然後被狂瀾握在手中。

被海水清洗了一遍的槍尖閃爍著寒光,狂瀾將其捏在手裏,然後踩著水麵向前走去,向那三艘大船走去。

……

“那是人嗎?他怎麽能在水麵上行走?”

“該不會是鬼魂吧?”

“都在這裏廢話什麽,管他是人是鬼,給我放箭!”

無數隻箭矢向狂瀾襲來,但是一堵水牆猛地升起,像是一道保護障似的護住了狂瀾。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船上的異荒人從未遇見過如此怪事,突然一個異荒人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他喊道:“他會不會是天神!鳳羽國的天神!”

這句話讓船上所有的異荒人都陷入了沉默,幾乎快要被他們異荒國忘記的事情再次被提起,鳳羽國曾經揚言過,他們是被天神庇佑的國家。或許在初代公主時期,因為鳳極榮的存在,別的國家都相信著這句話。

鳳羽國,是被天神庇佑的國家。

但是近幾十年來,鳳羽國力衰退,這句話也漸漸地被別的國家遺忘。如今,他們的麵前正站著一個不可思議的少年,他的力量宛如神祇,這讓他們又再次想起了那個傳說。

“退回去。”隻聽那個少年衝他們喊道,“退回你們國家,不許再接近鳳羽國一步!”

清冷的聲音裏透露著強大的威壓,似的在逼著他們屈服。

舵手看到那名少年孤零零地獨自站在海麵,臉色漸漸猙獰,然後對船上的同伴喊道:“鳳羽國遲早都是我們的,如果他是鳳羽國的守護神,那就有我們來擊敗他!”

這番話又讓船上的人來了精神,舵手控製著船的方向,想要直直地撞上狂瀾。

狂瀾的身形在三艘大船的麵前,宛如螻蟻。

真的沒有辦法了,對不起了,鳳期……

狂瀾的手裏捏著鋒利的槍尖碎片,然後將其慢慢遞進自己的心口,衣服被刺破,然後是皮膚,自己的血肉……

衣服上很快就渲染開了鮮血,狂瀾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做痛到無法呼吸。他的手甚至有些顫抖,沒有勇氣再將槍尖再遞進一分。

他的臉上已經被汗水布滿,他張著嘴微微喘息,頭有些眩暈,心口那裏的痛楚傳遍全身,雙腿都有些顫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狂瀾緩緩低頭,看到了自己染血的心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笑了起來。

“狂瀾,你又把衣服弄破了!”當時雲卿還沒有離開的時候,她都會拿著針線頭痛地比劃著他破了好幾個洞的衣服,然後開始數落他。

“狂瀾,你的衣服上怎麽又沾到血了,你知不知道要清洗很麻煩。”鳳期總是會拿著一堆染血的衣服跑到他的麵前抱怨麻煩,但是狂瀾知道,鳳期隻是不希望自己再受傷了而已。

“狂瀾,我們最後的錢都給你買衣服去了,再弄破衣服,你就裸奔吧。”記得有一次他們因為沒錢露宿野外的時候,幕錦揪著他的耳朵在那裏警告著。

不知不覺,原來他們之間已經發生了這麽多事。

但是他貪婪地覺得不夠,他還沒有回黑虎山寨,還有去見那個凶神惡煞的老爺子,還沒有去雷衍青喝酒,還沒有去看望雲卿的孩子,還沒讓阿或叫自己哥哥,還沒和宮城比試,還沒等到幕錦和鳳期的喜酒……

“對不起了,鳳期,我怕是不能回去在你的麵前跪搓衣板,聽你嘮叨了……”

突然海麵掛起一陣疾風,紅色的頭帶被吹下,被風刮到了空中,在空中翩翩起舞,卻又沒有目的地。

“水神,我願向你進獻我的生命,將天權之弦歸還,隻求你降臨在我的麵前,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