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芮微愣:

“姐姐,你在說什麽呢?我怎麽一點兒也聽不懂?”

沒有表現出被質疑的受傷,蘇芮甚至還笑得那麽自然。

她是天生的演員,可能演到她自己都信了,所以三年前蘇卿禾才會著了她的當!

如果不是蘇卿禾從那人那裏知道了真相,她隻會懷疑可能是自己仇家動了手,而不是蘇芮!

畢竟曾經,蘇芮可是蘇卿禾在蘇家,為數不多的一點點溫暖。

她真的,曾經把蘇芮當成親人的。

被信任之人反咬一口,卻那麽致命。

見蘇卿禾隻看著自己不出聲,蘇芮甚至討好地要去拉她的手腕,卻在對方避開時,鍥而不舍地硬是拉住她的衣袖,又被蘇卿禾一把甩開,蘇芮慣性地朝旁邊跌走了兩步。

“芮芮!”

蘇子軒腳步過來扶住蘇芮,對蘇卿禾卻麵色不善:

“這麽久沒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野!

芮芮身體不好,經不起你一個鄉野村婦這樣魯莽!”

“二哥哥,是我剛剛去拉姐姐,不小心沒站穩,和姐姐沒關係的!”

蘇子軒,蘇家大房次子,曾經也對蘇卿禾好過,但一切在蘇芮進門後,就變了。

“我看到是她甩開你的手的!不知道清高個什麽勁,不是真以為那破導演的身份有多牛吧?”

感覺到蘇子軒字裏行間的敵意,蘇卿禾隻是抬了抬眉眼,懶得開口,繼續朝祠堂的方向走。

蘇芮想追過去,卻被蘇子軒一把拉住:

“別去!聽說三爺爺在祠堂專門等她,估計是要質問司家和我們蘇家斷合作等事情,一頓罰是少不了的,你別去趟渾水!”

“姐姐好不容易肯回來一趟,如果再用宗族開法懲罰她,她以後肯定跟我們更加生分了!”蘇芮滿眼擔憂,“不行!我得去看著姐姐,隻要她不再像從前一樣衝動,好好跟三爺爺和爸認錯,說不定可以不用被罰。”

“除非她能讓司家和蘇家繼續合作,否則,別做夢了!”

蘇子軒冷笑,“別說她老公本來就不待見她,就算待見,他已經被罷免半年了,現在誰都知道司氏是司盛和司誠的天下,蘇卿禾能幫上什麽忙!”

“司冕他,說不定在養精蓄銳,準備重回那個位置呢!”

蘇芮小聲道,她認識的司冕,絕對不是池中物,甚至是她見過的,無論是外表還是氣質,都最優越的男人!

否則,她也不會隻見了一麵,就淪陷了。

明明是與蘇家二房的婚約,為什麽偏偏司家和蘇家兩個老東西,就隻認準了讓蘇卿禾去聯姻!

甚至連司冕自己也隻認定蘇卿禾!

“芮芮?”

蘇子軒見蘇芮半天沒回應,有點擔心。

蘇芮飛速掩去了眼底的複雜,拉著他朝祠堂的方向追趕:

“那就更不能讓姐姐莽撞,這要是家法伺候,姐姐可能這個月都下不來地了,還怎麽過年呀!”

“你呀!還是這麽善良,難怪大哥專門把工作調去M國,就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那邊研學呢!”

蘇芮隻笑了笑:“大哥也真是的,還當我是小孩子,現在好了,那邊業務起來了,連年都沒辦法回來跟我們過!”

“他天天有你陪著,就過年這幾天讓你來陪我和四弟,能有什麽意見!”

說話間,兄妹二人已追到了祠堂外,就見到蘇卿禾腰杆挺直地站在中間。

而麵前,是密密麻麻蘇家列祖列宗的靈牌。

最前麵的,是蘇卿禾親爺爺蘇老爺子的。

“跪下!”

蘇三爺爺蒼老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喜怒,卻無端壓抑。

蘇卿禾沒有反抗,規規矩矩地跪了下去,低眉順目。

這一幕,倒是讓跟來的蘇子軒有點意外:

“她居然也有怕的時候,看來棱角被司家摩得,終於有點平了!”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打破了蘇子軒的判斷。

蘇三爺爺沉聲問道:

“蘇卿禾,你可知錯?”

“不知三爺爺指的,是什麽錯?”蘇卿禾的聲音,不卑不亢。

蘇三爺爺冷哼了聲:

“出嫁從夫,你在夫家不好好討丈夫歡心,惹怒他讓其斷了與蘇家的所有合作,害蘇家蒙受上億的損失,這還是不是你的錯?”

“出嫁從夫?”

蘇卿禾低聲重複著這四個字,當年母親季子衿發現父親蘇士國出軌要離婚時,蘇家的人也是這麽勸她母親的!

雖然這沒有動搖季子衿離婚的決心,但她並沒有當麵與蘇家人鬧翻。

可蘇卿禾現在卻隱忍不了一點:

“世家之間的合作,如果僅僅是要靠聯姻來維係,那我能不能理解為,是另一方的無能?”

“放肆!”

蘇父蘇士國在一旁搶先喝道,“你怎麽敢在祠堂之上,這麽頂撞長輩?

還不快跟你三爺爺道歉!”

“二弟,你急什麽!”蘇士國的哥哥蘇世方煽風點火,“她這次回來,不是要和蘇家斷決關係嗎?你不會還指望她認錯後,能拉回和司家的生意吧?”

被戳中心事,蘇士國的臉色有點難看,怒火全都撒到了蘇卿禾身上:

“不孝女!你快點認錯!你三爺爺說不定能既往不咎!”

“我說了,我沒錯!”

說話間,蘇卿禾赫然抬首,與蘇三爺爺精光滿布的視線撞做一處,格外堅決:

“蘇家二房長女蘇卿禾,無法滿足蘇家拉攏司家的任何要求,對蘇家已無大用,自請從蘇家族譜除名!

自此以後,個人榮辱,與蘇家在不相幹!”

“姐姐!你別衝動啊!”

蘇芮卻突然衝到蘇卿禾身邊一起跪下,焦急地幫蘇卿禾辯解:

“三爺爺,爸爸,姐姐三年前做了錯事,所以在司家才不受寵,但我相信姐夫和姐姐沒離婚,肯定心裏還是有姐姐的。

之所以在外麵花天酒地,隻是心裏還過不去那個坎而已。”

頓了頓,蘇芮又拉著蘇卿禾的手,關切地勸著:

“姐姐,你如果拉不下臉和姐夫和好,我幫你出麵勸勸姐夫,好不好?”

蘇卿禾似笑非笑地看著蘇芮:

“你是,想勸我們和好?”

“當然了!”

蘇芮自認為表現得無懈可擊,可對上蘇卿禾那雙仿佛能夠洞悉一切的眸子,心底竟沒來由地一慌。

難道當年的事情,蘇卿禾知道了?

不可能!

蘇芮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測,繼續遊說:

“現在正好過年,要不你打電話把姐夫喊來,一家人吃個團年飯,什麽話說開了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