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卿打完電話以後,就從外麵進來了。

他以一副淡然如山的模樣,走到宋遲暮的麵前。

見她躺在**,體貼的問道:“肚子餓了沒有?”

宋遲暮原本不餓的,經他這麽一提醒,突然就感覺到了一股餓意。

於是,點了點頭:“有點。”

陸少卿頓時開口道:“冰箱裏還有些食材,我去給你做飯。”

他的語氣很輕,帶著他特有的溫度,像鬆間碎玉一樣,在她的耳邊響起。

宋遲暮很乖巧的應了一聲,“好。”

之後,陸少卿便離開了她的房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香味,透過空氣散到了她的房間。

宋遲暮越來越餓,她順著香味爬了起來,走到了廚房外。

陸少卿此時還在忙碌著,由於是背對著,所以並未看到站在外麵的宋遲暮。

她循著香味走進去,東張西望的尋找著什麽。

最後,視線定格在旁邊流理台上的幾道菜。

特別是中間的那道紅燒肉,簡直色香俱全。

就差味道,她還沒有品了。

宋遲暮大步上前,原本是想用手輕輕的拿一塊起來嚐一下的。

卻被陸少卿發現了,他拿著筷子使勁的敲打了一下她的手,嗓音低沉的提醒道:“傻瓜,不要用手吃,不衛生。”

宋遲暮抬起頭,露出一個嬌憨的笑容,“知道了啦。”

話落,她拿了一雙筷子,在盤子裏夾了一塊紅燒肉。

放進嘴裏,輕輕的嚼了一口,入口即化,味道香甜可口,令人回味無窮,簡直不輸酒店的大廚。

不愧是三爺,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很讚。

陸少卿看著她的動作,眼底的神色帶著一抹很深的溫柔之意。

下一秒,便端著早已做好的那些菜,放在了外麵的餐桌上。

接著,他又把自己剛剛煮好的湯也端了出來。

擺好盤之後,陸少卿才坐下來。

他給宋遲暮舀了一碗湯,嗓音低沉的囑咐道:“暮暮,多喝一點湯。”

這是他為了宋遲暮專門熬的,裏麵的食材很補。

“好。”宋遲暮點頭應了一聲,便端著碗。

湯有點燙,她用勺子添起來輕輕的吹了一口,才送進口中。

味道雖然很濃鬱,卻也名副其實的好喝,她一口氣喝了好幾碗。

之後,才開始吃起了桌子上的飯菜。

說實話,陸少卿看到自己做的東西,如此被她喜歡,心裏會有一種很深的滿足感。

所以,才會一直想要親自做飯給她吃。

他狹長的雙眼像是有一層清霧一樣,如宇宙星空,斑斕而又深邃的望著她,還透著淡淡的溫雅。

宋遲暮正在吃東西的同時,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抬眸時,和他四目相對。

她的眼底閃過一抹怔愣,“三爺,你不吃嗎?”

他辛苦的做了這麽多的菜,也沒見他動過什麽。

陸少卿勾起薄唇:“你吃飽一點就行了,我不餓。”

的確,他隻是為了宋遲暮才做的這些。

也隻有她,才能讓他親自下廚了。

“那好吧。”

宋遲暮簡單的吃了幾口,便放下了手上的筷子。

“我也吃飽了。”

桌子上的那些菜,其實也沒有被吃掉多少。

不過,宋遲暮的確吃飽了,她的胃口原本也不大。

就是可惜了他做的著些菜,隻能淪為剩菜了。

吃飽了就犯困。

宋遲暮回到房間,因為無聊,躺在**不小心就睡了過去。

等到陸少卿收拾完廚房進來的時候,發現她睡得挺香的,就沒有吵醒她。

他想讓她好好的休息一會兒,正好,他還有事需要處理。

於是,上前輕輕的幫宋遲暮蓋好被子,便出門了。

他打算去找江流。

而他的地址,是在一個很偏僻的位置。

陸少卿趕到的時候,發現這裏竟然還是一個小區,環境有些破舊,有點類似於那種貧民區。

江流,居然住在這種地方?

陸少卿順著手機上的地址,找到了江流居住的地方。

他站在門口,敲了下門。

半天都沒有動靜。

就在陸少卿以為,裏麵沒人的時候,麵前的房門,突然被人從裏麵打開。

江流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T恤,睡眼惺忪的出現在他的麵前。

看到陸少卿的第一眼,他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看錯了。

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再次抬眸時,發現眼前的男人並未消失。

還未等他說些什麽,陸少卿便繞過他,顧自從外麵走了進來。

看到裏麵的情形時,他下意識的擰起了眉。

江流的房間裏很亂,吃剩的食物垃圾還有啤酒瓶堆得到處都是,所以一進去,就能聞到一股很大的味道。

再加上位置很小,基本連坐的地方都沒有,就隻能站在房間的中間。

江流頓時上前,似乎想要製止他:“陸三爺,你這算是私闖民宅吧?”

陸少卿轉過身來,並未理會他,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費什麽時間。

他直接了當的開口:“你和沈牧塵之間,到底有什麽交易?”

他隻是想知道,沈牧塵的目的。

誰知,江流卻並不打算告訴他。

江流脖子一梗,哂笑一聲,然後冷聲道:“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這是他和沈牧塵之間的秘密。

陸少卿知道他不會這麽輕易開口,眸色清寂的打量了他一眼,眸底光澤暗湧,似在暴雨前的片刻寧靜。

嗓音低沉道:“沈牧塵給了你什麽好處?你住在這,想必過得也不是很好,倒不如告訴我,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好住處。”

他隻想,稱他還能好好跟江流說話,江流最好是和盤托出。

然而,世上就是有人,敬酒不吃吃罰酒。

江流往後退了一步,與陸少卿保持著距離,語氣間,透著淡淡的不屑,乍有一種破罐子破摔之態:“陸三爺,像我這種身份的人,隻能待在這種見不得光的地方,至於你的好意,我就心領了。”

原本,他和陸少卿就有過節,也不差這次。

不過,讓他奇怪的是,陸少卿和沈牧塵,又到底有什麽過節。

為什麽,沈牧塵要打宋遲暮的主意。

陸少卿沉然的眯眸,耐心耗盡,狹長的眸子裏,刹那間迸射出一道利落冷狠的微光,眸底下翻湧的暗源,漸漸浮出來,在他冷峻的麵容上,形成一層薄薄的寒霜,冷得攝人。

口氣驟然壓沉,攜裹著危險氣息:“你當真,不願告訴我?”

周遭的氣流,因為他轉變,明顯有些凝滯,甚至泛著濃濃的寒意,江流心頭一滯,後背莫名的繃得很緊,臉上的驚慌之意掩都掩不住。

那是身體本能,被麵前男人氣息壓攝後的顫栗。

許是剛剛進門的時候,陸少卿表現得太過於溫和,以至於,他忘記了陸少卿原本得模樣。

陸少卿大步上前,兩人間瞬間隻剩下逼仄的距離,凝滯的氣流更緩。

他語氣沉沉道:“你現在可以選擇不告訴我,但是拒絕我的後果……”

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晰,還留給了他一些想象的餘地。

這讓江流的心,變得更加慌張起來,連呼氣都有些吃力。

差點忘了,陸少卿在京城是何等地位,甚有傳言,惹怒了誰都不能惹怒他。

而相對下來,自己不過一隻過街老鼠,隻能躲在這種陰暗的角落。

不管是沈牧塵還是陸少卿,這種大人物,他都是不能去招惹的。

可偏偏,就是跟他們扯上了關係。

他的腦海裏,突然就響起了沈牧塵之前叮囑的話:“我最討厭別人過多談論我的事,若是你跟別人談及於我,傳到我耳裏,我嫌吵的話,是會不惜一切代價清掃噪音的。”

與此同時,麵前的陸少卿,也在威脅著他,聲音更沉:“怎麽?還沒考慮清楚?”

如同來自深淵之地的冷聲,透著不可抗拒的冷寒,頓時讓江流情不自禁打個寒顫,思緒被拉了回來。

江流抿著唇,躊躇半晌,左右權衡之下,雖然橫豎都是死,但也有早死跟晚死之分。

他似認命的低下頭,哪裏還敢再看陸少卿的臉,緩緩開口:“一切都是沈先生的主意,他隻是讓我好好的看著宋遲暮,並沒有吩咐我做些什麽。至於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聞言,陸少卿眸光微斂,周身散發的冷寒漸漸淡開,恢複幾分寡淡冷然,目光深諱的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在猜測他話裏的真實性。

見他不停的咽著口水,偷偷抬眼看自己時,眸光也並未有任何晃動,不像是在說謊。

可他的答案,與想象中的,並不一樣。

“沈牧塵,為什麽會找上你?”他嗓音低沉道。

江流擺了擺頭,眼睛特意坦然的對上他,仿佛以證真誠:“我不知道。”

總而言之,他隻是覺得有錢花,再加上對方隻是讓他照看宋遲暮,這麽簡單而又有錢花的事,他又怎麽會不去做?

見狀,陸少卿知道,再問下去也什麽都問不出來,對於沈牧塵來說,江流隻是一顆棋子,自然不會多言。

也罷,得從別的地方找些線索,於是他直接轉身離開,不再多看江流一眼。

直到門口清晰的傳來沉悶的關門聲,江流才如釋重負一般,重重的呼了一口氣。

總算是走了……

再不走,他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要呼吸困難而死。

不過,為什麽他的心裏還是隱隱有些擔憂。

總感覺,陸少卿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自己。

……

有時候,人的感覺是真的很準。

在陸少卿離開後不久,江流便聽到了樓下傳來了一道警笛聲。

由於這些天每天都是過著東躲西藏的生活,所以,對這個聲音他很敏感。

不管那些警察是不是來抓他的,都讓他的精神緊繃了起來。

也顧不上那麽多,趕緊出門就往外跑。

而那些警察,像是早就有防備,包圍了這一整棟樓。

江流算是,沒了後路。

直到,被警察架住雙臂,他還是有些很不甘心。

咬著牙,怒不可遏道:“是不是陸少卿告訴你們我在這的?!”

他前腳剛走,這些警察後腳就到。

他就不信,這麽巧。

為首的那名警官隻是嗓音低沉的說了句:“你別管是誰跟我們舉報的,總而言之,你是罪有應得。”

涉嫌故意殺人,還畏罪潛逃這麽久。

盡管他們沒有明確的表明,江流的心裏已然認定了,就是陸少卿。

等到警車離開以後,人群中突然走出來一個人。

他的手上正拿著一個手機,他對著手機匯報道:“沈先生,江流已經被警察帶走了。”

電話那邊,隻是傳來一道很沉冷的嗓音:“知道了。”

接著,他便掛了電話。

他說過,不喜歡別人談論自己。

江流,觸碰到了他的逆鱗。

別以為,他不知道陸少卿去找過他,他的眼線,可多得很。

……

陸少卿離開江流的家以後,便開車在回去的路上。

突然,廣播收到一條消息。

前不久,轟動一時的煤氣爆炸案,逃匿了很久的嫌犯終於被抓到,現在正在接受審訊。

廣播裏傳來主持人的聲音:“這名嫌犯名叫江流,接下來,警方將讓他交代犯罪經過……”

煤氣爆炸案?

江流?

陸少卿將廣播新聞裏的內容全部都聽了進去,那張本就沉駿的臉,變得更加冷沉。

隱隱,透著幾分怪異。

他把車子停在了路邊,拿出手機,在瀏覽器上麵搜索了一下,新聞裏所說的這件煤氣爆炸案。

原本,隻是想了解一下這件事的經過,卻意外的,在新聞上看到了宋遲暮的名字。

沒想到的是,她和林小小,便是這次事件的受害人。

為什麽,暮暮她從未跟自己提起過這件事?

陸少卿眸色一沉,神色越發的寂冷,他又找了幾篇相關的報導,上麵也沒有什麽多餘的信息。

隻知道,這件事發生在他離開晏城以後。

那個時候他在京城,被奶奶關在家裏,並不知道外麵所發生的任何事。

一想到,自己差一點就永遠也見不到宋遲暮了,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甚至有些後悔,之前怎麽不知道這些事。

要不然,剛才就不會那麽輕易的放過江流了。